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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責(zé)怪她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把瑪麗逃跑的消息告訴他,他最喜歡狩獵游戲,喜歡看著他的獵物在公爵府中迷路時慌張的模樣。 現(xiàn)在,他不但失去了狩獵的機(jī)會,連獵物都可能找不見了。柴房距離外面的世界只有一墻之隔,艾蜜兒把瑪麗帶到那里去,無疑是把他的獵物送到了陷阱出口。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愚蠢的女人? 十分鐘以前,瑪麗一邊思考艾蜜兒的腦子是不是真的有病,一邊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她經(jīng)常覺得自己倒霉,但是今天不一樣。 柴房后面有一扇窗戶,它開著,瑪麗發(fā)現(xiàn),這扇窗子外五十米的地方就是公爵府的圍墻,也就是說,只要翻過那道墻,她就能逃出去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樣好運(yùn),難道是上帝顯靈? “既然你答應(yīng)當(dāng)我的女仆,那么就得那找我的規(guī)矩來。”艾蜜兒笑夠了,又?jǐn)[出一副貴婦人姿態(tài),“我的女仆在上任以前通常會在柴房住兩天,以此來磨磨心志,以免日后違背主人的命令。礙于你身份比較特殊,公爵還等著你服侍,我就發(fā)放慈悲,只關(guān)你幾個小時。黃昏之前,會有人帶你去洗澡換衣服。”說完她就帶著自信的微笑走出了柴房。 果真是上帝顯靈。 瑪麗迅速感激了一邊耶穌,然后利落地從窗戶翻了出去——也不知道該感謝誰,這幾個月她翻窗戶這項(xiàng)業(yè)務(wù)也越來越熟練了。窗外就是圍墻,瑪麗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墻的高度,又從柴房里搬來兩個墩子,扶著墻縫開始翻墻。 翻墻這活兒她還真是第一次干,所以沒有翻窗戶那么熟練,代價就是從墩子上掉了下來。雨后的倫敦地面又濕又滑,生了綠色的苔蘚,墩子很難立穩(wěn)。再加上惱人的長裙和蕾絲袖子,瑪麗開始羨慕那些有騎馬服的姑娘們了。 短暫的思考過后,瑪麗把披肩墊在了墩子下面,以增大摩擦力,然后撕掉了礙手礙腳的裙擺,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墻。然而就在她爬上墻的那一刻,一個尖嗓子的男仆發(fā)現(xiàn)了她。 “抓住她,抓住她。”男仆講起話來像烏鴉一樣難聽,卻十分具有穿透力,不一會兒就招來了一圈仆人。 瑪麗心里一慌,直接從墻上掉了下去。掉下去的時候,她心里只有兩個想法。 一個是幸好是掉在了墻外面,沒有掉回院子里;另一個則是,這墻這么高,我掉下去還能跑路嗎? 瑪麗掉在地上,頭扎進(jìn)了一團(tuán)青色的苔蘚里,原本就被撕得不成樣子的長裙又被劃了兩道口子,指甲折斷了兩根。她想爬起來,但是身體不聽使喚,緊接著她感到有人在靠近。 完了,她想,又要被抓回去了。 抓她的人應(yīng)該還有點(diǎn)良心,沒有用力拉扯她,而是小心翼翼地握著的胳膊和肩膀,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她扶了起來。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煙草味兒鉆進(jìn)了瑪麗的鼻孔。 “別怕,瑪麗。”這個聲音再耳熟不過,它屬于希斯克利夫。 “我來解決約翰霍華德的事。”希斯克利夫又說。接著,瑪麗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原來是她被希斯克利夫抱了起來,她條件反射地抱緊了對方的脖子,這下那股淡淡的煙草味就變得濃郁起來。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瑪麗被抱到了一輛豪華的馬車上,她腦袋發(fā)懵,不知道是被摔壞了,還是被煙草味熏傻了,或者是別的什么原因。 “我一會兒再和你解釋。”希斯克利夫看了瑪麗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還是沒有忍住,伸手摘掉了她額頭上沾著的那塊苔蘚。 “” 這個車廂簡直豪華的不像話,座位上鋪著又軟又暖和的墊子,一只暖手的小爐子放在角落里,左邊還有一張白的小桌子,上面有一瓶還燙手酒和一盒餅干,甚至還有一小盒糖果。 桌子里還有一個抽屜,里面是消炎藥和消腫的藥酒,以及各種急用藥物和紗布。怕是瑪麗183安托內(nèi)瓦特的車廂也不過如此。 但是沒有鏡子。 瑪麗現(xiàn)在只想要一面鏡子。她想看看自己臉上還有沒有苔蘚或者泥巴這種東西。 約翰霍華德為了保持精力充沛,從青年起就保持著午睡的習(xí)慣,但是今天中午他顯然睡不成了。他還沒有從瑪麗消失的震怒中緩過神來,希斯克利夫就一腳踢開了公爵府那扇雕刻著鏤空孔雀的大門,身后還跟著官。 老約翰有點(diǎn)害怕。他在希斯克利夫初入商界時狠狠坑害過他一次,雖然當(dāng)時他成功了,但是后來卻無比后悔。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簡直是招惹了一個撒旦。 希斯克利夫是如何從一個窮小子搖身一變成為倫敦的大富豪,還和官扯上了關(guān)系,聽說是在幾年前的戰(zhàn)場上立過功。希斯克利夫從戰(zhàn)場回來之后,老約翰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別人不知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希斯克利夫沒有大張旗鼓地針對他,而是把爪牙滲透到了他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落。短短幾年,他的生意黃了一半。雖然表面上看上去還光鮮,但實(shí)際上他現(xiàn)在花的錢都是公爵夫人的嫁妝。 “約翰霍華德公爵,這里有一張關(guān)于您拐賣少女的逮捕令,麻煩您和我去一趟。”官走上前來,手里拿著一張扣著紅章的羊皮紙,左眼上卡著一只金邊眼鏡。 “開什么玩笑。”老約翰顯然還沒有睡醒,馬甲和襯衫都半開著,露出黑色的胸毛。 “我們有充分的證據(jù)。”官示意審判員拿出一個文件夾,老約翰瞥了一眼,只覺得冷汗涔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