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吧！不過明天你們得等我半天，我得回去跟我爸說一聲，這次過去要待幾天呀？”

    “第一次參與初選估計要多待幾天，起碼一個禮拜吧，尤其是燦燦這種，她可是我們總導演欽點的……”衛昇說到這里，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來，仿佛江燦燦是他親閨女似的，那股子驕傲得意的勁兒，嘖~

    江小滿要出門一個禮拜，最傷心的莫過于兩位實習老師了——又要吃江校長做的各種水煮菜了。其次是江有糧請來造房子的工人們，當然了，此刻他們還不知道江有糧的廚藝有多糟糕，等他們知道的時候，江小滿估計已經到j省電視臺了……

    因為要等江小滿，衛昇終于“如愿以償”，喂上了學校養的豬，還是江燦燦帶他去的呢，助理小白“以死相逼”，說他要是因為喂豬被拍了黑照，他就把自己掛在電視臺大門口上！

    “其實我們學校的豬圈一點也不臟，每天大家都輪流打掃的，掃豬圈可比挑糞輕松多了，我們都搶著做。”江燦燦做賊一般地帶著衛昇找到豬圈，這個點還不是喂豬的時候，不過，她去儲藏室拿了幾個賣相不好的紅薯出來，這是校長爸爸賣完紅薯之后剩下的，都是拿來喂豬的。

    “燦燦，我怎么聽村里好多學生都喊你們江校長爸爸啊？這是你們這兒的習俗嗎？”衛昇一邊喂豬，一邊跟江燦燦八卦。

    他挺喜歡跟這孩子聊天的，倒不是他幼稚，主要是江燦燦這孩子身上有著和她的年齡完全不符的成熟冷靜，可能是從小家里沒人依靠，讓她不得不在這么小的年紀就快速地長大了。

    “不是啊，是因為我們的爸爸mama都在外面打工嘛，然后爺爺奶奶好多也不會寫字，有時候學校會發一些通知或者試卷什么的，要家長簽字，我們找不到能簽字的家長嘛，就拿去給校長簽。”

    “后來大家都說，爸爸mama不在家也無所謂啦，校長就是我們的爸爸嘛，我們就叫他校長爸爸啦。”江燦燦天真的語氣里，藏著大山里所有留守兒童的無奈和苦中作樂的樂觀。

    衛昇趴在豬圈邊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揚起手，揉了揉江燦燦有些干枯的發頂，柔聲道：“確實無所謂，等到了電視臺，你就叫我哥，我看誰敢欺負我妹子！”

    “不行！她叫你哥，那我不是要叫你叔了？”江小滿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身后還背著一個足有半人高的大背籮。

    “哼~多少人想叫我哥，我還不搭理呢。”衛昇翻了個白眼，也沒再堅持下去了。

    他剛才就是一時沖動，其實仔細想想，江燦燦一個參賽選手，一見面就叫他這嘉賓哥哥，說出去人家難免會覺得她是個關系戶，對她今后的發展反而不好。

    此刻的衛昇并沒有想到，這個節目真正的關系戶，已經抵達節目組報到了。

    江小滿回了一趟家，給他爹說一聲倒是沒花多少時間，主要是收拾行李花了不少時間，他自己的換洗衣服、錄視頻用的設備，另外就是土蜂蜜、自己家的高山綠茶、紅薯干、泡菜、辣椒醬之類的，帶了好多。

    “不是，小滿，咱們電視臺有食堂的，兩層呢，到時候會有臨時飯卡發給你們的，出外景也有劇組盒飯的，沒必要連小咸菜都帶著吧？”

    “哎~你們這些大明星，天天嚷嚷著節食，當然不知道下飯菜對于我們這種凡人的重要意義了。”江小滿感慨地撐開旅行包，把背下山的瓶瓶罐罐使勁兒往里面懟，懟得行李包都快漲破了，這才用力拉上拉鏈，嘆息地拍了拍鼓鼓的旅行包——

    “以我大學四年的經驗，外面的飯偶爾吃兩頓確實稀罕，時間久了，還是會想念家鄉的味道啊！”

    “你上大學還帶著小咸菜？”衛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帶這么點哪兒夠吃啊？我都是自己腌的！”江小滿得意洋洋道，“我大一就在我們學校食堂勤工儉學，食堂阿姨都喜歡我，后廚用不完的菜經常分給我，我就買了幾個泡菜壇子，自己在宿舍做泡菜。”

    “你們宿管就沒把你泡菜壇子扔了？”衛昇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宿管大叔才舍不得扔呢，他還老找我買泡菜吃，說他自己做的沒我做的好吃。”江小滿微微揚起下巴，拍了拍自己的旅行包，“總之你千萬別吃我這泡菜，不然我怕你飯量太大，萬一體重上來了，你那個助理小白要找我拼命。”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江小滿要是不提醒，衛昇是絕不會吃泡菜這種下飯菜的，可他這么一說，衛昇反倒想嘗嘗了：“你就吹牛吧！你還能比江校長做的好吃？”

    第52章

    “嗯嗯~真香！這個野山菌醬也太好吃了嗚嗚嗚~”

    宿舍里, 江小滿帶著江燦燦，衛昇帶著助理小白，四個人趁著今天攝像大哥不在, 偷偷從食堂打了饅頭和紅燒rou回來, 用江小滿教他們的方法，把饅頭掰開，先抹一層野山菌熬的辣醬, 再放一塊紅燒rou，最后再加點泡菜, 這味道，絕了！

    江百川做的泡菜就已經夠好吃了，沒想到他侄子做的泡菜居然更好吃，吃飽喝足，衛昇終于相信，江小滿能在大學宿舍賣泡菜了，就這味道，他是宿管他也忍不住想買啊~

    “哥, 你聽說沒？這次視后馬悅楠的女兒好像也來參加節目了。”吃完飯, 助理小白忍不住八卦道。

    一回來就聽到這樣一個“噩耗”，小白心里忍不住就開始打鼓了。

    如果沒有視后愛女這個光環的話, 單拼個人實力，他是一點也不擔心江燦燦被刷下去的, 可問題是他們這個節目海選之后就開啟場外觀眾投票了哇！

    江燦燦一個從沒露過臉的素人, 拿什么跟親媽有幾千萬粉絲的視后愛女去拼？人家粉絲隨便投一輪，輕輕松松就斷層第一了好嗎？

    “視后？我記得這位大姐都快十年沒有什么出圈的代表作了吧？”衛昇冷笑一聲, “再說了, 她有視后親媽, 我們還有總導演這個伯樂呢。”

    “走！燦燦，我帶你們去見總導演。”擦了擦嘴巴，衛昇站了起來。

    總導演陳菽一看到江燦燦就眼前一亮，這孩子真人看著比視頻里更漂亮，可愛的圓臉蛋，大眼睛，雖然膚色微黑，但也顯得格外淳樸自然，最重要的是——

    “我們燦燦真是老天爺賞飯吃啊！你唱的那首萱草花太好聽了！聽伯伯的，初選就唱這首！”

    跟助理小白的愁云慘淡相比，總導演是一點也不擔心視后女兒會給節目帶來什么所謂的黑幕。

    是不是黑幕，那還不是臺里決定的？視后又不是臺里的嫡系，反倒是帶著江燦燦的小衛，別看網上那些黑粉都嘲諷他是個靠體制內關系蹭電視臺資源的，其實一個個心里恨不得他們家愛豆也能享受這樣的體制內福利，這位才是臺里真正的嫡系呢。

    再說了，一個優秀的節目，怎么能沒有（觀眾們喜聞樂見的）娛樂圈撕逼戲碼呢？

    作為一個有良知的導演，陳菽是不會讓編劇在腳本里主動設計、無良剪輯這種撕逼戲碼的，但，主動撞上來的可就不能怪他這個導演啦。

    視后粉絲再多，能有路人多嗎？能有視后對家的粉絲加在一起多嗎？

    說句不好聽的，對方要是認認真真打比賽，他也不會惡意剪輯去搞事情，可這一上來就大張旗鼓地表明了自己“關系戶”的身份，又是叫狗仔來拍“花絮”發通稿，又是主動聯系臺領導組飯局……這視后的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這擺明了就是想讓她女兒直接內定做冠軍嘛。

    陳菽管她去死！他自己也有女兒，愛如珍寶，最見不得視后這種拿親生女兒當搖錢樹的嘴臉。讓還不滿十四歲的女兒去參加這種成年人的飯局，這是惡心誰呢？

    “導演伯伯，這個給你吃！”大人們在社交的時候，江燦燦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書包，從里面費力地拿出了幾個塑料袋，認真遞到陳菽面前。

    “這是什么呀？”看著明顯是拿水反復洗過的塑料袋，陳菽好奇地彎下腰問她。

    “這個是我奶奶種的花生，還有我們自己上山撿的山核桃，自己做的紅薯干，還有這個是野蜂蜜，奶奶說要謝謝您推薦我來參加這個比賽。”江燦燦認真把江奶奶的話復述了一遍。

    “哈哈~真是個好孩子！行，那我就收下了，回頭請你喝奶茶！”陳菽伸手拿過幾個袋子，一路拎著回了自己辦公室。

    “爸爸！”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陳菽大腿。

    “哎喲我的乖囡囡~等急了吧？餓不餓？”陳菽放下東西，滿臉帶笑地抱起女兒。

    他和老婆都是晚婚，快四十歲才得了這么個寶貝女兒，寶貝的不行，今天老婆要開會，夫妻倆不放心女兒在家跟著保姆（畢竟這年頭保姆虐待孩子的事情也不少見），索性就把女兒帶到單位，陳菽是總導演，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和助理，臨時照顧一下孩子是沒問題的。

    “不餓！琪琪jiejie給我買了草莓蛋糕。”

    “草莓蛋糕有什么好吃的？爸爸給你帶了紅薯干。”陳菽把女兒抱到沙發上，打開了江燦燦送他的土特產袋子。

    “爸爸~這個看起來好臟啊。”小丫頭挪啊挪，悄悄挪到了自己最愛的草莓蛋糕面前。

    “好吧，那你吃蛋糕，我吃這個。”陳菽幫女兒把草莓蛋糕打開，自己拿了一根紅薯干叼在嘴里，又開始剝花生。

    小丫頭原本已經拿起勺子了，聞著爸爸剝花生的味道，挖蛋糕的手立刻頓住了。

    她還沒吃過這種農家大鐵鍋炒出來的花生呢，聞著好香啊……

    片刻之后，父女倆窩在一起，幸福地分享了江奶奶準備的炒花生和紅薯干，山核桃暫時沒法吃，因為沒有開核桃的工具。吃完花生有點口渴，陳菽看了看里面還有蜂蜜，又去拿了自己和女兒的杯子，沖了兩杯蜂蜜水，其中一杯只放了一點點蜂蜜，給女兒嘗個味道就行了。不然萬一長了蟲牙，到時候心疼的還不是他這個親爹？

    “咦？這還真是土蜂蜜啊？”陳菽拿起玻璃杯看了看，正宗的土蜂蜜會有一些沉淀物，沖泡開的蜂蜜水也有點渾濁，再聞聞味道，確實是他小時候吃過的土蜂蜜的味道，想了想，陳菽把蓋子擰起來，偷偷藏到了柜子里，打算晚上帶回去給老婆吃。

    正宗的土蜂蜜，小孩子是不能多吃的，容易造成早熟，少吃一點點還是沒問題的。

    《少年歌唱祖國》是一檔全國性的選拔比賽，參加初選的選手，基本都是各地的音樂特長生選送或者各大音樂培訓機構選送的選手，還有節目組從民間海選的選手，初選非常熱鬧，四百多名選手競爭百強席位，因為參賽的還有很多青少年選手，節目組為了規避風險，對于江燦燦這樣的低齡選手，都是讓他們和家長一起住的。

    好在江燦燦還小，還是他小姑姑，不然江小滿還真不好意思跟個小姑娘住一間房。

    不過，為了避嫌，他還是找到了節目組的小jiejie，拜托她們教會江燦燦用淋浴房洗澡。其實江燦燦這個年紀，在城里已經可以自己洗澡穿衣服了，可是他們山里哪里淋浴房啊？都是拿洗澡盆坐著洗的，好在江燦燦學習能力強，小jiejie教過一次，她就能自己獨立洗澡了。

    把他們接回來之后，衛昇就帶著小白離開了——作為節目嘉賓，接下來他也是有投票權的，所以決不能和參賽選手走的太近。

    幸好節目組準備充分，給每個參賽選手家庭都準備了一個生活包，里面有所在酒店的三餐餐券、防疫口罩、參賽須知之類的，晚上江小滿就帶著江燦燦去吃的酒店自助餐。

    這是江燦燦人生第一次吃自助餐，看著餐廳里擺的那些她看都沒看過的山珍海味、甜點水果，她整個人都僵住了，緊緊靠著她的“大侄子”。

    “這個就是自助餐，意思呢就是這里所有吃的喝的都是免費的，想吃什么拿什么。不過你明天就要參賽了，一些刺激性的東西最好不要吃，走，咱們去挑點能吃的。”江小滿以前和同學一起去吃過自助餐，雖然沒這里的豪華，但大概怎么吃還是知道的。

    拿了一個大餐盤讓江燦燦端著，他自己也拿了一個，倆人繞著餐臺往前走，看到能吃的，或者江燦燦覺得好奇的，就夾一點給她放在餐盤里，沒一會兒，倆人的餐盤就堆滿了。

    “小滿哥哥，這個蝦好大啊！比我的手還大！”

    “這個螃蟹的腿也太長了吧？腿都這么長，那螃蟹有多大啊？”

    “原來這個就是土豆粉，就是咱們那兒的洋芋做的嗎？比洋芋好吃多了！”

    ……

    因為江燦燦明天還要比賽，江小滿不敢給她吃刺激性的東西，每樣只拿了一點給她嘗嘗，饒是如此，這頓海鮮自助餐，也是江燦燦從生下來到現在，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了。

    “等我回去要寫一篇日記，告訴全班，不，全校同學，我吃到了海鮮大餐！”吃完飯，吸著江小滿給她倒的橙汁，江燦燦激動的小臉通紅。

    “這算啥？你明天好好唱！只要能闖入百強選手，全校老師和學生都能在電視上看到你！”江小滿鼓勵她。

    姑侄倆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直到他們走出餐廳，在一樓大廳看到了被記者們圍在中間的一對母女。

    “楠姐，這次為什么突然想到送倪倪來參加比賽？是準備出道了嗎？”

    “倪倪，聽說你七歲開始就師從國際音樂大師，這次有信心奪冠嗎？”

    江小滿牽著江燦燦的手，沉默地看著不遠處閃爍的鎂光燈，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冒冒失失地帶著江燦燦來到這個陌生而又殘酷的賽場。

    他們不過是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山里孩子，沒有背景，沒有人脈，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江燦燦這把天生的好嗓子了。

    可是，全國那么多會唱歌的小孩子，最后能成功出道、并且成為歌手的能有多少呢？那些從小花錢精心培養的專業選手，人家都不知道參加過多少這樣的比賽了，論技能論面對鏡頭的嫻熟反應，都是江燦燦完全沒辦法去比的……

    “小滿哥哥？咱們不回房間嗎？”突然間，微微發涼的手，被一只粗糙的小手重新牽住了。

    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居然已經放開了江燦燦的手。

    “走！回房間！”定了定神，江小滿重新握緊了小姑姑的小手。

    他得想想辦法，臨陣磨刀，最起碼也得讓江燦燦在臺風上不能遜色太多。衛昇說了，只要燦燦能闖入前十強，不管名次多少，以后上學肯定是不用愁了，他的目標，就是努力帶著江燦燦沖刺前十！

    至于誰奪冠？你們自己搶去吧！我們只要能拿到免費入學資格就行了，大可不必跟著這幫關系戶攪渾水……

    第53章

    現在這個點, 想臨時去找個地方練一練臺風也來不及了，回房間后，眼角的余光掃到了擺在角落里的三腳架, 江小滿眼前一亮，有了！

    “燦燦, 我聽說別的選手都是要對著鏡頭練習的, 明天比賽的時候和咱們鄉里不一樣，肯定有很多攝像頭對著你拍，你緊張嗎？”

    “嗯！”江燦燦無措地點了點頭, 她上過最大的舞臺就是鄉里舉辦的歌唱比賽了, 頭一回上電視臺這么大的舞臺，怎么可能不緊張？

    “不怕不怕, 我想了個法子, 這樣, 咱們開個直播，你先對著鏡頭唱一會兒, 熟悉一下面對鏡頭和觀眾的感覺, 你看怎么樣？”

    線下舞臺不好找, 線上就好辦了啊！甭管是郎山小學的賬號, 還是他自己的賬號, 粉絲都不算少。不過郎山小學這種官方號不好隨便開直播，想了想, 江小滿干脆拿自己的賬號給江燦燦開起了直播。

    為了給江燦燦加油鼓勁, 江小滿還偷偷去自己新建的粉絲群發了個預告, 說學校有個學生明天就要參加《少年歌唱祖國》節目初選賽了, 不過因為沒有練習的場地, 所以臨時加開一場直播, 希望有時間的粉絲們都來給小meimei加個油。

    “臥槽！小滿哥和燦燦要開直播了？快！轉發鏈接！”方星塵正好刷到了江小滿的朋友圈，趕緊帶鏈接轉發到了家族群、大學到小學的所有同學群，甚至連只有十幾個人的籃球校隊他都轉發，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潛在粉絲！

    褚夢鸞也趕緊點開手機，先去看了一眼直播間，發現在線人數居然只有幾百個，頓時就急眼了，把所有能找到的群都轉發了一遍，連小區業主群都沒放過，為了鼓勵大家增加點擊量，還發了好幾個大紅包。

    江小滿猜得沒錯，在學校里哪怕站在講臺上也敢大聲歌唱的江燦燦，面對手機鏡頭的時候，渾身僵硬，眼神也非常的緊張，要命的是，就連聲音也開始顫抖了。

    評論里已經有人在質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