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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玫暗嗤一聲,即便她是當事人,也很難將夜晚那個逼侄媳和離的孟浪之徒與面前這個溫潤帝王聯系到一起。 帝王的偽裝之術當真是登峰造極。 也不知傅珩說了一句什么話,逗得太后笑逐顏開,太后笑著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顧玫已進了屋。 她向顧玫招了招手,示意顧玫坐到她身邊,傅珩此時坐在太后左側,顧玫只好硬著頭皮坐到太后右側。 乍一坐下,就聽太后道:哀家知道你孝順,一心惦著哀家,但到底還是要顧念著安哥兒。 太后頓了頓,接著道:聽聞國公府的小妾已懷了身孕,那小妾出身低,總越不過你去,但你還是得緊著心,早日誕下小世子才是正道。 話說的不太中聽,卻是一片真心,除了母親,恐怕無人會如此推心置腹的與顧玫說肺腑之言。 顧玫心里熱騰騰的,哪怕她無心與傅玄安長久做夫妻,卻十分感念太后的好意,剛要順著太后的意思提出出宮的意愿,便聽傅珩道:百善孝為先,鎮國公夫人既一心想要進宮伺候母后,母后便領了她的情誼吧! 簡簡單單一句話將顧玫的退路堵了個結結實實,顧玫擰眉,去他的一心想進宮,她是被迫的好不好。 她沒法子反駁,只好順著傅珩的意思道:太后娘娘和善,孫媳巴不得日日侍候在您身旁呢! 太后扭頭看了看顧玫,小姑娘好好的主母不當,偏偏放下身段到宮里做伺候人的活計,這份孝心真是天地可鑒。 太后心里一陣感動,將顧玫的柔荑握在手心:按輩分你應叫哀家一聲皇祖母,咱們是至親,你以后莫要再喚哀家太后,沒得生分了。 顧玫一怔,傅玄安雖是皇親國戚,到底不是正統,普天之下除了傅珩所出的龍子鳳孫是沒人有福氣喚太后娘娘皇祖母的。 若是以前,顧玫定會識相的婉拒太后的好意,現在出了傅珩這一檔子事,她決定應下太后的好意,以后日日喚太后皇祖母,時時提醒他二人的輩分不同。 顧玫莞爾一笑,溫聲道:按說孫媳是沒資格喚太后娘娘皇祖母的,但太后和善,待孫媳極好,孫媳便在心里把娘娘當成了嫡親的祖母,今日孫媳就僭越了。說完低下頭,甜甜的叫了一聲皇祖母。 太后應了一聲,讓元寶取了一支攢珠累鳳金釵,親自簪到顧玫如云的發髻之上。 傅珩神色未變,心里卻如打翻了五味瓶,復雜得很。顧玫以后是要喚太后母后的,如今祖母長祖母短的叫著,到時候難免改不了口,鬧出笑話。 他看向太后,一本正經道:兒子知道母后喜歡鎮國公夫人,但天下萬物皆要遵循禮法,母后讓鎮國公夫人喚您皇祖母,那任國公夫人、周國公夫人當如何? 太后一愣,她倒是忘了這茬,她雖喜歡顧玫,也不可太過于偏寵,內里給些實惠也就罷了,若是放到明面上連稱呼都改了,恐會令其他皇親國戚心寒。 她道:皇兒說的甚有道理,哀家和玫丫頭還是依禮為好。 顧玫剛剛蘊起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讓傅珩破壞掉了,她偷偷剜了傅珩一眼,眸中滿是憤懣。傅珩只當沒瞧到,笑得云淡風輕。 元寶蝦著腰進入花廳,抬起眼皮瞅了瞅茶榻上的三人,滿頭銀發的太后娘娘坐在最中間,嫵媚動人的鎮國公夫人坐在右側,沉穩溫潤的皇上坐于左側。男才女貌,不像祖孫三代,倒像是母親在和兒子兒媳閑聊。 元寶激靈一下,他雖知道皇上對鎮國公夫人的心思,但那心思到底是見不得光的,他怎得就將二人聯想成了名正言順的夫妻? 元寶暗暗淬了自己一句,而后才漾起笑臉:飯食已上了桌,請太后娘娘、圣上、鎮國公夫人移步飯廳。 說了一會子話,太后只覺得胃里空空的,遂在顧玫的攙扶下進了花廳。 太后上了年紀,脾胃虛弱,克化不了油膩的食物,因此早餐十分清淡,有熬得nongnong的梗米粥,兩屜水晶包子,熱牛乳,外加十二道涼拌菜,八碟醬菜,一盤香酥可口的油餅。 傅珩掃了一眼桌上的飯食,品種不少,卻沒有顧玫喜歡的甜食,他開口吩咐:再上一碟桂花糕、一碟荷花酥。 太后含笑說道:哀家記得你打小就不喜歡甜點,如今怎得轉了性子? 傅珩不置可否,意味深長地瞥了顧玫一眼:大約是口味變了,兒臣這一陣子最喜歡甜食。顧玫扭頭,只當沒瞧見傅珩的目光。 第四十章 說話間元寶就將桂花糕和荷花酥端到了飯桌上, 傅珩先夾了一塊桂花糕放到太后跟前的碟子里,而后又給顧玫夾了一塊兒。 太后近日來脾胃不好,吃不得甜食, 遂將桂花糕夾到一側,太后是長輩可以拒絕傅珩的好意,顧玫卻不敢枉顧圣恩,只得硬著頭皮咬了一口桂花糕。 那桂花糕入口清甜綿軟,桂花味濃郁, 比以往吃到的都要美味, 顧玫著實驚艷了一把,遂將和傅珩的私人恩怨拋到一旁, 又咬了一口。 皇家重規矩,講究食不言寢不語, 飯食用到一半,傅珩瞥見顧玫已將桂花糕吃了個干干凈凈,遂又給她和太后一人夾了一塊荷花酥。 太后顰眉,她這兒子一向心細如發,今日也不知怎么了, 明知她脾胃不調,還一個勁兒的給她夾點心吃?她橫了傅珩一眼, 遂又將自己面前的荷花酥夾到傅珩跟前的碟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