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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幾番春暮(民國NPH)在線閱讀 - 夜色茫茫

夜色茫茫

    深秋,風簌簌吹晃門窗,房里是涼薄的冷,摻雜著濃烈的血腥氣。

    梁笙僵坐在地上,打著寒戰,她極其麻木,極其清醒——瘋子般的清醒。

    她的人生也完了,陸家的人怎么可能放過她?

    她惶惑又恐懼地從地上起來,擦干凈臉上涼透的血,把鉛一樣沉重的尸體拖進房間角落里,然后打了盆水,一點一點擦拭地上的血跡。

    但怎么擦也擦不干凈,怎么會有這樣多的血!她身上、手上、衣上都是,粘膩不堪。她慢慢將自己沉到浴缸里,血水像夜色一樣侵襲上來,無窮無盡,萬念俱灰。

    梁煦每隔一天都會來看她,meimei和陸家有什么矛盾,他也不甚清楚,每次問梁笙她都是緘口無言,他只好作罷。

    秋夜清寒,涼氣侵入肌骨,她這弄堂房子里的樓梯老舊,扶手朱漆斑駁,水泥梯級已變得粗糙。

    他有她屋子的鑰匙,不過仍是按例撳鈴,撳了半天也沒人開門,他心里擔憂起來,meimei晚上都會呆在這里,今天怎么不在?是不是報館出事了?

    最近日軍天天轟炸申城,死傷無數,他一下子十分焦急。先得確認屋里沒人,他用鑰匙打開門,沒想到屋里一陣推力,門又從里邊被關上了。

    梁笙的聲音在門后響起,帶著強烈的顫音哀求道:“你別別進來!”

    知道她沒事,他心里舒了口氣,但很快又變得緊張,因為他聽出她正打著寒戰,崩潰地哭泣著。

    他以手撫門,溫柔地輕喚她的名字:“笙笙,笙笙?怎么了?”

    四周一片奇異而悚然的寂靜,門縫里透出一點點微光,一陣寒風吹來,聲息毫無。

    她似乎鎮靜下來,輕聲道:“你走罷,我不會讓你進來的。”

    梁煦怎么可能放心離開,他嚴肅道:“你不開門的話,我就在外面等到天亮了?!?/br>
    里邊的人似乎在猶豫,半晌,門后阻力減小,他輕輕一推,門終于吱呀一聲開了。他看到她抱膝坐在白瓷地板上,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頭,單薄的衣裳裹著瑟瑟發抖的身軀,臉色煞白如紙。

    小貓倚在她腳邊,也是一副受驚模樣,瞪大眼睛望著他。

    他敏銳地聞出屋里的血腥氣,偏頭一看,屋角里橫著她丈夫的尸體。

    梁煦皺了皺眉,立刻走到她身邊,想將她從地上抱起來,但她驚恐地望著他,嘴唇微張,兩只手不斷推搡著他的肩膀。他輕柔地撫著她顫栗的雙肩,垂頭道:“笙笙別怕,是哥哥?!?/br>
    他熟悉的聲音和氣味讓她漸漸安心下來,梁煦從床頭拿來一面毯子包住她,把她摟在懷里,用毛巾擦拭她冰涼的長發。

    她起初完全是恍惚木然,神志不清的樣子,在他溫和的撫慰下,總算恢復了一些神智。她抓著他胸口的布料,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里,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一滴滴落在他的衣內。他輕拍她的背,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他一面撫慰著懷里失控不安的meimei,一面冰冷地看著地上的尸體,內心毫無起伏地計算考量著應該如何處置。

    現在申城已經被封鎖,無人能出城。再加上長子失蹤,陸家一定會徹查到底,不可能像當年殺死父親那樣,把罪名推給大煙。

    她忽然用纖細的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襟,梁煦回過神來,擁緊她入懷,低頭望著她道:“怎么了?”

    她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愴然道:“哥哥,我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彼е酒鹕恚槺銕县埛糯笠驴诖铮氲搅羰w在這里一晚大概無礙,于是關燈鎖門,抱她下樓,叫了一輛叁輪車送兩人回去。

    冷風吹過車簾,他攏了攏毯子,把她嚴嚴實實裹緊。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臉上猶自帶著淚痕,梁煦一一為她拭盡,偶爾掀起車簾看看前方凄迷的夜色,亦覺前路茫茫,毫無退路。

    回到家,他抱著她走到房內,把睡著的她安穩地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然后站起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背后傳來一陣窸窣聲響,他回頭,看到她驚醒過來,掀開被子坐在床上,雙肩簌簌顫抖,眼淚欲流未流:“哥哥,你一直抱著我,好不好?”

    他毫不遲疑地走回她的床邊,攬住她的肩膀,輕撫著她的長發。她靠在他溫熱的胸口,眼里的恐懼和惶然逐漸消退,呼吸變得均勻平和,又昏昏睡過去。

    只要他稍一離開,她就有要醒來的跡象,他索性拉開被子,把她抱到床里頭,自己在她身邊和衣而臥。

    兩人相擁而眠一夜,梁煦一大早醒過來,看見她倚在他懷里,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起伏,睡容恬然安寧,忍不住湊過去,吻了吻她的額頭。

    手臂被她枕了一夜,麻木不堪,他緩緩抽出手,慢慢起身下床,見到她依然熟睡,才放下心來。

    一離開她的廂房,他的面色逐漸陰沉,臉上冷冷的沒有表情。他走到自己房間,搜了幾只趁手的刀、麻布袋和換洗衣物放到手提包里,快步出門叫了一輛車。

    目的地是她那間弄堂房子。

    分尸即便對醫生而言,也不是易事。

    窗簾拉得死死的,只能透出黯淡天光,房內暗沉沉的,只有尖刀銀閃閃的光芒,倏地一亮、一滅,幽幽搖搖,捉摸不定。

    梁煦出奇地冷靜,仿佛一個高超的機械師,無動于衷地拆解人體的零件,分門別類裝好。

    再是清洗,拋尸。

    申城被封鎖,根本去不了鄉郊荒野,只能鋌而走險埋在城市一些僻靜的地方。

    他向來覺得,自己是徹頭徹尾的邪惡之徒。

    善良者殺人會恐懼,就像梁笙那樣,但他卻能投入到鮮血和仇恨的懷抱之中,任由夜色蔽日,善念泯滅。

    這或許是他們家族的命運?他的曾祖父在滿清牢獄中自戕而死,祖父死于革命者之刺殺,而父親,則死在他的手上。罪與死像骯臟的濃霧一樣在他們每個人頭上徘徊,于恰當的時機,奪走他們的生命。

    這樣殘酷而毀滅的輪回,只應由他來承擔,而meimei,他希望她能像母親一樣,掙脫出罪惡的泥沼。

    黃昏時,屋脊上落滿絢麗華美的霞光,太陽尚未落下去,屋檐下已經落滿了深灰色的陰影。

    大門未關,梁煦走進時,看到趙媽在門邊焦急地左顧右盼,見他回來,滿臉喜色:“大少爺總算回來了。”

    他疑心梁笙出事,問道:“怎么了?”

    “小姐一大早起來,看你不在,跑到你醫院去找,也沒見著人?;貋砗缶鸵恢痹谖堇锏饶悖堃膊怀?,水也不喝,我都快急瘋了!”

    梁煦心一緊,快步走到梁笙屋前,打開門,看到她抱著貓坐在榻上,縮成小小的一團,孤獨地對影而坐。她聽見動靜,抬頭看到他,鞋也不穿,急急就從榻上奔下來,伸手緊緊地摟住他。

    “你回來了?!币蕾嗽谒膽驯Ю?,她喃喃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陸家把我帶走。”

    他低下頭,兩手牢牢抱住她,安慰道:“別怕,你不會有事的。”

    她搖搖頭,攥緊他的衣裳,肩背死死繃著,似乎在竭力忍受體內翻涌的情感。

    “我其實不怕出事,也不怕死?!绷季?,她才輕聲哽咽著說:“我就是怕再也見不到你。”

    加大力度抱緊她,他不發一言,只是閉上眼睛,心痛如刀絞。

    門外秋風蕭瑟,一陣一陣吹入門窗內,冷透衣裳。一種巨大的、無言的悲愴,順著秋風吹來,像寂靜涌流的海潮,不斷上漲,最終淹沒過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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