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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謙連忙道:是是是,侯爺請進,下官早已在府中恭侯多時,侯爺能在百忙中抽空前來,下官著實感激不盡。 按京中習俗,如晚輩官職高于長輩,便是長輩先向晚輩行君臣尊卑之禮,再由晚輩向長輩行長幼之禮,所以若是嚴辭溫厚,應在聶謙向他行禮后再以女婿身份向岳父行禮,但嚴辭絲毫沒有這個意思,連腰也不曾彎一下,而聶謙此時見他過來,高興都來不及,哪里會計較這個,笑容可掬,點頭哈腰,比見了親爺爺還要熱情。 嚴辭入了大門,被請進廳堂,聶謙立刻讓人上茶,并親自從仆人手中接過茶盞呈到嚴辭面前,隨后微微曲著身等候在他身側,似乎準備隨時聽候吩咐。 聶謙未坐,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坐,都低頭彎腰站在堂下,唯恐出氣聲大了一分。 居于堂下主位的嚴辭也很受得起,吮了口茶才吩咐道:都坐著吧。 眾人得了令,又看向聶謙,得到示意才在堂下兩側坐下。 聶長博不想獨自一人站著,想硬捱著坐下來,聶蓉知道他傷重,仍扶著他沒敢讓他坐下去。 嚴辭果然就看向站著的兩人,問:怎么了? 聶謙瞪聶長博一眼,連忙起身道:回侯爺,犬子膽大妄為,在國子監犯了錯,小人方才稍作懲戒,以正其品行。說完就朝身后喝令道:別礙了侯爺的眼,還不快下去! 聶長博垂著頭正要行禮退下,嚴辭卻開口道:等一等。 是侯爺。聽見這話,聶長博已經開始緊張得發抖,出口已是顫音。 嚴辭往他身后的聶蓉看了一眼,輕哼一聲。 上前來。他說。 聶蓉要扶,聶長博怕自己連累到jiejie,攔下她,自己忍著疼痛走上前去,躬下身來,戰戰兢兢道:侯爺。 嚴辭將他看了一眼:你是夫人的胞弟? 聶長博見他問起了家事,心里微微放松,回道:是。 嚴辭又問:在國子監讀書? 是。聶長博回。 犯了什么錯?嚴辭問。 聶長博默然半天,終是在聶謙發怒前將身上的那張卷子拿出來呈上,低頭道:舞舞弊 眼看嚴辭已經看向卷上的朱批,想到那讓人無地自容的罪名,又緊張解釋道:同窗要求,我不敢不從 嚴辭很快弄明白事情原由,問:同窗脅迫你助其答卷? 聶長博點頭:是 此事暴露后,你被處罰了? 是休學自省十日。聶長博吶吶道,聲音幾不可聞。 嚴辭又問:你那位同窗呢? 寫自省悔過文,并禁足三日。 嚴辭冷笑了一聲。 聶長博聽聞這聲冷笑,不由額頭冒汗,緊張得連疼都忘了。 那位同窗門第顯耀?嚴辭又問。 聶長博自小被教導禍從口出,后來又入了國子監,里面全是官宦子弟,輕易不敢得罪人,謹慎回道:他姓謝,確實門第顯耀,國子監內連博士都對他禮遇三分。 嚴辭不屑地輕哼一聲:謝比堯那個寶貝兒子,被墨陽書院退了學,倒去國子監作威作福了。國子監那幾個老東西,倒是越發庸碌,一片烏煙瘴氣。 聶長博一聲也不敢吭,惶恐震驚得快停了心跳。 謝思賢是當今丞相的老來子,他連謝思賢的全名都不敢亂說,沒想到嚴辭竟直呼丞相謝比堯的大名,還對他兒子一臉不屑! 還有國子監的博士,五經博士乃是五品官員,國子監祭酒與司業更是堂堂四品禮部官員,德高望重,竟被他說成老東西,還說幾位大人庸碌,這這些話,他能聽嗎? 就在他嚇得發抖時,嚴辭說道:你文章不錯,但如今會試重策論,你若有意,可試寫一篇策論送至我府上,我看看能否將你舉薦給陳夫子。 作者有話說: 嚴辭:罪該萬死,侯爺息怒這話真熟悉啊,終于知道你女兒這話術跟誰學的了 jiejie弟弟一對瑟瑟發抖小雞崽兒 第12章 聽見這話,聶長博愣得說不出話來,直到聶謙在后面急道:還不謝謝侯爺! 聶長博這才回神,連忙道謝。 嚴辭未再說話,將文卷還給他。 直到退至凳子旁,聶長博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聽見嚴辭說要舉薦他給陳夫子。 陳夫子,乃是如今四大書院之首、墨陽書院之院長,退仕的前任丞相、文壇大家,朝中十分之三重臣的恩師。 國子監雖是朝廷直轄的官學,但長期經營不善,到如今已是徒有虛名;況且自本朝始,各代天子便一心改革科舉,將會試科目從歷朝的辭賦詩各一篇改為策一道,論一道,辭賦或詩自選一篇,且據說前二者占比重更大,所以若想以科舉叢仕,必定要精通策論。 然而國子監臃腫陳舊,直到現在仍以四書五經及辭賦學習為主,策論課業極少,且直講博士皆是迂腐文人,從未在朝中從政,講起課來免不了紙上談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