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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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叢京順著想到了他。 “哥哥他叫什么?” “嗯?我哥嗎。”宋善思說:“沈知聿。” “沈……知遇?可遇不可求的遇。” “聿。”宋善思在她掌心寫下筆畫:“這個聿。” 叢京應了聲,默默把手伸回被子,感受著掌心仿佛還遺留的筆畫痕跡。 心想,真有詩意的名字。和他這個人截然不同。 叢京和沈知聿基本上白天碰不到什么面,他白天很忙,除了日常學習,還有與朋友社交。 他快出國了,這段時間就是和朋友最后混跡在一起,享受那點自由時光。 在同齡人眼中,他能這時候保送國外,已經是令人驚羨的存在。 白天碰不到,除了他偶爾回來的晚上。 他偶爾會帶兩個朋友回來玩,閑扯,聊天,看電視。總歸就是晚上消遣。 叢京剛洗完澡穿著睡衣出去,手里還拿著自己私人用的臉盆,結果出去就撞見坐在客廳磕著瓜子的幾個他朋友,都是成年的男生。 沈知聿靠在窗戶那兒,右手擱在窗沿上,指間夾著煙,他斜著的視線瞟過來睨她。眼神漫不經心又隨意。 眼神有一秒對上,她低下頭,尷尬,膽小,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一聲不吭地抱著臉盆上樓了。 他朋友們都看在眼里,唷了聲:“這誰啊,沒見過。好靦腆。” 沈知聿聽到這兩個字,不在意地輕嗤。 “靦腆。”他挑眸問朋友:“你覺得我很嚇人嗎?” 朋友搖頭。 “那我是不是會吃人,女生見了我都怕。” 朋友也搖頭。女生見了他哪是怕,她們都恨不得多見他。 “是啊。”沈知聿彎唇,捻著煙的手指了指二樓的方向:“她,有點好笑。” “每次看了我跟看著什么似的,當然,我跟她也沒什么共同話題。” 否則也不會到現在話都沒說超過十句。 朋友笑:“小孩子嘛。” 小孩子。 在沈知聿心里,要么只有沒長大的幼稚鬼,要么就是從小就知道挑起擔子,被迫讓自己懂事的小大人。 他像那么大的時候,就沒在人前這么別扭過。 夜晚,沈知聿到書房去閱讀父親留下的書籍,整理著。 他要走了,馬上。他習慣獨自一人守著父親的遺物,仿佛對方還在他身邊。 出去時無意看到少女在房里學習。 門開著,很容易就能看到她認真做著作業的樣子,那模樣倒是有當年的他幾分相似。 沈知聿只多看一眼,馬上收起視線—— 他帶著東西準備奔赴遠方,她在房間挑燈夜讀。 他們天壤之別,毫無交集。 卻不知那時就開始有無形的聯系,抽絲剝繭,再也剪不斷。 - 沈知聿剛回國的那年,身邊圍著的人很多。 像他這樣優異又溫柔多金的人,是女人心里的最佳配偶,不受約束,生活恣意,他可以對誰都笑,也可以眼里只剩漠意。他有高素養,能和他戀愛一定是不錯體驗。 但,沈知聿沒有談戀愛。 主要原因是因為,他的個人觀念。 會也倒是會,要他撩誰那也是能張口就來的,以前身邊也曾美女如云,但真要他固定在誰身上,不行。 就打個這樣的假設,可能沒有女人的話,他能專注事業干一輩子。 在他觀念里,把精力用在感情上是浪費時間的。 盡管這樣,折服于他的人很多。 欒玉,算是其中一個。 從高中同學到長大工作,他們同框于一張照片里過,他是富二代,她家庭條件也不錯,作為同班同學、好友,關系好的那一群人的其中一個,他們每次干什么都是呼朋引伴的那個。 大學畢業,沈知聿幫她戴過學士帽。 那是他們唯一的,僅有的近距離交集。 她記得,當時人群熙攘,她剛拿到學士帽,戴不好,總覺得不好看。沈知聿恰好來她們學校找朋友,幾人靠墻在那邊說話,她喊了聲,對方就看了過來。 他說:“怎么了?” 欒玉指了指手里帽子:“這個,戴不好。” 沈知聿道:“這也不會?” 他拿過那東西,手指整理好邊緣,捏著,接著近距離抬眸,仔仔細細地幫她戴了上去。 擺正他手指劃過她發絲,溫柔,又是紳士手。 “現在呢,好了嗎。” 她出著神看他的臉,說:“好了。” 沈知聿盯著她輕笑:“都畢業了,你知道畢業意味著什么嗎。” “什么?” “意味著,我們都長大了。” 欒玉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感受著,胸腔那顆心臟的跳動。 她知道沈知聿這樣的人就像高嶺之花,摘不下,攀不上,她也不是那個能拿得下的。可高中認識到現在,她確實是機會最多的。 她知道對方難追,她也從沒表達過。后來找人戀愛,體驗情感,也有。 可也許是年少時驚艷過的人總會惦記,她時而會幻想和沈知聿那樣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覺,他出生那么高的起點,和他在一起應該能感受更高品質的生活水準。 她想看看他摘下眼鏡后濕著頭發的樣子是不是很帶感,他接吻的時候會不會也呼吸濃重忍不住咬對方的唇,和他在床上是什么感覺。 不知道,想嘗試。是真的想。 她其實問過。那已經是后來參加工作之后,和他談完公事,她似真似假地說:“如果想和你聊點私人一點,可以嗎。” 他說:“可以啊。” 他胳膊撐在沙發邊緣,鏡片下的眼含笑:“但是也有很多人這樣和我說過,你想聊點什么私人的呢。” 灰色煙霧間,他眼里很疏離客氣,笑意也帶點好整以暇玩味的意思。 她當下也知道,她玩不過他。 他的意思是,玩可以,他心里沒有她。要是真的對她有什么意思,入他眼了,不會是那種態度,感情里看得重了,應該是小心翼翼的,克制的,而不是這樣游刃有余,談笑風生。 這不是對一個人有情的樣子。 她當然不會拉低自己,所以她說:“隨口說說,開個玩笑。” 后來偶然和朋友們一起去市高中,她無意瞧見過住在沈家的那個不相干的女孩。 瘦瘦的身子,清透的臉龐,干凈得像山間雪,泉間水。 起碼,在看到她第一眼欒玉是注意到了的。 她和一群朋友停著車在外邊等人,她穿著校服恰巧經過,有人指了下,說那個是住在沈家的,她才看了到。 之后,欒玉只在擦肩而過那瞬間聞到她身上那種類似早霜的味,又像沐浴露,反正是很清冽的,和其他人身上刻意的香水味不同的。 她沒多注意,只聽到沈知聿對她態度一般,也就沒多說什么。 那時候沈知聿和她聯絡倒還算少,不是頂熟的那種,要說熟,邱卓他們才是,沈知聿回國那兩年還沒那么忙的時候經常花天酒地,還會帶朋友回家聚會。 當時朋友說要聚會,定位置怎么著也定不好,他隨口說一句那就來他家,大家也就去了。 第一次見到沈知聿身邊帶那么多人回來的時候,叢京就是把自己埋頭到作業里,關在房間不出去。 原先也一直這樣的,只要外邊有動靜她就不出去,等人都走了才會出去忙自己的。 頭一次見到他身邊有女孩的時候,叢京只當時他女友。 知聿哥哥二十多歲,談戀愛很正常。只要不影響到她,和她也沒什么關系。雖然他一般也都是把她當空氣。 唯獨那天晚上家里的聚會。 樓下聲色犬馬,樓上安靜如水。 叢京在房間做試卷,聽著底下的聲音,腦袋里跟有鋼管在跳一樣,捏著筆的手一度停頓無數次。 不能靜心。 她明天還有考試,都要最后模擬摸底了。要是試卷不做完,明天都完了。 叢京捏緊了筆咬緊唇,又不敢下去說。 寄人籬下的感覺可能就是這樣,做什么,說什么,全都牽制,小心翼翼要看人眼色。 她不敢說什么,想著萬一說了被無視,或者說了結果還是一樣,她反而像小丑一樣。 猶豫再三,叢京起身開門出去,做這個動作都糾結了許久。 剛準備過去就聽見沈知聿的聲音—— 二樓過道,他和人在櫥柜旁靠著聊天,他隨意倚著,手指夾著一根煙,含著輕笑聽對方說話。 那是個女生,穿著吊帶,看著挺時尚潮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