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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諸縈一看到阮延君,就頓生嫌惡之心,并有心小懲大戒一番,想想她在郢城城門口遇見的那一遭,換做旁人或許早已經死了。 就在兩邊氣氛緊張,諸縈的心神開始浮現游戲背包的界面,準備取出些符咒的時候,他們走上前,其中一個人才將諸縈的面貌看清,那人突然道:原來是個匠人。 幾乎那人一說完,諸縈就想明白的這話的緣故,或許是這身衣服起了作用。 因為這是游戲里鐵匠贈與的衣服,并不是她自己在商城買來或者氪金的,所以除了能讓人誤以為她是衣裳上所帶的鐵匠屬性,甚至他們眼睛所看到的人,也會和游戲里的鐵匠相似。 她連忙笑了笑,動作也佝僂了一些。 于是眾人只能看到一個笑容憨厚,動作畏縮,長得平平無奇的人,看起來膽子還小。 這般看起來就像是誤打誤入,從里頭的工坊跑出來的。 剛剛說諸縈是個匠人的人,上下打量了諸縈一番,像是想起了什么,昨日剛來了批匠人,你就是里頭的吧,怎么跑出來了? 諸縈看他雖然是站著走的,但是衣裳裝束比旁人好一點,應該是個有點身份的小管事。 她連忙裝成后怕懊悔的模樣,小人就是覺得里頭悶,想出來瞧瞧。 那個小管事的揮了揮手,一臉的不耐煩,不是交代過你們不能隨意走動嗎,今日有貴人來此,你這可是沖撞了貴人! 諸縈裝成兩股兢兢的模樣,小人,小人不敢,求貴人饒命! 但是落在別人的視角,就是一個挺壯實,長得普普通通的中年匠人,像個小姑娘似的瑟瑟縮縮,盡管諸縈化作的鐵匠不算丑,但也夠叫人惡寒的。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才叫人相信這是個膽子不大的匠人。 小管事裝模作樣的訓斥了一頓,然后才屁顛屁顛的走到阮延君的面前,討好的說道:王孫,小人已經訓斥了這個匠人,您看應該怎么懲處? 阮延君是個慣會做面子,裝君子的人,所以賢明仁德的名聲在陳國上下傳揚遍了,為了討好他,小管事對諸縈的做法其實是輕拿輕放。 但其實他又怎么知道,阮延君此刻壓根無心摻和這些事,他之所以千辛萬苦討來了來鐵礦巡視的差事,為的不過是身旁的人,陳國赫赫有名的望族出身的廉軾。 廉軾的祖父乃是大良造,其父為右將軍,后戰死疆場,所以陳王對廉軾一向寵愛優待。 兼之,廉軾如其父祖一般勇猛,年少就上了戰場,如今已是陳國都尉,手掌五千軍士,奉命鎮守鐵礦,監督工匠冶煉。 名將世家出身的廉軾鎮守在此,著實是大材小用,許多人猜測是因為廉軾從前與公子成雎私交過甚,而引來陳王的貶黜,其實不然。 阮延君一直跟在陳王這位叔父身旁,雖然陳王心計深不可測,對他也未必真的有多少寵愛,但他多多少少能看懂陳王一二。 若非信賴廉軾,便不會命廉軾鎮守于此,至于懲戒,恐怕只是擔憂廉軾這個將來的名將,會受到他與成雎爭斗的波及。 這才能說明陳王對廉軾的愛惜與保護。 但既然來了,定然是要討好廉軾,以引得他所效忠。如若換做尋常,區區一個賤民,放了也就放了,正好顯露出他的仁厚來,但是他聽聞廉軾一向治軍嚴明,生性嚴肅重視禮法。 阮延君自己本就不是那么名正言順,只能從別的地方著手,他有心討好廉軾,故而不準備輕拿輕放,而是準備嚴懲諸縈,以此證明自己也是嚴明法度的人。 只見他臉上的笑容消失,看起來兇惡了許多,完全沒有方才裝出來的仁厚君子的模樣,而是毫不留情的嚴正神情,坊間早有嚴令,不得擅自離去,既犯了錯,便當嚴懲,應杖責八十,以儆效尤。 說完,阮延君看向廉軾,面容一瞬間從義正嚴辭恢復成溫潤和煦,如春風一般徐徐的笑容,廉都尉覺得如何? 廉軾將目光移開,不經意在諸縈的腰間停留了一瞬,而后毫無異常的看向阮延君,廉軾的臉上沒有一絲動容,嚴肅冷情,素聞阮延君有仁厚之名,如今看來 廉軾平板無波的臉上揚起一抹嘲笑的神色,赤|裸裸的諷刺道,不過是沽名釣譽的小人。 你!阮延君氣得面色慍怒,什么討好拉攏統統拋在腦后。大抵人都最怕別人將自己不好的一面說出來,越是兩面三刀的偽君子,越忌諱別人說自己虛偽,阮延君更是如此,廉軾的話幾乎直戳阮延君的痛處。 可不就是嗎,他為了能站穩腳跟,能拉攏朝臣,和變色龍似的。他看似風光無限,但為了迎合陳王,迎合朝臣,搏個禮賢下士的名頭,哪怕對著賤民都得春風和煦,有百般面孔。 但不管阮延君再怎么生氣,他都對廉軾做不了什么,懲戒? 這里可是廉軾的地盤,他前腳敢說把廉軾杖責,后腳廉軾手底下的將士就敢把他撕了。 至于跑到陳王那去告狀? 不說陳王最后會幫誰,只說他的臉還要不要了。鬧大了只會讓人當成笑話,甚至因為廉軾的話而有了印象,日后他做什么禮賢下士的事,人家都會想上一想,想他是不是在沽名釣譽。況且這樣的小事呈上去,陳王豈不是覺得他小家子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