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我狂戀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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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極限運動,更能讓人麻痹內心。 于是他任由自己墮落下去。 無止境的溺斃感,將他整個包裹住。 下沉,下沉,他的手抵住池底,濃長的眼睫在水中翕動。 等一會再上去吧。 這次又會到哪里呢。 耳邊有麻雀忽然叫起來。 啾啾啾,啾啾啾。 真是吵得很,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快滾吧。 他想著。 滾遠一點,別靠近我。 他聽到很遠的聲音,縹緲的,好像從草原上傳來,從河海里來,從寒冬的深冰里來,從深不可見的冰涼水底里來。 暗處的黑色水草伸出觸須。 將他裹住,隨后無聲地漫過脖頸,呼吸,眼睫。 …… “祁凜。” 好像有人在這么叫他。 輕快的,羽毛一般。 忽然眼前的畫面被打散,隨后他感覺到了,來自那個無趣的真實世界的聲音。 祁凜的眼睫顫了顫,心神被拉回。 唇邊溢出淡淡的水波。 頭頂。 似乎有點重量。 而且,好像真的有人在唱歌。 是少女的歌。 一首童謠。 縹緲的,它隔著水池中影影綽綽的水色,朦朧地,這么唱著,并徐徐傳來。 “心中的朝陽,海上的元日,我愛著這美麗世界,也熱烈地愛著你——我的小小少年。” 他唇瓣翕動。 隨即辨認出來。 ——是友枝的聲音。 第56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首發 輕盈的, 縹緲的,柔軟的,勾人心尖。 水意四面八方錯亂著, 幻滅和真實交織涌現。 幻夢侵襲,視野里金光和水色瀲滟。 他迷迷糊糊地想,那什么,滄海月明珠有淚,鮫人善歌,織羅布,淚可成珠……可她不是小美人魚,只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小麻煩精,也不怎么掉金豆子。 或許是水下聽得謬誤了,那一刻他竟然覺得很寧靜,像是被柔軟的光晝所包裹,那么亮,又溫柔,像是被水做的絲綢撫摸過一樣。 可是。 這是怎么回事? 祁凜這么問自己。 奇怪, 心臟忽然變輕了,也不再那么……痛苦了。 而那只小鳥, 被友枝一天一捧的的珍珠米所賄賂馴服的吵鬧的小麻雀——此時居然不怕死地落在了他的旁邊。 它撲棱翅膀這樣停飛著, 一邊輕輕啄他頭頂,啾啾叫喚。 “醒來” “醒來” “醒來” 這么吵鬧的, 一聲一聲,仿佛是代表少女的聲音,把他從混沌里猛然喚醒。 ——醒來。 祁凜猛地睜開眼, 雙手撐著池壁, 微一蓄力, 從水里探出了身體。 “嘩啦”一聲,濕漉漉的水珠順著挺拔的鼻尖,滴落到他的胸膛上。 他看著它,小麻雀絲毫不怕,身子跳了跳,躍過他,在低頭啄著一顆不知何時被放在臺階的粉色糖果。 看著那顆糖,祁凜的瞳孔一縮,隨即看向不遠處敞開的那扇泳池大門。 那個少女邊往外慢悠悠地走,正用毛巾擦著一頭濕漉的長發。 她蔥白的指尖拈著一沓五彩斑斕的糖紙,在陽光下呈現著很夢幻的七彩的顏色——他眼前的糖果,也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草莓味道。 良久后他伸出手,把那顆糖拿了過來。 指腹剝開糖紙,祁凜把它放進嘴里。 在舌尖上吮了吮,一股微酸甜的草莓味頓時溢滿了口腔,很清新。 祁凜含著糖塊,輕輕眨了眨眼睛,水珠墜落睫毛,滴在水面,泛起漣漪。 ……好甜。 又有點酸。 他陷入沉思。 ……好像在自己最不堪,最迷茫暴躁的時候,那個小麻煩精總是會出現。 無論以什么方式,都讓他忘了原本的抑郁,而變得不一樣。 心臟莫名開始加快起來。 “好吃嗎?”身側,突然響起一個輕快動聽的少女聲音。 祁凜猛地一驚,立刻抬頭看去。 見友枝托著下巴站在泳池邊,一頭蜷曲的漆黑發絲微垂,正好整以暇地睨著他。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他怔了怔,啟唇,有些不可置信。 “只是出去換個衣服而已,”她懶洋洋地這么說著,然后退后幾步,一下子跳入水中。 動靜很大,水池被掀起一片動人的漣漪。 白皙如藕的纖細手臂蕩開一層層水波,少女微微歪頭,語調很輕盈,完全沒有剛才不快時的芥蒂:“吃了我的糖,那你就得——跟我說話了。” 祁凜默。 他還以為她剛剛要說“吃了我的糖,你就是我的人。” 水面泛起聲音。 他聞聲掀起眼簾。 是她又湊近了。 “干什么。”他淡淡地說。 心里卻并不抗拒這種湊近。 少女帶著很無辜的神情。 有點探究,有點欲言又止。 倒要看看這小麻煩精會說什么。 祁凜這么想。 “少年,中二病不可怕,但是咱對待生活的態度,可不能這么喪。” 友枝忽然伸出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這么義正言辭地說著。 其實她暗中觀察他很久了。 出于對靈感的抓捕,再加上祁凜這人長得確實很符合審美,愿意多看看(……),于是觀察了一些事日后,她得出了結論: 喜歡穿黑色衛衣,丹鳳長眼,銀白色的單邊耳骨鏈,唇角好像勾著似有若無的弧度,望過去時卻一派冷漠。 放浪形骸,頑劣乖張。 喜歡打電動,偶爾愛捉弄人。 這家伙,看似對什么都不在意,性子散漫又不羈,對不熟的人很冷漠,渾身上下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淡漠與乖戾。 兇起來像狼狗。 打架很瘋。 他用生硬的拳頭和狂妄的姿態去狠狠地回敬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 滲血的額頭,身上的青紫,左肩的燙疤,構成一個十成十的狠厲張狂的少年。 祁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