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73節
“太后娘娘愈是如此,倒愈像是在掩蓋什么。”馮堇分析道。 就像上次她求見太后,太后只說一切都好,可就算圣上再孝順,宮人們伺候得再盡心,也難免會有不舒心之處,以太后昔日對圣上的不滿,總能挑些刺出來,為何偏偏什么都不肯說? “母后應當是顧忌紀岷,又怕我擔心,才刻意掩飾。”紀煊神色凝重道。 “那殿下現在作何打算?”馮堇問。 “我仔細想過了,要將母后從宮里救出來,只有一個萬全的法子。”紀煊說到這兒看了她一眼,沉聲道:“那就是,盡快成婚就藩,帶母后一起去藩地。” 馮堇看懂他那一眼的含義,他想盡快成婚就藩,卻不愿意娶別人。唯一的法子便是,她嫁給他。 她本就打算為了前世的孩子嫁給他,現下又是這種情況,于是沒有猶豫,直接道:“我愿意。” “愿意什么?”紀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嫁給你,但我有一個條件。”馮堇說。 紀煊怔了下,忙問:“什么條件?” “殿下必須先給我一封和離書,就算是給我一條退路。”馮堇答。 “好,我給你和離書。”紀煊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他本來打算帶著她和母后就藩后,再安排后手刺殺紀岷,爭取不背上弒君之名。但事情萬一敗露了,或是太子起了疑心,那他自然要給她和母后都安排好退路。 既做下決定,紀煊便回城準備提親相關事宜了。 馮堇留在山里,繼續幫國師做事,卻遲遲沒等到豫王提親的消息,也沒有等到豫王傳來任何消息。 不知為何,她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終于,又到了國師回宮為圣上講經的日子,馮堇跟國師回了城,又向國師告了假。 她先回馮府放下行囊,聽珍兒說這幾日壓根沒有人上門提親,她不由納悶,豫王到底在磨蹭什么?提個親而已,用得著準備這么久么? 她想了想,還是去了趟東風樓,卻等到天黑,都沒等到豫王露面。 她問掌柜的,掌柜的卻不肯說出豫王的下落,沒辦法,她只好又去了趟成國公府,找到薛華斌,逼問道:“你一定知道豫王現在何處,對不對?” “豫王的下落,我怎么會知道?”薛華斌眼神閃爍道。 “好,你若不肯說,我便直接去豫王府等他,我就不信,他還能夜不歸宿不成?”馮堇氣惱道。 “那個、也許、可能、說不定,他真的會夜不歸宿呢。”薛華斌弱弱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馮堇不解,豫王不是早就不再流連花叢了么?怎么可能會夜不歸宿? 薛華斌到底迫于一旁四妹的眼神威壓,泄氣道:“豫王他,今晚應該在醉春園。” 馮堇聞言忍不住后退半步,兜兜轉轉,竟又回到了醉春園么? 她當即離開成國公府,一路趕往醉春園,挨個廂房找,果然,在其中一間最大的廂房里找到了豫王。 和前世一樣,廂房里有歌姬在唱曲兒,有舞姬在跳艷舞,還有兩名妖嬈女子一左一右地依偎在他身側,而他,一手執著酒杯,另一手捏著一名女子的下巴,正肆意調笑著。 他笑得風流恣意,動作輕佻,一身倜儻,卻又掩不住周身的貴氣。 此時此刻的他,竟像是她前世初見到他時的模樣。 馮堇一時有些恍惚,好似前世那三年,還有今生重生后的這大半年,都是她憑空想象出來的。她從未見過他,他也不曾認識她,兩人沒有過任何交集。 但,這怎么可能呢?發生過的事便是發生過了。一個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倒退回從前的模樣。 馮堇走近前去,輕喚了一聲:“豫王殿下?” 他似是沒聽見,繼續與那女子調笑。 “豫王殿下!”馮堇加大音量又喊了一聲。 他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卻帶了幾分不悅。 第八十八章 “還道是誰這般無禮?原來是國師跟前的馮女官, 馮女官來找本王,可是有何急事?”紀煊轉著酒杯,態度散漫道。 馮堇見他明知故問, 還一副對待陌生人的口吻, 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但還是開口問道:“下官此來, 是想問問,殿下此前與下官的約定,可還作數?” “約定?什么約定?本王怎么不記得,與馮女官你有過什么約定?”紀煊輕皺眉頭道。 馮堇見他揣著明白裝糊涂,只好戳穿道:“殿下之前曾答應過下官, 要到馮府提親, 難道殿下忘了?” “提親?”紀煊仔細回想了下,恍然道:“啊, 本王記起來了,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本王好像不止對一個女子這么說過。” 紀煊說著放下酒杯,扭頭看向旁邊的煙姬,問:“煙姬,你說說, 本王是不是也對你說過這種話?” “當然了,殿下可是說過不止一次, 要娶奴家進門的?殿下, 您說的話到底還算不算數嘛?”煙姬媚聲撒嬌道。 另一邊的芙姬不滿了, 拉著豫王的胳膊道:“殿下, 您也說過要娶奴家進門的, 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紀煊拍了拍她的手安撫, 然后看向馮堇,無奈地聳了聳肩:“馮女官看看,不是本王不守約定,實在是本王有心無力。這般多相好若是都抬進門,只怕是豫王府裝都裝不下。” 他竟將她和那些‘相好’相提并論,馮堇頓覺羞辱,當即質問道:“殿下若是反悔了不想遵守約定,大可以直接同我說,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紀煊聞言輕笑一聲:“反悔?不,從一開始,本王便只是想試探一下,日日侍奉國師的女官,是否和國師一樣,清心寡欲淡泊名利,不過,本王沒想到,本王只是隨口哄騙兩句,馮女官竟就信了。看來,馮女官和其他凡塵女子并無什么不同,真是墮了國師的名頭。” 說到這兒,紀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故意道:“也不知國師是不是也如馮女官這般,空有虛名呢?” 他羞辱她便也罷了,竟還當眾詆毀國師,馮堇一時被激怒了,憤聲道:“國師乃當世圣僧心懷天下,殿下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紀煊非但沒生氣,反倒笑著反駁道:“是嗎?那怎么馮女官沒習得國師半分圣心,反倒心里只裝著本王呢?若本王今日不同意娶你進門,馮女官還要站在這里糾纏多久?你不會真的以為,以你的姿色出身,本王會娶你進門吧?” 此時門外聚集了許多人,都對著馮堇指指點點,她便是臉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無論她現在說什么,怕是都會被眾人看成是對豫王的糾纏,她咬了咬唇,當即擠開人群,快步離開了。 回到無塵院,馮堇心里仍舊又氣又怒,但更多的是疑惑,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短短幾天時間,豫王便大變樣,好似她和他之間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似的。 之前他在她面前那般卑微,護她護到了手心里,可今日,他竟當眾羞辱她! 他求了那么久求她嫁給他,她好不容易答應了,他卻又突然反悔了? 難道是因為圣上之事?他想報復圣上,卻怕連累到了她?這才故意與她撇清關系? 可數日前他還不是這樣,還說要帶她和太后去封地,她當時其實猜到了他的想法,等去了封地,圣上再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便牽扯不到他們身上。 若僅僅只是想報復圣上,他大可不必像今日這般行事。 難道是,這幾日里,又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可無論發生什么事,他都不該,不該如此背叛她羞辱她! 正當馮堇心下氣惱時,珍兒突然進來,撲通一聲跪到她跟前,大哭道:“小姐,奴婢對不起您!”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你先起來回話。”馮堇道。 “奴婢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小姐……”珍兒直搖頭道。 馮堇沒辦法,只好起身去扶她,她卻仍舊不肯起來,也不肯說原因。 “你若不愿意說,我便叫銅鑼銅鼓進來問,她們總該知道一二吧。”馮堇威脅道。 珍兒連忙拉住她的袖子,小聲道:“小姐,奴婢,奴婢與三少爺……” 馮堇見她說到一半就不說了,一時心急道:“你同我三哥究竟怎么了?” 珍兒松開她的袖子,猛地朝她叩了個頭,哭求道:“小姐,奴婢知道做錯了事對不起小姐,奴婢不求小姐原諒,只求小姐能將奴婢送給三少爺,奴婢會一輩子感謝小姐的恩德……” 馮堇聽到這兒大概明白了,她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 在她不在馮府的這些日子,珍兒竟與三哥有了首尾?可三哥才娶新婦沒幾個月,三嫂還剛有了身孕,三哥怎么能,怎么能這么做? 自己的貼身丫鬟,在三嫂有孕期間,和三哥有了首尾,這讓她如何與三嫂交待?且這件事傳出去,怕是都會以為是她故意指使的! 馮堇難以置信地看著珍兒,質問道:“你、你為何要這么做?” “奴、奴婢傾慕三少爺已久,想要終身侍奉三少爺,才……本來上次小姐回來,奴婢想著小姐日后長住宮中,便想求小姐將奴婢送給三少爺,可奴婢沒好意思開口。前兩日,三少爺來無塵院取東西,奴婢見到三少爺,一時情迷,犯下大錯,求小姐原諒!”珍兒說完又叩起頭來。 難怪上次她回來時,馮堇見她額頭都磕紅了,心有不忍,便制止了她,又命銅鑼去三哥院里把三哥請過來。 并非她看她磕幾個頭就想原諒她,而是這種事,她再怎么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若非三哥起意,便成不了事。 不一會兒,銅鑼把三哥請過來,他走進來時甚至都沒有看到地上跪著的珍兒,而是一看到她便高興道:“七妹,你終于回來了。我正想請你幫忙,送兩尊玉佛給國師開個光呢。” 馮堇冷眼看著他,冷聲道:“今日請三哥過來,是想問問,三哥和珍兒之間,是怎么回事?為何今日我一回來,她便哭著求我把她送給你?” 馮昌樺這才注意到旁邊跪著的珍兒,笑了笑道:“原來是為這個,這本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前兩日我來你院里取點東西,恰好撞見珍兒這丫頭蹲在樹下唱小曲兒,還別說,珍兒這丫頭雖是我看著長大的,卻從沒想過她還有這樣一把好嗓子,跟黃鸝鳥兒似的,唱曲兒好聽極了。你三哥我一時心癢,便……” “雖然這事做得有些不合規矩,她又是從小服侍你到大的。但這丫頭我還真挺喜歡的,七妹你就把她送給我做通房,回頭我再給你多買幾個丫頭,如何?”馮昌樺打商量道。 馮堇見他不但不覺得羞愧,還厚著臉皮張口跟她討要,當即發火道:“三哥這么做,可曾想過三嫂的感受?她才剛有身孕!” 馮昌樺愣了下,說:“你三嫂剛查出身孕時,說要把她的陪嫁丫鬟給我做通房,我不喜那丫鬟的嗓子,就給拒了。如今我自己看上了一個嗓子好的,也同她說過了,她并沒有生氣啊,還主動要幫我張羅呢。” 馮堇有些震驚,三嫂和三哥感情甚篤,她怎么可能不生氣呢?但轉念一想,女子出嫁后以夫為天,丈夫要納通房,她除了幫忙張羅,還能做什么? “就算三嫂大度,你做出這種事來,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馮堇氣惱道。 “羞愧?我為何要羞愧?”馮昌樺很是不解,“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我如今不過是納一個通房,又沒有納妾,更沒有做什么寵妾滅妻之事,七妹你為何氣成這樣?” 是啊,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只是她被豫王的承諾吊高了胃口,覺得只有一心一意對待妻子,永不納妾的才算是好男人。 她也將這個要求用在了三哥身上,可今日才發現,三哥和這世間千千萬萬的男人一樣,是要三妻四妾的。 而吊高她胃口的豫王,今日也一改往日的態度,又成了流連花叢的第一浪蕩子。他對她的那些承諾保證,也都成了一場笑話! 馮昌樺見她不說話,想了想,說:“我知道七妹你為何生氣了。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動了你的貼身丫鬟,你生氣也正常。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后悔也來不及了,七妹,你也只能把珍兒送給我了。” 馮堇抬眼:“誰說我一定要把珍兒送給你?” 馮昌樺很是驚訝:“不會吧,我好歹是你親哥,你不會連個丫鬟都不舍得給我吧?你如今都進宮了,珍兒留在無塵院也是空守著,這樣你都不舍得把她給我?” “我便是把她賣了,也不會給你!”馮堇斬釘截鐵道。 馮昌樺見她當真動怒了,雖不舍珍兒那把好嗓子,卻也不好繼續討要,只道:“那送玉佛給國師開光的事兒……” “滾!”馮堇忍無可忍,將他趕了出去。 馮昌樺離開后,馮堇看了眼還在地上跪著的珍兒,道:“你也看到了,三哥他不過把你當成一只會唱曲兒的寵物鳥,能討要到最好,討要不到便罷了。這樣,你也還是堅持要給他做通房,終身侍奉他?” 珍兒臉色白了白,卻還是給她磕了個頭,語氣堅定道:“只要三少爺喜歡,奴婢愿意做他一輩子的寵物鳥,求小姐成全!” 馮堇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她自幼跟著她,怎地如此沒出息? “你我主仆多年,你應該明白我的性子。我是絕不可能把你送給三哥做通房的,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心思吧。”馮堇說完擺擺手,讓銅鼓把她帶下去看押起來。在她想清楚如何處置她之前,不能再讓她和三哥有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