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殺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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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行宮門口驚天一聲,瞬時引得院內(nèi)的侍從公公們忘了手中的活計,紛紛望過去。 只見一道纖瘦身影逆光而來,身著一襲鵝黃色錦袍,墨色腰帶束了細腰,梳著簡單的女子發(fā)髻,青絲垂散,映得那張臉蛋更為白皙小巧。 周喬抱了張木琴,忽然瞧見院子里這么多人還有些驚訝,隨即又大方地問:“勞煩問下公公,戰(zhàn)——那個,蘭澤公子在嗎?” 管事的公公立刻上前:“奴才見過小將軍,蘭澤公子正在屋里呢,不過——” “那就行!” 周喬抱著琴就往正殿走,公公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這可是周家的小將軍,哪里敢貿(mào)然阻攔。可蘭澤公子也說了不許人叨擾,到底是南楚皇子,那與生俱來的威嚴和肅然總叫人心里發(fā)顫。 周喬抱著琴開門不便,干脆拿琴角一推,正殿的門就開了。 外面的公公眼看著她熟門熟路地進去,順腳一踢還給關(guān)上了門。里面發(fā)生什么,外面的人可就無從知曉了。 戰(zhàn)蘭澤聽見外面的動靜就知道是誰。周喬進來的時候他正起身將畫好的圖冊放好,轉(zhuǎn)而展開了新的宣紙,再度執(zhí)筆。 “咦,你在練字啊?”周喬把木琴放到那張空置的桌子上,揉著手腕走了過來。 戰(zhàn)蘭澤看了眼那木琴,“何事。” 回回見她都是這兩個字。 “戰(zhàn)蘭澤,你莫不是故意送琴來嘲諷我的吧?明知道我不會彈,還送張這么難彈的琴來。想找個教琴的師傅都不好找。” 她半個身子都湊了過去,干凈地手指故意點了點戰(zhàn)蘭澤的筆端,筆身一抖,宣紙上立刻暈出大片墨跡。 他一頓,一個春字就這么毀了。 周喬哎呀一聲,“寫毀啦?那正好歇息歇息,你幫我瞧瞧這琴。” 戰(zhàn)蘭澤還沒說話,手上的羊毫筆便已被人抽走。 “我這可是連夜叫人照著你送我那張七弦焦尾琴打制的,那琴太貴重,我怕輕易給磕壞了。我便先用這木琴學來試試。” 戰(zhàn)蘭澤走過去,周喬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書墨香。也不知這人用的是什么墨,或是在墨里加了什么不尋常之物?竟能有這般好聞的味道。跟她以前聞到的都不一樣。 修長手指輕輕一撥,屋內(nèi)立刻響起琴音,戰(zhàn)蘭澤聽了須臾,便再度撫上琴弦,周喬都沒看清楚他動了哪里,總之是再度撥動琴弦時,所出之音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果然是行家里手。”小將軍一擼袖子,“那來吧,今日我便好好學上一學,想來下次大宴上奏一曲江山令也不是什么難事!” 戰(zhàn)蘭澤聞言看她一眼,不知道她這股篤定的信念是從何而來。江山令曲調(diào)復(fù)雜,沒有多年的功底又如何輕易演繹得出? 罷了,小孩子就是這樣,還沒學會走路,就在想上樹掏什么樣的鳥蛋了。 俊美挺拔的蘭澤公子這樣盯著自己看,周小將軍其實很受用。不過就是不曉得為什么,總覺得戰(zhàn)蘭澤的眼神是審視里帶著幾分疑惑,疑惑中又帶著那么幾分算了的意味。 不過還好,總算也沒有拒絕教她彈琴,還讓她戴上了玳瑁做的指套。 周喬不解:“戴這個做什么?” “七弦琴絲初學時不好把控,會傷手指。” 周喬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那幸好有這個!” 見戰(zhàn)蘭澤落座,她也湊過去坐在旁邊,好奇地問:“戰(zhàn)蘭澤,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學琴的?” “五歲。” 周喬一噎:“那我十五才學,比你晚了十年啊?” 這可差得太遠了。這么想著,又見戰(zhàn)蘭澤半晌不動,她不由催道:“你彈呀,你彈一下我就跟著彈一下。我可聰明了,一學就會。” 幽香更近,戰(zhàn)蘭澤則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這顆圓圓腦袋,“你這樣我如何彈。” 周喬本來盯著他的手,聽見這話立刻轉(zhuǎn)過頭來:“我哪樣?” 一時四目相對,兩人又離得極近,書墨香與女子清香彼此交織,周喬清晰地感受到了男子身體的灼熱。戰(zhàn)蘭澤面色未變,可那雙黑眸卻驟然幽深。 黑眸中映出的是周喬呆愣愣的樣子,臉蛋清透無暇,那雙眼睛靈動又干凈。 而周喬則是盯著戰(zhàn)蘭澤那好看的薄唇而發(fā)呆,看著看著,就覺得愈發(fā)誘人。 她莫名其妙咽了下口水,腦中一熱,色膽包天地湊了上去。 而下一刻唇上卻一熱,周喬被人捂住了嘴,那手太大,還捏住了她臉蛋兩頰。 “你膽子愈發(fā)大了。” 戰(zhàn)蘭澤松手,拎著她的后衣襟讓她坐端正。 周喬欲行不軌被逮個正著,后知后覺的耳垂微紅,但紅了一瞬又立刻恢復(fù)了厚臉皮的本性:“摳搜小氣。” 是他自己生得太過好看,可怪不得旁人心生邪念。 不過這話周喬沒說出來,省得這位蘭澤公子又記下后將來拿話噎她。 戰(zhàn)蘭澤雙手撫上琴弦,頓了頓,卻未看她。 “你同云麾將軍也是這般?” 此番燕林軍回京,誰都看的出來周喬同顧霆尉很是熟絡(luò)。而顧霆尉此人身手奇佳又家世顯赫,除此之外最令坊間津津樂道的,便是那張能撥動女子春心的俊臉了。 “誰?”周喬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誰,她當即冷汗乍出:“我怎么可能同他——咳咳咳!” 話沒說完就被嗆到,還不死心地盯著戰(zhàn)蘭澤:“旁的先不論,他可是我家未過門的姐夫!” 這一激動便語無倫次,周喬喝了戰(zhàn)蘭澤遞過來的茶才總算平息下來,“我是說,他要是爭氣,很有可能娶到我jiejie。我怎么可能親他,天吶想想都害怕。” 戰(zhàn)蘭澤沉默半晌,“我不是這個意思。” 蘭澤公子慧眼如炬,怎可能看不出顧霆尉對周璃的心思。 “啊,你是問我們小時候?qū)Π桑俊敝軉桃卜磻?yīng)過來,一拍大腿,“你不會以為他幼時同現(xiàn)在一樣吧?我可告訴你,他小時候可丑了,丑得我都不想跟他一起練武!” 周喬笑得不知天地為何物,自進屋后就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說起來,戰(zhàn)蘭澤你可是得了上天的眷顧。我周小將軍眼光極高,被我親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殊榮。” “好了,練琴吧。” 手指撥動琴弦,曲樂剛響起就聽周喬又說:“不過說到長相,其實睿王長得也不錯,你說是不是?” 琴聲戛然而止。 周喬沒發(fā)覺什么不對,還支著下巴,“睿王那雙丹鳳眼,我初見時可是沒忍住看了好幾眼呢。” 戰(zhàn)蘭澤側(cè)過頭來,瞧見她還在滔滔不絕毫無防備。今日若她這般對待的人是臨舟,恐就會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他蹙眉:“還學不學了。” 周喬立馬閉嘴,點了點頭。這人真是陰晴不定叫人捉摸不透,說不耐煩就不耐煩了,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呢。 屋里的情形外面人無從知曉,但阻礙不了竊竊私語。屋里傳出的琴聲一會兒悠揚動聽,一會兒又尖銳刺耳難聽得駭人,想來想去便也只有學琴這一種說法了。 不知過了多久,正殿主屋終于安靜了下來。 戰(zhàn)蘭澤起身用清水凈手,背對著周喬,“今日就學到此,明日再練指法。” 周喬正摘著指套,一聽這話忙起身:“我明日還能來?” 她本已在想下次用什么由頭了,竟未想戰(zhàn)蘭澤居然主動提了此事。 “來不來都在你。”他身為質(zhì)子,若無他事,便只能在這行宮之中寸步不離。 “既如此,這琴就放你這里,省得我搬來搬去累得緊。” 戰(zhàn)蘭澤沒拒絕,但擦干手轉(zhuǎn)過身來,見周喬還在原處。 沒等他問,她就已經(jīng)開了口:“那個,你這里有吃的嗎?練琴可真耗神耗力,都給我彈餓了。” 外面的侍從也不清楚原因,只知今日行宮傳午膳的時間便比平日里早了一個時辰。幸得庖廚早就備好了食料,這才不至手忙腳亂。 周喬沒想到在北晉皇宮中也能吃到南楚美食,她被辣得直冒汗,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去盛碗牛乳來。” 戰(zhàn)蘭澤一發(fā)話,侍奉在旁的公公立刻躬身:“是,公子。” “戰(zhàn)蘭澤,這里的庖廚是你從南楚帶過來嗎?怎么做出的味道跟我在胡疆吃的一模一樣?” 兩大口牛乳喝下去,周喬終于覺得舌頭不冒火了。 “是他們照著學的。” 周喬想起了剛回來時jiejie說過,近年來陛下很善待戰(zhàn)蘭澤。甚至都細致到飲食上了,當知此時的南楚確已不同于往日。 “你們南楚菜可真辣,我和顧霆尉在胡疆第一次吃的時候,舌頭都要辣掉了。” “你們也吃南楚菜?” 周喬筷子不停,“誰讓你們南楚菜盛名天下呢,南楚與胡疆毗鄰,又來往通商,我人都在胡疆了能不嘗嘗嗎?” 這一筷子下去又辣得不行,戰(zhàn)蘭澤將新盛的牛乳放到了她手邊。 周喬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繼續(xù)說:“說起來,我們作為北晉軍將是不能干這種事的,叫顧伯父知道多半還要挨軍棍。但是話說回來,我們又不會因為吃了南楚的菜,就心向南楚了。” “但你們付了銀子給南楚人。”戰(zhàn)蘭澤將她面前空了的茶盞滿上。 “那吃了人家的東西能不付銀子嗎?” 周喬說得理所當然,“兩國交戰(zhàn),無辜遭難的永遠是百姓。他們本來做著小本買賣,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只因一聲令狀,就要斷了與北晉的通商往來,一家老小入不敷出,朝廷可會管上一管?” 見戰(zhàn)蘭澤看著她,眸中似乎還帶著那么幾分贊賞,周喬當即坐直了身子,“說了百姓,咱們再來說說你們南楚的守疆軍隊。” “你守胡疆,倒是把眼睛也伸到南楚地界去了。” 周喬大言不慚:“胡族雖占領(lǐng)大片草原和荒地,但歸根到底還不是個靠天吃飯的小國?而隔著胡疆同北晉相望的南楚才是真正的敵人好吧,哪有不盯的道理?” 扯到敵國,周喬瞄了眼戰(zhàn)蘭澤,后者面色沒什么波動,仿佛自己這個敵國質(zhì)子身處北晉皇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且先不論這些,戰(zhàn)蘭澤,你們南楚守疆之人常年不換,當真以為借此便能守住疆土了嗎?” 戰(zhàn)蘭澤挑眉:“你待如何?” 他看了眼侍奉在側(cè)的公公,公公當即退了出去,還仔細將門關(guān)好。公公早已是冷汗打濕了衣襟,小將軍這般隨意談?wù)撃铣媸遣话堰@位南楚皇子放在眼里。 “要說久在皇宮里待著的人就是唯我獨尊,”周喬放下筷子,“守疆之人對地形要塞熟悉自然是好,守疆衛(wèi)國是行軍之人的天命,這么看來是沒錯的。” “但他們亦是你們南楚的子民,既是子民,為何月圓之夜家家都能團聚,而他們卻只能守著那座常年積雪不化的崇峨山呢?” “你守胡疆七年,可有過這般想法。” 周喬搖頭:“我們不一樣啊,當初陛下下旨是守三年,但三年期滿之時,恰逢胡族更換首領(lǐng),那可真是一場腥風血雨。新首領(lǐng)狡猾又殘暴,我們可不放心撤兵回京。這才向陛下請命再多待幾年。” “歸根到底是我們知道朝廷和陛下都記掛著,胡疆苦是苦了點,但起碼是有盼頭的。你再瞧瞧你們南楚,管過守疆之人嗎?” 此話一出,周喬又覺得話好像說得重了些。戰(zhàn)蘭澤十三歲便已來北晉為質(zhì),雖身為皇子,可南楚之事他從未參與過,怎么說也說不到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