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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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笙抱著貓坐在沙發上,迷迷糊糊有些犯困。忽地感到有人抱起她,她陡然驚醒,睜開眼,發現是陸承堂。 他已經消了氣,抱著她往房里走,梁笙掙扎著要下來,他低哄道:“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梁笙恨恨道:“是你先污蔑我。” 陸承堂打開房門,把她放到床上,低聲道:“是我不好。”又道:“我是糊涂了,犯不著和你為一個低賤的奴婢鬧別扭。” 梁笙不作聲,默默把頭埋在枕頭里,許久才道:“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人,天生就該被踐踏,被你們瞧不起?” 他臉一沉,氣忿道:“怎么又說這事?” 她長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喃喃道:“我不知道你和你家原來是這樣的,我想離婚。” 陸承堂聞言一愣,他完全不理解,她竟然因為這點小事就和他說想離婚,只覺得是她不懂事。但夫妻間吵架,總該是丈夫先服軟,他挨著她趴在床上,耐著性子勸她:“離婚這種事,別總掛在嘴上。” 梁笙默然半晌,道:“我說真的。” 她這鄭重的語氣令他更為不解和憤怒,他已經足夠低聲下氣懇求她了,何況自己毫無錯處,誰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如果是他軍里的小兵,他早一個耳刮子抽過去了。 陸承堂冷哼一聲,語氣毫無溫度:“想都別想,這種丑事我不會容許發生。你生是陸家人,死是陸家鬼。” 梁笙從未想過結婚是不能離的,她當下呆住了,氣憤到極致:“法律上明文寫著的!” “法律管不著我們,別再說這些傻話了。”他疲于應對她,婚前那個嫻雅的少女令人喜愛,婚后這個發牢sao的女人令人嫌惡,婚姻的力量怎么這么強大?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總之他一點錯也沒有。陸承堂煩不勝煩,拖過雪白的鵝絨被子想睡覺:“不說了,快睡。” 他很快睡著了,背對著她,留她一個人清醒地坐在重重深夜里。 梁笙慢慢把膝蓋曲起來,兩手搭在膝上,她把臉埋在雙臂間,眼淚一點一點將手打濕,潮濕咸澀的氣息漫漫開來。 陸家地毯是軟的,床也軟得過分,她坐在上頭,像漂浮在水上一樣茫然無所依,沒有浮木,只能沒頂。 黎明時分,因是隆冬,天色還是暗著的,但是整座宅子的丫頭婆子都動了起來,伺候主人梳洗、用餐。梁笙紅腫著眼睛,用粉怎么遮也遮不住,索性不管它。 她坐在餐桌上用早飯,發現昨天那個被打罵的丫頭徹底消失了,但宅子里依舊一片祥和,腌臜事深埋于地底,掀不起絲毫風浪。她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是她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她婆婆瞟她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承堂啊,你可要好好待你的媳婦,別讓人半夜偷偷抹眼淚,不然背后又有人要說閑話。” 梁笙面色微紅,垂下頭去,不言不語。 一定是昨天那個偷聽的小丫頭向她通風報信的。 她毫不在意她丈夫回了什么,她只想離開這里。吃完早飯后,趁陸承堂不在,她在房里收拾衣物,提著皮箱往外走。 天色灰蒙蒙的,陰云鋪張開來,直至扼死最后一絲光線。寒冷的風掀騰起她的衣袖,在她耳邊鼓噪著,喧嚷著,像無數臉色蒼白單調的人群,沖著她指責吶喊。她迎著這刺骨寒風,反而更直地挺起脊背,逆風而去。 梁笙租了間弄堂房子獨自住著,她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好幾個人常常上門來找她。 對秋琳和梁煦,她都是敷衍了事,告訴他們,除了徒增煩憂,又有什么用? 對陸承堂,只要他上門,她就用玻璃煙缸往鐵門砸,咣啷一聲響,玻璃碴子四處飛濺,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但兩人逐漸積怨頗深,她恨他糾纏不放,他恨她因為瑣屑之事撕破臉皮,害他顏面掃地。 到現在,他依舊想不明白他的婚姻為何一敗涂地。 不過更要緊的事情來了,很快蓋過她的事——日本人包圍申城了。 申城人心惶惶,鬧得沸沸揚揚的是陸家對日軍曖昧的態度,陸父似乎是為了保全軍隊而選擇按兵不動,由國軍其他部隊去廝殺,并肆意搜捕屠殺共黨,把他們的頭顱掛在城墻上,這激起部分人的憤怒。某日陸父出席一個宴會,宴會廚師忽然沖出來朝他開了幾槍,他倒在血泊里,很快一命嗚呼。 深秋,弄堂口落了一地的金葉子,梁笙踏葉而過,一步步踩上臺階。 離她搬出陸家將近一年,但陸家在申城只手遮天的權力,讓她離開不了申城,只能留在這里擔驚受怕,惶惶終日。 回到家,關上門,屋子里死寂至極,聽得見窗外汽車的喇叭聲。燈未開,她摸索著去找燈的開關,但又突然停住了,她聽見人的呼吸聲,不是她的。 屋子里有別的人。 她提心吊膽倚著墻角,聽到陸承堂嘶啞至極的聲音:“是我。” 不知道他怎么進來的,梁笙打開燈,偷偷從包里拿出防身用的小刀,戒備地看著他——這一年,他疲乏憔悴許多,再也沒了以前的少年意氣。 他頹然望著她,低聲道:“梁笙,爸爸去世了,你總得出席他的葬禮罷?” 她搖搖頭:“我不去。” 他憤怒地下命令:“我從來沒有要挾過你,但這個葬禮,你必須去!”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高大的影子瞬間像山一樣傾覆下來,罩在她身上,她退一步,他逼一步,看來是想強行帶她去。梁笙本想妥協,誰想到一只黑影突然從角落里飛竄出來,纏住了陸承堂。 他吃痛喘息一聲,原來是小杏子跳出來咬了他的腿一口。 他自是怒極,殺氣騰騰去追奔逃的貓,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把它倒提起來。 “別動它!”梁笙高聲道,她從背后亮出刀來,眼睛里已經盈滿怖懼的淚水。 他根本不信她會下手,大掌扼上它脆弱的咽喉之際,她忽地沖過來,恐懼翻涌,怨氣蔓然,殺意只在一念之間。尖刀刺入他的血rou之中,他震驚之余,竟忘了反抗,被逼到末路的女人抽出刀來,又是一刀下去—— 鮮血灑了她滿臉。 熱氣騰騰,腥氣逼人。 摧枯拉朽的瞬間已然過去,他毫無聲息,她癱坐于地,卻是前所未有過的輕松。 貿然闖入的婚姻圍城,無法逃脫的丈夫之掌,那些倉皇的日子,恐懼的疼痛,俱已離她而去。 雖然,她離末日也不遠了。 — 婚姻失敗可能因為瑣碎小事,殺人可能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