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寵三歲小綠茶 第107節
因著寧奕馳頭天晚上臨時通知,為了趕時間,需輕裝上陣,沈靈舟只好讓菘藍把收拾好的行李精簡再精簡。 四個小丫鬟都沒帶,身邊除了菘藍,就把福州舅舅給的兩個丫鬟帶上了。 天不亮,眾人就出了揚州城,馬車一路急行向北。 剛出正月,揚州城的天氣還很冷,小姑娘裹著斗篷被世子爺抱在懷里,花花趴在車廂鋪了軟毯的地板上。 感受著馬車的速度,小姑娘忍不住問:“世子哥哥,咱們為什么這么急?” 寧奕馳:“昨日收到來信,你叔叔升授正二品金吾將軍,從任命起兩月內將返回邊塞。” “啊?那怎么辦,送信來都浪費了那么多時間,咱們還趕得及嗎?”沈靈舟坐直了身體,小手揪著寧奕馳的衣裳問,一臉焦急。 “放心,來得及。”寧奕馳拍拍小姑娘的后背,又道:“只是要苦了舟舟了。” 過年這段時間好吃好喝,小姑娘的小臉蛋好不容易又圓乎了一些,這么跑一遭,估計又要瘦下去了。 沈靈舟也想到了這一路的奔波辛苦,忍不住皺起了小眉頭。 先前去福州的時候還好,天氣暖和,還時不時可以和世子哥哥騎馬在外面溜達著跑,看看風景。 從福州回揚州,天氣也還過得去,一路騎馬,穿得厚實,裹著大氅根本就凍不著。 可現在是往北走,春寒料峭的,這一路上,估計都得悶在這小小的車廂里了。 一想到要在車上待那么多天,小姑娘嘆了口氣,小腦袋一歪,一臉生無可戀地躺在了寧奕馳胳膊上,用小氣聲嘀咕了一句:“舟舟好想坐飛機呀。” “飛雞?”寧奕馳悶笑一聲:“雞哪里會飛,何況就算會飛,哪有那么大的雞能馱得動我們沈大東家。” 小姑娘嫌棄地揮了揮小手:“世子哥哥你不懂,你就別瞎說。” 寧奕馳笑:“好好,我不懂。” --- 一路奔波,一行人終于在沈將軍沈之淵離京之前趕到了。 寧奕馳早就派了快馬前去報信。 寅時五刻,城門一開,沈之淵就帶著隨從,早早等在城門口。 焦急不安地等了接近一個時辰,才遠遠地見著一隊人馬過來。 看那威風凜凜的陣仗,當是鎮遠侯府的人馬。 沈之淵神情激動,騎馬就迎了上去。 還不等到馬車前,他就粗聲粗氣急迫大喊:“舟舟!我是叔叔,叔叔來了!” 時候還早,小姑娘身上蓋著一個大大的黑色斗篷,被寧奕馳橫著托在手里,小臉蛋紅撲撲的,睡得正香甜。 聽到這一聲震天吼,小姑娘嚇得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一雙大眼睛滿是茫然和驚恐:“壞人?” 這一路上雖然沒有不長眼的劫匪沖到她面前,可她看到幾次世子哥哥和常山等人刻意避開她談話,她感受得到,其實路上并不太平。 見小姑娘嚇到,寧奕馳微蹙眉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莫怕,沈將軍到了。” “是叔叔?”小姑娘回過神,眼睛一亮,小奶音里滿是驚喜。 見寧奕馳點頭,小姑娘蹭地一下從他腿上出溜下去,趴到了窗口,掀起厚厚的棉布簾子,小腦袋探出去,奶里奶氣地喊:“叔叔!舟舟在這里!” 聽著狂奔而來的馬蹄聲,寧奕馳喊了停車。 馬車剛停下,沈之淵就奔到了近前,勒住韁繩,翻身下馬,一下撲到了窗戶前,停在了一步之外。 看著窗戶上趴著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沈之淵心中百感交集,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止不住地在微微發抖。 他眼眶通紅,嗓子發哽,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舟兒?” 看著那張和爹爹還有爸爸很像很像的臉,沈靈舟小嘴扁了扁,雙眼淚汪汪,眼淚差點兒就要掉下來:“叔叔,我是舟舟。” 沈之淵再也控制不住,五大三粗的男人,眼淚順著眼角嘩嘩往下淌。 他伸手就把小姑娘從窗戶抱了出來,緊緊摟在懷里:“舟兒,對不住,叔叔來晚了,叔叔來晚了!” 上次他見小姑娘,還是小姑娘剛滿周歲的時候,被哥哥抱在手里,小姑娘還在抱著自己的小拳頭啃個不停,可人至極。 后來他去了戰場,發生諸多變故。 等他再次回來,早已物是人非。 哥哥沒了,嫂嫂沒了,可愛的小侄女舟兒流落在外,寄人籬下…… 想到哥嫂的死,小侄女受的苦,沈之淵愧疚自責,五尺男兒淚如雨下,痛哭失聲。 一見到叔叔那張臉,沈靈舟就想到了未曾見面的爹爹,和再也見不到的爸爸,心中早已難過不已。 此刻見叔叔哭得傷心,小姑娘也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寧奕馳沒來得及阻止,小姑娘就從窗戶被撈走了,他忙拿著斗篷快速下車,給小姑娘蓋在了身上:“沈將軍,舟舟剛睡醒,蓋著些,免得受涼了。” 沈之淵接過斗篷,把小姑娘嚴嚴實實裹住,抱著小姑娘繼續哭。 從后面馬車上下來的菘藍站在一旁,也跟著垂淚不止。 寧奕馳站在一旁安靜地陪著,后來見小姑娘哭得太厲害,都開始咳嗽,才蹙眉勸道:“沈將軍,外頭風大,還是上了馬車再說,免得舟舟吹到了風。” 寧奕馳一邊勸,一邊伸手就去抱小姑娘。 “寧世子說的對,是在下疏忽了。”沈之淵忙答,抱著小姑娘轉身就往前走,利落上了馬車,躬身進了車廂。 健步如飛,動作敏捷,一看就是個身手不凡的武將。 寧奕馳抱了個空,胳膊在空中頓了一瞬,臉色沉了沉,也跟著上了車。 等他走進車廂,就見沈之淵仍舊把小姑娘緊緊抱在懷里,那兩只胳膊收攏的架勢,像是怕誰要搶似的。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窩在沈之淵懷里,抽抽噎噎地還在小聲哭著,小臉蛋哭得通紅,看著好不可憐。 寧奕馳心中一揪,坐在沈之淵對面,再次伸手去抱:“斗篷裹得太緊,你勒到她了。” 沈之淵抬起手臂把寧奕馳的手格開,低頭把斗篷弄松了一些。 “你把她胳膊裹住了,她不舒服,幫她拿出來。”寧奕馳再次不滿說道。 沈之淵忙又依言照做,把小姑娘的兩條小胳膊從斗篷下拿出來。 寧奕馳沉默了一瞬,從懷里掏出一方帕子,伸手就要去給小姑娘擦眼淚。 可手剛伸出去,帕子就被沈之淵那只布滿老繭的大手搶走了。 “舟舟,不哭了啊!”被寧世子連番打岔,沈將軍停了哭,也勸著小姑娘。 一只粗糙的大手拿著帕子,在小姑娘那吹彈可破的小臉蛋前比劃了半天,也沒敢挨上去。 那小臉蛋嫩呼呼的,他生怕他自個粗手粗腳地,控制不好力道,再給蹭破皮了。 “再不擦,眼淚都干在臉上了,她臉該癢了。”寧奕馳語氣不悅,伸手搶回帕子,用恰到好處的力道,給小姑娘把眼淚擦干了。 小姑娘的皮膚忒嫩,如果流了淚,不及時擦干,臉上就會微微發癢,待會兒又該撓了。 被寧世子態度說不上好地搶白了,沈將軍絲毫不介意,反倒擔憂地勸:“舟舟莫哭,待會兒臉該癢了。” 小姑娘也哭累了,止住了哭,可卻連連咳嗽了兩聲。 寧奕馳拿過水囊,擰開蓋子,喂到小姑娘嘴邊:“喝口水。” 小姑娘就著寧奕馳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水,才覺得嗓子不癢了。 冷靜下來,沈之淵看著手上的小姑娘,感慨萬端,悲喜交集,再次熱淚盈眶。 悲的是,哥哥嫂嫂沒了,喜的是幸好舟兒命大,竟然幸免于難。 見叔叔又在哭,小姑娘伸著小手,在沈之淵那張英武俊美的臉上摸了摸:“叔叔不哭。” “好,叔叔不哭。”沈之淵強扯出一抹笑容,哽咽著說。 沈靈舟看著沈之淵那張和爸爸很像很像的臉,忍不住伸手樓住他的脖子,和他貼了貼臉,奶聲奶氣的:“舟舟喜歡叔叔。” 這一句暖心窩子的話,差點又讓沈之淵痛哭出聲,在看到對面寧世子那不悅的目光時,忙止住了。 對,他不能哭,他一哭,惹得舟舟也要哭,哭多了,孩子臉上該癢了,不能哭不能哭。 看著對面緊緊擁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兩人,再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寧奕馳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翻出一盒點心,遞了過去:“舟舟可餓了?” 小姑娘回過頭,看了一眼,搖搖小腦袋:“世子哥哥,舟舟還不餓。” 說完,小姑娘又把小腦袋轉了回去,繼續摟著沈之淵的脖子。 寧奕馳的手在空中停了一會兒,把點心盒子收了回去。 沈之淵輕輕拍著小姑娘的后背:“舟舟若是不餓,咱們就回家吃,舟舟想吃什么?” 小姑娘松開沈之淵的脖子,想了想說:“舟舟想吃驢打滾,要紅豆餡的。” “好,叔叔這就讓人先回去準備。”小姑娘有想吃的東西,沈之淵很是高興。 掀開車窗簾子,對外就喊了一句:“沈七,快回去傳話,讓廚子趕緊準備紅豆餡的驢打滾,紅豆餡。” 沈七忙應:“是,將軍。” 小姑娘想了想又說:“叔叔,還要一份咸的豆腐腦。” 一路上閑來無聊,她拉著世子哥哥聊天,聊起京城的美食,世子哥哥說過咸的豆腐腦味道還不錯。 沈之淵聽了,忙又叮囑沈七還要咸的豆腐腦。 寧奕馳的臉色本來一直沉著,可一聽小姑娘說“咸的豆腐腦”,他的嘴角就繃不住,徐徐勾了上去。 一路上,小姑娘就豆腐腦是甜的好吃,還是咸的好吃,跟他掰扯了好幾天,非讓他承認是甜的好吃。 可這會兒,小姑娘卻點了咸的豆腐腦,想也知道,是給他要的。小東西還算有點兒良心。 一路上,沈之淵一直把小姑娘牢牢抱在懷里。 任憑寧奕馳明著暗著試探了多次,也沒能抱孩子給抱回去。 又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動手硬搶,寧奕馳臉色一直不大好看。 小姑娘大眼睛轉了轉,察覺到了二人中間的暗流涌動。 想到世子哥哥當初在舅舅家里耍威風,可把舅舅嚇壞了,如今卻在叔叔手里吃癟,小姑娘忍不住想笑。 該,讓你欺負舅舅!看,現在好了吧,叔叔才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