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老攻的懸賞(反骨) 第5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升邪、我老公他家財萬貫還不愛回家、彩云易散(職場 H)
蕭始反復回味著江倦的話, 知道他口中的“你們”指的可能是周懸、姜懲、高進, 甚至每一個在乎他, 愿意遮掩他罪行的人。 如果沒有這些顧忌, 他完全可以把李蘅帶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用更殘酷的嚴刑拷打出他想知道的秘密。不管是為了讓其他人免受牽連,還是懸崖勒馬,守住了他身為警察的底限, 沒有邁出那無可挽回的一步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幸運。 但江倦有一句話沒說錯, 不管什么手段, 他都是敢的。 長期以來, 遠離社會的他一直在和泯滅人性的犯罪者打交道,再怎么不愿被同化, 他也已經(jīng)是半條腿跨進那個世界的人了,他的道德感較比正常人低下, 認為暴力是解決問題最簡單有效的方式, 就算他對李蘅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對蕭始而言都不意外。可他偏偏在徹底淪陷深淵前停下了致命的腳步,這讓蕭始覺得這些年來其實江倦也一直在和潛藏在他腦海深處的惡念做著斗爭, 他一直都在努力融入社會,想做個正常人, 這一點讓他非常欣慰。 他進臥室沒看到江倦的人影, 出來找了一圈看到哮天乖巧地坐在一樓的次臥門前, 便推門走了進去。 這座二層樓的老宅的房間很多, 過去江母住在一樓的主臥, 江住原本住在一樓的次臥, 但江母生病那段日子需要人照顧,他便把床搬到了主臥隔壁的儲物間。后來江母病重,身邊離不開人,他就在母親房里打了兩個月的地鋪。再后來江母住了院,到離世的這段日子他都沒怎么回家,也無心打理,從那時起,這宅子就基本沒住過人了。 這次蕭始拿到鑰匙,比江倦更先回來,便把房子里的陳設恢復了他住在這里時的樣子,仿佛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從未發(fā)生,他們依然能在這充滿著美好回憶的宅子里嬉戲打鬧,早起并肩刷牙,午后擠在沙發(fā)上小憩,逢年過節(jié)全家人一起下廚做頓豐盛的飯菜,永遠不乏歡聲笑語。 如果時間沒有留下那些殘酷的刻痕就好了……他想。 哮天搖著尾巴讓開了路,他推門進去,就看到江倦手里抱著本舊筆記,愣愣盯著墻上分秒跳動的鐘表。 筆記翻開的那一頁,清秀的字跡寫著:“酸辣湯,兩勺醬油,半勺老抽,兩勺陳醋,一勺蠔油,辣椒、胡椒適量,鍋內(nèi)蒜末、小米辣爆香,下入料汁和高湯,煮開后下入豆腐絲、木耳絲、香菇絲和金針菇,煮熟后勾芡讓湯汁粘稠,下入蛋液,攪成蛋花,關火后點香油,撒上香菜即可。” 后面還有一行小字標注:“阿倦不喜歡吃姜,姜粉也不行,但是香菜很喜歡,可以多加。要是他又不吃主食,一定要多加些豆腐絲。” 看得出來,這本食譜并不是江住記錄江倦口味留下的隨筆,而是希望有人能在他之后繼續(xù)照顧挑嘴不愛吃飯的弟弟才寫下的札記,通篇沒寫過“關心”二字,卻處處都表達著他對弟弟的愛。 回到老宅的那天,蕭始就找到了這本筆記,按照上面記錄的方式煲了最簡單的海帶排骨湯,騙他說是從姜懲那兒學來的,江倦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半個字,卻一言不發(fā)埋頭喝光了底,就連不怎么喜歡的rou也都咽下了,像是又嘗到了哥哥的手藝。 蕭始勾勾嘴角,扯出個笑臉,過去拍了拍他,“這屋里沒開空調(diào),在這兒坐著干嘛,不冷嗎?”他摸了把江倦冰涼的腳。 江倦依然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那鐘,“我在等。” “等什么?” “市局,省廳,市委,紀委,總有人要拿我去問罪的。你把我藏在這里能躲一時,還能避得了一輩子么。”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你藏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去。”蕭始坐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瘦削的臉,“這件事你可以放心,暫時不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剛姜懲來了電話,說李蘅已經(jīng)醒了,對自己那一身傷,他咬死是自己摔的,否認事情跟你有關。雖然長眼睛的都知道他那傷根本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但他不提你的名字,也沒人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承認。這事沒那么簡單,三兩天恐怕沒個結(jié)果,在得到消息之前,就當你還在被停職,老老實實養(yǎng)幾天吧。” 江倦也沒多問,過了一會兒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這鐘應該在很多年前就停了,是你換上電池的嗎?” 蕭始回頭看了一眼墻上那款式略顯老舊的鐘表,“嗯,太久沒用,電池漏液把里面都腐蝕了,我找人修了修。” “時間錯了。”江倦淡淡道,“你忘了,哥哥房間的鐘快七分鐘。他總說如果現(xiàn)實能快七分鐘,或許爸就不用死了,所以他的手表、手機、電腦的時間全都調(diào)快了七分鐘。” 蕭始輕輕抱了抱他,“我沒忘,但那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就讓它過去吧,人不能總活在回憶里,你得向前看。” 那人聞言笑了,“真沒想到你居然也會說這話。”他皺眉苦笑的樣子看得蕭始心里發(fā)酸。 他撫著蕭始的臉,輕嘆道:“蕭始……你遲早要長大的,我跟哥哥都陪不了你一輩子,只能做你生命中同行過一段路的過客,哥哥走了還有我替他守著你,但我要是走了,你就得自己走下去了,要學會懂事,知道嗎?” 蕭始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說這種話,也許是看不到盡頭和光亮的前路讓他感到了不安,所以他才會作出這種遺言般的囑托吧…… 蕭始打起精神笑笑,“說什么呢,怎么老氣橫秋的,咱們兩個到底誰大?” “不重要,反正你的心永遠也長不大,看到的只有眼前幾步,想要的東西得到了不知珍惜,得不到就又哭又鬧,和三歲小孩有什么區(qū)別。” 蕭始一使力,欺身壓上了他,把他按倒在床上,與他鼻尖相抵,沉聲道:“以前不知珍惜,但以后我會……” 江倦嘆道:“蕭始,你算算我的人生能有幾個八年等你回心轉(zhuǎn)意呢?我從來不敢讓你知道這八年里我經(jīng)歷了什么,因為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作一個還在人世的幻影,但我滿足不了你對他的那些幻想,你留在我身邊,對我的了解越多,只會讓你更加……恨我。” “不……” “蕭始,他已經(jīng)走了,就讓他依然保持最美好的樣子,成為你心里的永恒吧,不要讓我污了他的清白,求你了……” 蕭始用唇覆住了他guntang的眼瞼。 這是江倦第一次覺得蕭始的體溫那么涼,連一向炙熱的吻都發(fā)冷了。 “別哭,心疼。” 蕭始貼著江倦的脖頸,把他松垮的領口又扯開了幾顆扣子。 那人立刻抓住他的手,“別……至少別在這里。” 蕭始“噗”一聲笑了,“想什么呢,我剛做了菜譜上的酸辣湯,放了很多豆腐絲,你應該會喜歡,今天又是刷新廚技的一天,給我點兒面子,嗯?” 看在他確實有進步的份兒上,江倦不好潑他冷水,至少這狗東西不再成天逼著他吃袋鼠rou了,以后的日子好過了些,他也就沒那么上火了。 “怎么樣怎么樣?”蕭始搖著尾巴把他按在餐桌前,把湯都喂到了嘴邊。 江倦抿著那碎得慘不忍睹的蛋花,吃著切得粗細不一菜絲,把這一口沒化開的鹽生咽了下去,硬夸了個“好”字,“我哥留下的食譜就是煮鞋底子都好吃,但你好歹也注意一下賣相,這東西給哮天都不吃。” 蕭始偏不信邪,盛了半碗就去跟狗講道理了,哮天腦袋一扭,顛顛地擰著毛茸茸的屁股進臥室去了,往床上一跳,兩只爪子疊起來墊著下巴,霸占了床外蕭始的位置,把他氣得嗷嗷亂叫。 江倦無視了吵得不可開交的一人一狗,小口喝著湯,氤氳熱氣升騰而起,朧在眼前霧蒙蒙、濕潤潤的。 發(fā)愣時,桌上的手機響了,他見是姜懲就按下了接聽,聽到對方深吸一口氣他就覺著情況不妙,果然開嗓就是一聲怒吼:“蕭始你個王八蛋!不干了就趁早給老子滾回家去!市局就兩個法醫(yī)你還成天遲到早退,一個月有二十八天你都在放假,剩下兩天還是阿倦把你拎來的!不想干老子成全你,下周你就滾回家喝西北風吧!!” 江倦后悔沒用自己聾了的右耳去聽了,揉揉被震疼了的左耳,嘆道:“又怎么了,他又怎么你了?” 電話線另一頭的姜懲低頭看了眼手機,確認跟自己通話的是蕭始沒錯,立刻又換了副和善可親的臉孔,“沒沒沒,怎么是阿倦你來接的電話啊,蕭始那條狗呢?” “在和另一條狗講道理。” “這樣啊,其實是吧……電話里說不明白,要不你們倆來趟市局?” 他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靠這一句鬼話把人騙去市局。 不過江倦覺著有些古怪,要是想把他騙去扣下的話,那這個電話應該由周懸來打才是,為什么是姜懲? 他想到蕭始說李蘅抵死不承認是自己把他打成那樣,就算人們都在懷疑這事是他干的,也沒人有扣下他的權(quán)力,那這通電話是…… 像是從他的猶豫中聽出了他的疑惑,姜懲又道:“不是李蘅那起案子,是穆雪茵,葉明宣的妻子,那天我們在葉家看到的受害者。十分鐘之前她搶救無效過世了。阿倦,這個案子我想交給你,你能行嗎?” 姜懲的顧慮在于江倦整天像個沒事人一樣在市局晃悠,被看不順眼的人抓住把柄就能戳著脊梁骨逼著他停職,用案子絆住他至少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對他不利的聲音小一點是一點,但事發(fā)當天江倦在現(xiàn)場受到?jīng)_擊后的狀態(tài)實在讓他不得不擔心。 江倦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放下筷子說道:“我知道了,等下市局見。” 跟狗打贏了的蕭始剛從臥室里出來,就見江倦掛了電話,“什么什么?又要去哪兒?你給我老老實實把飯吃了再說,別總惦記外面的野男人,我才是你正房!” “知道了正房,你來活了,準備準備回市局做尸檢吧。”說完江倦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湯,拿上拐杖出了門。 兩人到市局的時候,穆雪茵的遺體也送到了,江倦下車就被姜懲拎進了小黑屋,那人憂心忡忡,“阿倦,你沒事吧!昨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了,那姓李的孫子有沒有對你動手啊,沒受傷吧?傷沒疼吧?你讓我看看!看一眼,就一眼!不看我不放心!!” 眼看著姜懲要來扒他的衣服,江倦一退到了窗邊,“你別這樣,被宋玉祗和蕭始看到我就死定了。” “誰敢動你!”姜懲探出頭去看一眼門外,頗為做作地朝著外面喊了一聲:“老子把他腦袋都擰了!” 說完他重重關上門,把江倦往屋里一拉,兩人擠在墻角竊竊私語:“昨天是我不好,我之前不知道你這么怕血,嚇到你了,跟你道歉。這案子給你真沒事吧?” “沒,不是怕血,是突然看到有些震驚,現(xiàn)在已經(jīng)緩過來了,別擔心。你們昨天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 “先不說這個,有一件事我得先告訴你。”姜懲面露難色,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建設才道:“……王順才死了。” “什么!” 姜懲忙捂住了江倦的嘴,“先別聲張,我把穆雪茵的案子交給你,就是要去給瀾江拋尸案收尾。現(xiàn)在關鍵的證人甚至是嫌疑人因為我們釣魚執(zhí)法死了,我這邊壓力也很大。” 江倦拉下他的手,“怎么死的?” “猝死,走在大街上突然犯病,就這么死了。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很可能是攝入了毒物。”姜懲嘆道:“去年我經(jīng)手的兩起案子的嫌疑人與他的死法很像,我必須查出里面的隱情,所以穆雪茵的案子就拜托你了。” 江倦不想給他添憂,也便沒有多問,“你們勘察葉宅時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有疑點,很多,具體還要等蕭始的驗尸報告。還記得昨天差點兒給你撞下樓的那個年輕人嗎?他叫徐子沐,是葉明宣和穆雪茵的養(yǎng)子,今天他自首稱自己因瑣事殺害了養(yǎng)母,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扣下了。沒問題的話,后續(xù)就交給你了。” “你還要繼續(xù)查李蘅一案,是嗎?” “這案子你不能再插手了,我來是最保險的,相信我,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如果我沒你想的那么無辜呢?”江倦遲疑地問。 姜懲看著他的眼神很復雜,短暫的對視后突然笑了,“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倦兒,我都老雙標了,我說你無辜,那你就算殺人放火也是無辜。” 江倦也被他逗笑了,“你就知道拿我尋開心,氣死我了。” “話糙理不糙嘛,你放心,有蕭始在,他不會讓人動你一根頭發(fā)的,市局這邊有我和老高幫你頂著,也不用擔心。至于周懸,他就是因為之前的事還解不開心結(jié),不知道該用什么態(tài)度面對你,其實沒有惡意。這次也是一樣,要不是他扮黑臉從中斡旋,拎槍上俞副廳辦公室去裝得跟要原地斃了你似的,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人套麻袋了,所以,你也別怪他。” “……我明白。”江倦愧疚道:“對不起小懲,因為我,你本來想病休的計劃也吹了,從回來以后,我就一直在給你添麻煩。” “說什么呢?我要揍你了!”姜懲湊過來勾肩搭背,拍拍他的胸脯,“我無非就是想跟小玉子安安生生過日子,現(xiàn)在能每天在市局打卡上班不也挺好的,夫夫生活和諧著呢。真要說的話,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其實一直到事情有了結(jié)局之后,我都以為自己是沒有勇氣面對你的,現(xiàn)在我們前嫌盡釋,彼此之間也有照應,比我之前想的不知好了多少,我高興還來不及。” “我也是,不過我還有一點小小的希望。” “嗯?你說。” “高局和上面那邊還希望你能幫我爭取一下,最好不要停我的職,盡量讓我每天都能上班。” “我知道,你在家閑不住,得找點事做才能安心。” “……倒也不是。” “不是?”姜懲眨巴眨巴眼睛。 江倦無奈道:“不然我遲早要被他干死在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阿倦:我說想要是搞一次怡情,不是要你把老子往死里干。 蕭始聽到的:我說想要……怡情……你把老子往死里干。 看到有人說蕭始和阿倦睡在一起也不怕半夜被揍到幾把骨折,笑到想掛出來讓蕭始丟人的程度!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 感謝懲哥今天炸毛了嗎打賞的1個地雷!! 感謝投喂!! 第68章 恩愛 “前妻, 前妻!你聽我說,法師剛才叮囑我說不能讓你進去。你要是不聽話他不敢對你怎么樣,但揍我還是輕輕松松的, 求求您老人家開恩, 在外面等會兒吧嗚嗚嗚……求求您可憐可憐我這個倒霉蛋吧!”池清抱著江倦的大腿, 愣是被他拖出了十幾步, 哭喊聲凄凄慘慘回蕩在整層樓里,好不滲人。 江倦拖著死狗般的實習生扶墻往前走著,“沒什么不能看的,我又不是沒見過死者。別聽蕭始他胡說八道, 他那張嘴也能信?” “那死者確實有點兒慘, 不!慘的不是一點兒!您要是見了沒準兒受不了當場就暈過去了, 那還得打120, 讓法師給您做人工呼吸,他趁機揩油親親抱抱, 你們倆人干柴烈火,我卻要等著挨打, 哪有這種事啊!” 解剖室的門被推開, 蕭始舉著沾著血的兩手,對江倦一笑, 隨后冷下臉來兇了池清一句:“我的地盤他想來就來,你攔著他做什么, 又皮癢了是不是!” 池清瞪著這翻臉如翻書的狗男人, 難以置信指了指自己, “我……” “你什么你, 瞅你這一臉倒霉樣, 還不快回來!” 他滿臉寫著“你死定了”四個字, 嚇得池清哆哆嗦嗦直往江倦身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