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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老攻的懸賞(反骨) 第91節

    可藥物只能解一時的苦,他以前嘗過那樣的滋味,一旦斷了藥,靈魂會比現在還要枯萎,和吸毒沒什么兩樣。

    什么東西都不該過度依賴,藥品是,人也是。

    他隱約聽到了腳步聲,這一次是蕭始。

    那人坐在床邊,小心掀開被子,輕輕理著他散在額前的亂發。

    “你把他送回去了嗎?”江倦主動開口。

    “嗯?!笔捠嫉吐晳?。

    “剛才外面亂成一片,你在做什么?”

    “請人送了幾棵樹苗過來,都是半人高的白寶珠,重瓣的,很好看。過些天還能送些白嫦娥彩和東方亮,都是白茶花,你應該會喜歡?!?/br>
    每次蕭始心里有事,都會變得格外多話。

    “我想盡早讓你看到開花,就移了幾盆過來,這些剛好都在花期,你見了應該會歡喜。那些花苗我也會小心侍弄,等這場雨停了就栽回去。”

    “那些現成的花樹就栽在原來的位置吧,讓哥哥也看看今年的春景。有那些花在,也能幫他擋一擋風雨?!苯脒@才坐了起來,抬手一指窗子。

    蕭始會意,幫他拉開了簾子。

    窗外透進的光線有限,沒有讓人豁然開朗的感覺,但滿院昂首的白茶花卻讓江倦眼前一亮。

    被凜冬冰封太久,他都快忘記春景是什么樣子了。

    “對不起啊……”

    輕若夢囈的一句歉詞,差點讓蕭始當場跪下。

    江倦望著陰雨中的花海,揉了揉紅腫的眼,呢喃道:“你不用太考慮我,我見過哥哥的遺體,自然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什么,不用刻意想些謊話騙我,你瞞不過我的。我只是很抱歉,讓你看到了那樣的他。我從來都沒想過以此折磨你,但不這么做,我永遠都沒法知曉當年的真相,所以……對不起?!?/br>
    蕭始垂首抱住他,按捺著哽咽,一下下撫著江倦的頭,安慰那人的同時也想從中得到慰藉,壓著洶涌到喉間的情緒說道:“你怎么能對我道歉……是我對不住你,這些年,一直對不住你,怎么能讓你對我道歉?!?/br>
    “兩碼事,不能算在一起。我們欠彼此的債大概是能扯平的,只是我不想抵消罷了,所以你也不該因為覺著心里對我有愧,就把該給哥哥的感情給我。那對我來說是憐憫,對你而言是欺騙,對哥哥就更不公平了?!?/br>
    “不是這樣的……”

    “蕭始,你我之間,沒有誰欠誰更多一點,誰更少一點,我心里那桿秤始終是平衡的,稍有偏頗,我都會立刻找回來,所以現在我自認是對得起你的,沒必要這樣?!彼蛄颂蜃齑剑值溃骸澳闶橇私馕业?,我說的都是心里話。”

    他不想和蕭始談太多,現在的他們都不適合在這件事上糾結,于是他下床沖了個澡,讓自己混沌一片的腦子清醒了些。

    他知道蕭始就余口惜口蠹口珈。在一門之外等著他,經歷過幾次浴室里的意外后,那人就格外怕他出事。但其實他沒有那么想不開。

    至少過去幾次都不是因為他感到人生無趣才走上絕路,只是不小心睡著了而已。

    泡在浴缸里死去的尸體絕對算不上唯美,如果沒有立刻被人發現,就會迅速腐敗吸水呈現出巨人觀,像河里的浮尸一樣,收都收不起來。

    他還是在意自己死后的樣子,尤其是在蕭始轉行做了法醫以后,他不太想讓自己也光溜溜地躺在那人的解剖臺上,更不希望自己面目全非。

    至少在蕭始面前,他希望自己是體面的。

    而這一次站在蓮蓬頭下,他忽然有些后怕。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蕭始會怎樣?

    也會痛不欲生,也會歇斯底里,把自己給逼瘋嗎?

    以前他從沒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是因為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在活著的時候告訴蕭始真相。

    年輕時總覺得要是蕭始在他死后才得知真相悔不當初,就算說不上大仇得報的快感,心里也是爽的。只是他看不到那樣的結局罷了。

    可是現在,別說爽和快感,他甚至有些后悔。

    當他終于下定決心走出浴室時,蕭始就站在門外抱著浴巾等他,見他開門便笑說:“就知道你肯定又不擦身子,就算天轉暖了也不能大意,你得照顧好自己?!?/br>
    江倦記得,哥哥走前的那個晚上,也對他說了相同的話,叮囑他照顧好自己,不許作踐身子。

    后來,那人就再也沒有回來。

    所以聽到蕭始這話,江倦第一反應就是反問:“你要去哪里?”

    蕭始怔了怔,幫他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

    “哪兒也不去?!笔捠悸暼缥脜?,“我只是有些……怕你趕我走?!?/br>
    “趕你就會走嗎?”江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可能……會吧?!?/br>
    “沒有可能。”

    江倦少有這樣強勢的時候,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

    “不瞞你說,這段時間跟你相處,反而是我最快活的日子,不需要跟你置氣,也不用把自己偽裝起來,如果說過去的十年里,一定要讓我選一個時間永遠停下來,那一定是現在。所以,還是別走了吧?!?/br>
    他越說聲音越小,到后來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有沒有說出最后的話: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都沒討厭過你?!?/br>
    “我不走。”蕭始抬起他的下巴,湊近掙扎了許久。

    那吻到底還是沒能落下,只是堪堪印在江倦的肩頭。

    “……趕我也不走。”

    雨依舊下著。

    在風雨侵擾不到的地方,有些東西悄然變化,無聲滋長著。

    “哥哥生前被拷打過。”

    時隔多年,再次提起此事,江倦已經能夠平靜回憶了。

    “我知道的,那些手段我都見識過,只是沒想到會挨在他身上。我有種不成熟的猜想,既然他那幾處嚴重的傷是不同兇器造成的,那么對他行兇的人可能也是不同的,應該在三人左右。哥哥是個戒備心很強的人,他不會輕易相信陌生人,尤其是在那種環境下,能取信他的除了熟人,就只能是被他認定為需要保護的弱者。日記中提到的那幾個孩子是我首要懷疑的對象?!?/br>
    在克欽邦一行中,江倦買通了當地一個名叫鞏佳的青年作為自己的線人,接應他們進入周邊村寨,后來此人身份暴露,周懸等人發現他就是當年在游戲中被江住庇護卻又出賣了他的“獵物”,但發現此事時,鞏佳已經帶著江倦和另一名隊友邵謹踏上了向克欽邦政府求援的路。

    當他們趕到時,鞏佳已經被炸身亡,江倦被擄不知所蹤,邵謹也因救治無效而犧牲。

    那段經歷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無比慘痛的,江倦也因此背負了戰友的血債。

    可是今天,他卻完全推翻了那時眾人的猜想:“鞏佳沒有出賣哥哥,他只是參與到了傷害哥哥的暴行中,成為了對他施暴的劊子手之一。他沒有隱藏真實目的接近哥哥的城府,只是個被利用的棋子,真正害死哥哥的兇手,另有其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最后一天了!營養液再不用就要過期了!看在蕭狗又挨一刀的份兒上賞點吧……(弱弱伸出討飯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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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錯白月光后渣攻火葬場了》這個選項最多,選個良辰吉日把名字改了……大家到時候一定要認出我?。》饷娲蟾挪粫牡?,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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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男友

    江倦這么一說, 蕭始回憶起自己對鞏佳的印象一直是膽小怕事,他因為當年江住的事抱上了毒梟百里述的大腿,回到克欽邦后就在恰蘇丹山區找了個村寨安身, 一待就是十年。

    他不勞作, 不成家, 對女人沒什么特別的需求, 也不好賭,除了吸毒以外居然沒什么不良嗜好。

    和所有村民一樣,鞏佳靠給毒梟提供幫助和線索獲取毒品,沒錢了就做拆家販毒, 在這方面也不貪心, 常常是二者夠用就行, 過一天算一天, 從不想明天是生是死。

    恰蘇丹魚龍混雜,盤踞在各個村寨的毒梟勢力不同, 武裝沖突是常有的事,連帶著村民寨民也是朝不保夕??伤麄儌€個都染著毒癮, 就算能從毒販勢力手下逃走, 毒癮犯了也是生不如死,久而久之就成了這樣的寄生關系, 相互吸對方的血來活命。

    鞏佳心里對毒販一直是懼怕的,所以他都是能避則避, 總是縮在他老鼠窩一樣的家里, 漫無目的地等著天亮, 再到天黑。

    鞏佳確實不像江住日記中提到的那樣狠厲, 在那段日子的相處中, 他們也不認為鞏佳是個善于偽裝自己的人, 所以蕭始不是不能理解江倦的猜測。

    相比起這個,更讓他不解的是江倦“勾結”鞏佳這件事本身,他能揪出當年的關系人為己用絕不可能是巧合,但他想不通江倦出于什么目的這樣做,或者說不愿通過已知的結果反推過程。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我確實謀私,給自己爭取了一個和鞏佳面對面的機會,質問他當年的事。結果如我所料,他是被哥哥救下的孩子之一,在真兇的脅迫下,他為了自保不得不把刀刺向了哥哥。但他不肯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在我逼問他,就快得到他的答案時,他卻死了。”

    江倦一手撐著下巴,盯著客廳的地板出神,就好像江住的遺骨還躺在那里一般。

    “我覺得那個時候已經離真相很近了,可就是臨門一刻出了那樣的意外,除了真兇本人,應該不會有人在那么巧合的時間滅他的口吧。我想當時,那個人應該離我很近……但他卻沒殺我?!?/br>
    他垂眸看著自己已然恢復的膝蓋,多少有些不爽,“這算是挑釁了吧,認為我不夠成為威脅,連動動手指殺了的必要都沒有?!?/br>
    蕭始握著他的手,沒有說話,或者說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當江倦追尋的真相就在眼前時,他從來不會考慮自己的安危,每次他這樣不管不顧沖向黑暗時,蕭始都很想求他停下來回頭看看。

    人間有很多值得他留下的光景,過分執著于過去是沒有意義的。

    換在一天前,他或許還能因為無知說出類似的話,但現在的他有什么資格要求呢?

    氣氛陡然變得很微妙,江倦話鋒一斂,回到了原點,“扯遠了,關于檢驗結果,你應該有話想對我說吧?”

    擔心蕭始有所顧忌,他還補充道:“不管什么樣的真相,只要是事實,我都會接受,或是嘗試去接受,學著去接受?!?/br>
    蕭始低落的情緒并沒有因為他這一句話有所回緩,反而更消沉了,“……我說不出口?!?/br>
    “有什么不能說的,難道比剛剛的結果更讓人無法接受?”

    蕭始兩手交叉緊扣在一起,沒有像往常一樣調出照片為他講解每一處細節,只是低啞又生硬地解釋:

    “江住頸部的傷口左高右低,有四個小創角和延續的拖刀痕,呈現出魚尾狀,深度較淺,沒有傷及頸外動脈和甲狀腺上動脈,雖然刀切次數不多,也伴有多種暴力傷,但我認為……他,他是……”

    江倦已經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只是還沒能反應過來。

    這短瞬間的沉默讓蕭始感到窒息,他幾乎要將頭埋到膝間,話音越來越弱,幾乎聽不清晰。

    但周圍太靜了,實在太安靜了,以至于他們沒有一個人躲過那尖銳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