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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老攻的懸賞(反骨) 第28節

    “最嚴重的情況無非是在未來某一天,我因為暗傷惡化猝死,可是那又怎么樣呢,只有對你們來說那是負擔,是悲劇,對我來說卻是求了多年的安息,我高興還來不及。”

    “你別這么說,倦。你別這樣……”

    蕭始患得患失的樣子讓江倦想起了昨夜他一直在背后重復的那句“別走……求你了,別走,別背對著我,我害怕……”,不知怎么,竟覺著心尖發緊,有種近乎窒息的難受。

    他并不想深究這份苦惱是從何而來,對蕭始是否有真心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不再感興趣,只是覺著有些難纏,敷衍道:“知道了,你先放手,我跟你去,但你別得寸進尺。”

    他破天荒跟蕭始做了全套檢查,連句怨言都沒有,不過相對的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對檢查的結果也不感興趣,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就連做心臟造影和浸潤局麻的時候都沒喊過疼,連幫他做檢查的沈觀都感慨這人真是太能忍疼了。

    等檢查告一段落,蕭始拿著一疊報告進了江倦的病房。

    為了方便檢查,他提前換上了手術服,蕭始見他那躺在床上死氣沉沉的樣子就想逗逗他,手往被子里一伸,摸著他的大腿,“讓我看看,穿褲子了沒有?”

    江倦正盯著天花板發呆,發現他進來就閉上了眼,對他的調戲也無動于衷,木然地回了句:“別摸,沒穿。”

    蕭始輕輕摸了摸他右手臂上的穿刺傷,這會兒藥勁兒還沒過,他感覺不出疼,但蕭始卻覺著那傷仿佛是扎在了自己心上。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很傻。”江倦不用睜眼都知道他一定會用那種充滿同情和憐惜的目光把自己從上到下洗一遍,“我累了,想睡。”

    “你不想知道檢查的結果嗎?”

    “不重要,我要是真的在乎,早就自己張羅檢查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如果不是我還剩三個月可活的好消息就不必告訴我了。”

    他句句都是戳心窩子的惡言,傷人至深,蕭始卻沒說什么,沉默片刻,把蓋在他肩頭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你今天做了造影,還是留院觀察一天比較好。”

    江倦沒說話。

    “我看了你的檢查報告,覺得還是應該盡快把你膝蓋里的鋼釘取出來。剛周懸來電話說這案子上面要來人督辦,你不方便參與,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吧。”

    江倦還是不理他。

    蕭始嘆息道:“作為勘察現場和進行初次尸檢的法醫,我還是得參與調查的,你要是聽話,乖乖配合治療,我就給你提供一手情報,怎么樣?”

    江倦聽了這話才睜開眼睛,狡黠一笑,“成交。”

    看到他那難得的笑容,蕭始才知道自己又被騙了。

    精明如江倦,怎么會不知道一旦透露了案子的某些細節與自己的遭遇相似就會被暫時隔離審查,這個時候要是能有個養病的正當理由主動避開風口浪尖,他的日子定會好過不少,還有機會通過其他途徑參與到調查中去,這么一想,從決定道出自己身上也有相同傷痕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后續一切的準備。

    意識到自己被利用了的蕭始完全沒有怨氣,反而因為江倦愿意配合治療而高興,甚至還在姜懲來電話詢問時語出驚人,“他在意我才會利用我,他怎么就不利用別人呢?”

    姜支隊長為了個人形象,不得不咽下了那一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舔狗”。

    當晚蕭始相當自覺,老老實實睡在了病房的沙發上,連江倦的一根手指都沒碰。

    可他半夜莫名其妙做起了春夢,憋得難受的緊,還以為是前一天晚上把那人吃干抹凈又讓他食髓知味饞起了rou,驚醒過來就聽見了黑暗中江倦隱忍粗重的喘息聲。

    他悄聲摸了過去,知道是麻藥勁兒過了開始疼起來了,剛想出門叫人開針止痛,就聽見那人低啞地說了聲“不”。

    “不什么?你自己遭罪,還要讓我一直聽著你喘,跟你一起難受,你這人都壞透了,讓我摸摸,多黑的心才能干出這么狠的事啊?”

    他純粹是為了揩油才說了句sao話,摸著黑往被子里一伸手,不小心碰著了江倦胳膊上的傷,疼得那人直咬牙咬得作響。

    蕭始手忙腳亂開了燈,就見江倦滿頭冷汗側臥在病床上,眼睛一時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光,只能用手擋了眼睛。

    “怎么睡成這樣,快翻過來,剛才弄疼了是不是,轉過來,我給你揉揉。”他給江倦翻過了身,一摸那人身下汗濕一片,“這樣不行,還是得來一針,我去叫護士。”

    蕭始剛轉過身,就覺衣角被抓住了,江倦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來給我打吧。”

    “怎么?”

    “他們的手法,跟你比還是差遠了。”

    放在別的大夫身上,這話可能算不上是句夸人的話,但蕭始聽了卻覺著自己的職業生涯都有了意義,樂呵呵出去開藥了。

    看他那得瑟的德行,江倦不禁自我埋怨怎么又讓他得意忘形了。

    他回來的時候,江倦已經坐了起來,看著自己右臂上纏繞的繃帶,關心道:“你的傷怎么樣了?”

    蕭始把藥劑吸進針管里,朝他沒心沒肺地笑笑:“不用擔心我,我皮糙rou厚著呢,那點小傷算不了什么。我倒覺著你這情況不大對,心臟造影不該這么疼啊,該不會是沈觀那小子找的醫生不靠譜,導絲磨著血管了吧,等下我就去找他小子算賬。”

    他說話時就給江倦打了止痛針,全程都沒什么感覺。

    江倦吁了口氣,難得地朝他翹了翹嘴角,“你是打算醫鬧嗎?”

    “倒也不至于,但他們讓你疼了,這事肯定沒那么容易過去。”

    “那如果讓我疼的人是你呢?”

    蕭始哽了一下,不知該怎么回答。

    江倦也沒繼續這個話題,等藥勁兒上來不那么疼了,才說:“明天沈老師和俞副的眼就會插到這案子里了,雖然他能幫我擋去不少麻煩,但相對的,我也很難從他那兒得到我想要的信息,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我被隔離架空。”

    蕭始把針頭拔下來扔進醫療垃圾袋里,聽他這話收針管的動作一頓,仰頭思考了一下。

    “……前妻,你這該不會是在求我吧?”

    江倦:“……”

    終于可以神氣一回,在前任面前挺起腰來的蕭始坐直了些,為表正式還清了清嗓子,“那作為交易,你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

    “……今天的誠意還不夠嗎?”

    “開玩笑!這全是對你有利的條件,敢情天下便宜全都讓你給占了!”

    江倦眼中那本就不多的笑意頓時蕩然無存,“哦,那不用你了,我去找小懲……之后的手術也取消了吧,我今晚就回家。”

    蕭始無比誠懇,摟著江倦的腰光速滑跪:“別別別,前妻,我錯了,是我得寸進尺了,你放心,這幾件事有我在絕對都能辦妥,但凡出點兒岔子我提頭來見。我幫你把衣服和床單換了,你今晚就老老實實睡一覺,我……”

    “都不用換了,”江倦稱了心,龍顏大悅,拍了拍身邊狹窄的位置,“反正衣服是要脫的,床單也是要再濕一次的,或者……”他頓了頓,隨后瞇起眼睛輕笑著舔了舔嘴角,“……或者,很多次。”

    作者有話要說:

    小知識:其實心臟造影術后不會疼到睡不著覺的,影帝江只是想騙一針止痛?證明老蕭以前干的太狠,就算溫柔一次也緩不過來……老蕭的后半輩子活該用來還債。

    小知識2.0:沈觀也是熟面孔了,他是沈晉肅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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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備胎

    年輕的外科醫生沈觀大清早就見一群小護士竊竊私語, 個個春風拂面,色若桃花,活像見了如意郎君的小娘子, 嬌滴滴地哄笑起來, 整個走廊都聽的一清二楚。

    沈觀朝著人群里探頭探腦,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一群人圍在這兒不干活, 怎么回事?吳彥祖來了?”

    小護士朝他吐舌頭,“哎呀才不是呢,誰現在還喜歡吳彥祖呀,彭于晏還差不多。”

    “就是就是。沈醫生, 這事跟你說了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呀, 這個……”

    那幾個小護士從臟衣籃里抽出了張床單, 神秘兮兮地往前一遞。

    沈觀捋著額前的卷毛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上面不可描述的痕跡:“……什么情況?這哪個病房的?像話嗎!”

    小護士捂嘴偷笑:“就是你昨天安排新入院的那位患者呀, 做了造影的,我看他這身子可好著呢……”

    護士們都笑了起來, 沈觀卻覺著火氣頂到了嗓子眼,頭上青筋都快暴出來了, 拔腿就往江倦的病房跑去, 邊飛奔邊喊:“蕭始你這個禽獸!連病人你都下得去手,你還是人嗎!!”

    蕭始含著牙刷頂著雞窩頭從茶水間出來, 臉上還帶著濃重的睡意,鄙視地掃了他一眼, “老子又怎么不是人了, 你不要一天到晚造老子的謠。”

    “你不是?嗯?他昨天剛做完造影, 身體還沒恢復呢, 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外行人不懂也就算了, 怎么連你也沒點兒醫德!”

    “……你到底在說什么?”蕭始無奈道, 遠遠望見護士站被揉成一團的床單,心下明白了,“那個雖然是我的……但是我們什么都沒干。”

    “我信你個鬼!”

    蕭始見打發不了這難纏的小鬼,索性破罐破摔,“是他勾引我!”

    沈觀一腳踹開病房門,“你對這里面再說一次?”

    蕭始一個爆栗子打得他頭暈眼花,見江倦沒有被驚醒,才連拉帶扯把沈觀拽進了間沒人的病房,給人打服之后安排了江倦的后續治療。

    被這樣一位“離經叛道”的轉行名醫信任的感覺讓沈觀深感榮幸,熱淚盈眶開了張天價賬單,然后哪壺不開提哪壺:“你自己怎么不上?他從爆炸現場出來的時候命都快沒了,不就是你親自cao刀上的手術臺么,怎么現在還擔心上了?”

    “我不是骨科醫生,有個三長兩短只能應急,取鋼釘這種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保險起見,找個最專業的來。”

    沈觀表示理解,很快就安排了院里最有經驗的老主任給江倦做了手術,江倦坐著輪椅被推出來的第一時間,寸步不離等在處置室外的蕭始就撲了上去,貼著人蹭來蹭去,“前妻,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還好,沒什么感覺。”

    小手術用不著全麻,江倦是自己走進去,再被護士推出來的,也就注射麻醉的時候有點疼,之后都沒什么反應,而且他心態極好,面對那血糊糊的場景也不害怕,還能跟醫生交流病情。

    看著蕭始賴在自己身上哭哭啼啼,江倦的內心毫無波瀾,“……用得著這么夸張嗎?”

    他不知道的是,不進手術室這點還是蕭始特意要求的,對外的說法是他前妻膽小,進手術室免不了以為自己重病,肯定會害怕。其實怕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蕭始是個醫生,讓他在手術室里爭分奪秒救人無妨,但要是讓他隔著那一道橫跨生死的大門,等待他在意的人獨自與死神抗爭,他會比直面死亡還要恐懼。

    他最怕的就是江倦悄無聲息凋零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手術之后,局里來了不少人探病,所有人都三緘其口,更有甚者扔下果籃掉頭就走,拒絕給他透露任何有關案情的消息。江倦不想讓人為難,也從沒有追問過。

    省廳方面也派了人慰問,不過來的不是周懸,更不是裝死幾年的俞副,而是那曾經和他在克欽邦同生共死,如今被調到總隊在周懸手下做事的楊靄。

    至于他的老東家國安六局則只有沈晉肅一人出面,名為探病實為斥責,上面對他把自己也曾受過相似的傷這一點透露給警方感到十分不滿。

    江倦沒精打采地歪在床上,反問:“既然這樣,你又為什么要把那張ct片發給我?我不信你不知道它的用處,我要是真犯了什么大錯,你就是幫兇。”

    沈晉肅臉上笑吟吟的,心里卻恨不得掐死他算了。

    “總之接下來這件事與你無關了,你的爛攤子自有人處理,希望你能自覺遠離是非,安心養傷。別挑戰上面對你的容忍度,否則我一定用皮帶勒死你。”

    江倦小聲嘟囔:“……誰稀罕。”

    從那之后,江倦就被軟禁在醫院里,每天都有固定的醫護來給他換藥,卻見不著蕭始的人影。

    他的手機和其他通訊設備都被沒收了,只有一本精裝的《圍城》可以打發時間,好在他不是什么能看進書的人,瞄上三兩行就昏昏欲睡,幾天下來沒吵沒鬧。

    等警方的調查有了眉目,監視力度也放松了,蕭始終于被允許見他一面,離老遠就聽見他哭著飛奔在走廊里,腳步聲震天動地,江倦沒戴助聽器都聽見了動靜,本來還有點笑模樣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把床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攏,被子一蒙躺了下來。

    蕭始哭哭啼啼地一推門:“前妻!我來看你了!”

    江倦閉著眼睛裝死。

    蕭始往床邊一撲,扒著床邊涕泗橫流,“前妻!我對不起你,這些天被那幫孫子攔著不能見你,也不知道你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你夜里怕冷,沒我給你暖床一定很難受吧,你還嘴挑,沒我給你喂飯一定瘦了不少,嗚嗚嗚……媳婦兒……”

    姜懲和周懸跟過來看見這一幕,差點扶著墻吐出來。

    江倦還是沒反應,蕭始心里疑惑,還以為是沈觀沒照顧好那人不敢讓他知道,隨便往被窩里塞了個枕頭糊弄他,氣的一掀被子,當場就傻了。

    只見江倦身上松松垮垮穿著病號服,背對著他蜷在床上,懷里抱著一堆零食,嘴里還叼著半根沒吃完的奶酪棒,回過頭來幽怨又難為情地看了他一眼,把從身上滑下去的□□糖往懷里一揣,認命地一歪,又開始閉眼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