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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利的表情變得有點扭曲:“那個什么瑪利亞?還是馬洛里?你瘋了吧,威爾遜?一個女人能幫什么忙?” “是瑪麗,她的名字是瑪麗·班納特。”威爾遜解釋,“親王想知道為什么只有赫特福德的士兵沒有感染瘧疾,所以要召見她。如果信差沒有在路上耽誤時間,她最晚后天早上就能到這里。” “她處理瘧疾還不是你教的那一套?沒什么值得新鮮的。”萊斯利仍舊沒有好臉色。“她會給我們添很多麻煩。” “你確定你推薦的這個小姑娘不會被這里的情況嚇哭?倫敦戰場可和赫特福德不一樣。別以為在村子里當了幾天鄉村大夫就能救死扶傷了。”萊斯利站在圣心醫院大門前,眉頭緊鎖,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一個女人會不害怕鮮血和死亡。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萊斯利。”威爾遜說。“瑪麗值得信任,而且并不是我推薦她來這里的。是親王問起來為什么只有赫特福德的士兵沒有感染黑死病和瘧疾,我想這一定和瑪麗小姐有關。是親王要求見她。” “那你只能祈禱這位班納特小姐不讓親王失望。”萊斯利咳了兩聲,扔掉手中的煙頭。 “我們得盡快研發疫苗和特效藥,時間不多了。” 敵人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在了倫敦,大有一種魚死網破的架勢,接連不斷的突襲讓士兵們疲憊不堪。最要命的是一些傳染病開始在軍中蔓延,士兵們的身體健康無法得到保證,作戰的效率也直線下降。威爾遜把染病的人隔離起來,竭盡全力抑制病菌的傳播。 他向醫院舉薦瑪麗,除去信任她,認為她可以真的幫助到受傷的士兵以外,還有一個私心。赫特福德一帶基本已經停止交戰,村民們也逐漸恢復正常生活。他知道瑪麗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而且十分美麗聰慧,她的父親也備受尊重,這樣一個優秀的未婚女孩兒必定是很多男人追求的對象。 所以他卑劣的想把她叫到倫敦來,遠離那些來求婚的男人。 威爾遜一只手覆蓋在《圣經》上,另一只手按在胸前的十字架上,默默向上帝禱告:“原諒我吧,圣父。我此生只卑劣一回。” 第45章 45 從赫特福德到倫敦馬車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 但是由于時間緊迫,馬車一路飛馳,只用了以往時間的一半。 然而代價就是瑪麗被顛得七葷八素, 下車的時候兩只眼直冒星星,臉色慘白。這幅樣子令萊斯利更加懷疑起她的能力。 如果說赫特福德的戰場是人間慘劇, 那么倫敦就是人間地獄。瑪麗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多血,有些士兵的肋骨直接從身體里暴露出來,陰森森的白。 整座圣心醫院都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尤其是雨天,地面上的血跡也被沖刷起來, 醫院的空地上猩紅一片, 仿佛屠宰廠一般。 這里幾乎沒有女人,醫院也不可能專門騰出一間屋子作為她的臥室, 所以瑪麗只能在辦公室的長凳上裹著毯子休息,這還是好的時候, 更多的時候她是睡在手術室和病房的地板上。 女人進手術室——這一舉動無疑引起了除了威爾遜醫生以外所有醫生的不滿,包括許多士兵, 他們拒絕瑪麗幫他們治療。甚至要求將她趕出去,認為一個與世俗相悖的女人會帶來不詳。 尤其是在瑪麗拒絕給病人過量注射嗎.啡鎮痛的時候, 他們叫她女巫, 說她黑色的長發會在深夜變成毒蛇。瑪麗只能對這些風言風語盡量置若罔聞,威爾遜需要她, 受傷的士兵也需要她, 她不可以因為幾句詛咒就放棄他們。 手術室里,尤其是在手術室里,有那么一段時間,只要病人一看見瑪麗走進手術室就要大喊大叫。瑪麗可不怕這個, 一點點氯.仿下去,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士兵頓時就沉沉睡去,安靜地像zigong里的嬰兒。誰讓做手術之前都要麻.醉呢,她可沒干什么違反規定的事。 但是也有令人高興的事情,威爾遜對她傾囊相授,不管身體多么疲憊都會耐心解答她的提問。并且還把自己珍藏的各種資料文獻拿出來送給瑪麗研究。瑪麗發自內心感謝他的教導。伊麗莎白她們也很高興她有了這樣一位博學又耐心的老師還說等戰爭結束之后,要再次邀請他到家里做客。 而且因為人員短缺,許多醫生雖然不情愿,但是也勉強接受瑪麗天天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心情好的時候,他們也會來給她一些指點,這些指點都是他們通過多年經驗累計總結出來的,是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 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在灰壓壓的醫院里,在四處都是抱著殘肢痛苦哀嚎的病房里,能看見瑪麗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她很有天賦,也很有活力,讓人能看見希望。她很年輕,她會用她的年輕和活了感染著受傷的病人,讓他們感受到生命的脈搏還在有力跳動。 “親王說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一臺歷時四個小時的手術結束以后,威爾遜忽然開口問瑪麗。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眼白上全是紅血絲。 “王妃不喜歡男醫生看病,所以親王想讓你做王妃的御用女醫。這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那里你不必面對這么多血腥,而且還會有自己的房間和仆人,而不是和我們這些男人擠在一起。” “我來到這里本就不是為了享福的。”瑪麗有些生氣,用力清洗著沾滿血跡的雙手,因為頻繁的洗手和消毒她手上的皮膚開始蛻皮,每到夜里就痛癢難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