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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匆娝亓祟^,耐性傾聽。 她微笑道:明晚的大儺禮,我們一起去吧。 裴彥麟未曾多想,那就同去吧。 跟他走入園中,叢木里稍有露濕,她踩著了松軟的地皮,臟了鞋底。小心點。裴彥麟及時扶住她,兩人前后走到青石路。 她以為園中枯萎,只剩些敗枝落葉,此時細看,才發現草實沖破了土壤。 嗅到春日的氣息,這天晚上她的焦躁得到了安撫。她平躺在床上,想起過去的種種憾恨,好像也有千萬種破解之法在等著,不必像現在這樣費神。 醒來后她在床上坐了坐,消磨的精神恢復一些,穿戴妥當出來。叫蘭楫安排一個廝兒,去蘇家送米糧和糕點。 張媼給她端了一碗雞湯索餅,眉眼里的歡喜藏也藏不住,知道娘子要去看驅儺,小郎君昨晚都乖覺許多。早上也沒跑出去了,還跟著他兄長習射去了。 蘇星回微笑。她不認為裴麒的態勢在這件事會有所轉變。 她把伺候三個孩子的婢媼集中在屋前,交代她們回去準備今夜出行和守歲的御寒衣物。唯恐遺漏,她讓張媼務必仔細查驗。 要出門玩耍的念奴精力顯然旺盛十足,蘇星回被她纏磨半日,累到倒在榻上小憩。蘭楫來推醒她,都已是出發的時候。 三個孩子爭相跑出府宅,坐進車,騎上馬,只等父母到了好出發。卻等了多時都不見裴彥麟出現。 孩子們以為阿耶反了悔,神色多少顯出失落。蘇星回不忍他們歡喜落空,尋去了書房。裴彥麟果然在,但屋里也還有別的人。 除夕之夜,闔家團圓,還有什么人來。她心生疑惑地貼向紗窗,隱隱聽到幾個人低聲交談,寒食散的氣息也透窗而出。 廝兒沒再像上回攔阻她的侵入,蘇星回反倒過意不去,皺著鼻子退出來,招手示意他到一旁。 來的哪些人,你知不知道?她問。 廝兒道:屋里是洪先生,并其他羽流。 那不就是裝神弄鬼,詐取權貴們的江湖術士。 你去知會你們阿郎,時候不早了,也該出發了。這便知道是些什么人,她又氣惱,又痛惜,更多還是深深的無力。她緊攥著手指,見廝兒去叩門,踅身朝外走。 蘭楫扶她坐進車中,她神色怏怏,在昏暝中也顯而易見。蘭楫關切道:娘子臉色不好,是阿郎不去了嗎? 蘇星回微蹙眉宇,似在思忖。片刻她搖動手指,示意蘭楫附耳,我問你,你們阿郎幾時沾上的那東西。 蘭楫知道她問的什么。然她在車帷之外,還隱有顧忌,前年吧,在王侍御史的府上,結識的那個道人。 是王賀!三個兒女就是死在他的屠刀下。 再在聽到這人,蘇星回陡然緊咬牙槽,渾身的血液在翻涌。 她恨不能扒其皮,挫其骨,又深知自己只是無能之怒,并不能消解心頭的大患。她頹然靠向車壁,緊閉著雙目,讓不知情的蘭楫退下。 不知是什么時候,車馬行在路上,人潮的聲浪覆來,喧嚷的熱鬧將她的思緒扯回到現實。 阿娘,快下來走走。她睜開雙眼,借著伸入的手步下車,不想是裴彥麟。 她錯愕的片刻,讓他收入眼底,進而解釋,對不住,我來遲了。 燈海光明如晝,照耀兩人。他的身影落在蘇星回臉上,讓她忍不住頻頻抬眸,窺視他難得舒眉的神情。 狹窄的街衢人影攢動,比肩繼踵,裴鶴年和裴麒舍下車馬,跑去了前面,漸被淹沒于喧鬧。 念奴被厚厚的衣襖裹住,巴掌大的臉圍在其中。她坐在裴彥麟懷里,指著燈上描繪的圖案,稚言稚語地問著,阿耶,這是什么呀。阿耶,我想要這個 小孩喜歡些動物和花,有問不完的稀奇。蘇星回買了個桃花燈給她提著,念奴抱著燈玩,不再吵嚷。 一路無言,兩人安靜地并肩而行,觀看沿街藝人的表演,細賞一盞盞制作精巧的花燈。他們就像這茫茫人海里,許多尋常夫妻中的一對。 但蘇星回想到,過去的十余年,他形單影只地來看一場儺戲,身旁并無溫情密意的眷侶相伴。 無數的白衫學子縷縷行行,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三五結伴擠到燈前,對深藏的謎語冥思苦想。 蘇星回望著年輕的面孔,不禁想,裴彥麟或許也曾像這些學子,揮毫賦詩,暢想盛世。一身的傲然風骨,滿心的壯志豪情,不愁白身無處托寄。 阿耶阿娘你們看,大巫師過來了。 別亂跑,仔細叫人踩了去。 奔跑的一群小兒撞到了身上,蘇星回霍然回神,身旁不見了裴彥麟,前方緩緩而來驅儺儀隊也沖散了她和蘭楫。 身旁的少年和小孩紛紛戴起儺面,混入儀隊,蘇星回湮沒在了疾奔推搡的人群中。驅儺的樂聲覆蓋了噪聲,彩幡幢幢遮擋了視線,她踮腳環望,反被人群夾帶著擠向前。 執事者甩著長鞭,迎面只見戴著猙獰儺面的巫師,揮舞大盾和革的方相氏,他們高唱逐疫歌,隨著鼓樂聲從皇城舞來。 燈下的紅男綠女引頸眺望,面紅耳赤地擠在一處。華衣錦飾的達官顯貴們,和妻女們從容舒遲地倚立樓閣上。平民和閥閱,都在這暮冬的最后一夜,共觀這場盛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