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婦二婚嬌寵日常[七零] 第88節
順著顧驍的視線望去,楚婉見到自己家門口站著一個女同志。 對方穿著樸素,一頭省心省事的短發,看起來并不特別,只有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讓楚婉覺得熟悉。 她看了許久,忽地心中一驚,再望向安年時,看見孩子無措的神色。 這是包小琴! 下意識之間,楚婉想護住安年,可包小琴已經一步接著一步,緩緩地走過來。 “安年——”包小琴走到安年面前蹲下,干瘦的手輕撫孩子的臉,話還沒說,眼淚先掉下來,“媽來了,幸好媽趕得上你的生日。” 安年傻了,他感覺到粗糙的手在自己臉上來回撫摸,半晌之后,自己被緊緊抱住。 包小琴泣不成聲:“安年,媽對不起你。三年了,mama終于可以來接你回家了。” 顧驍的眸光中沒有絲毫情緒,只面無表情地望著包小琴:“別碰他。” 包小琴轉頭看向顧驍,哭著說:“顧驍,這幾年辛苦你了,你聽我說,我是有苦衷的。” 話音落下,她又望向楚婉:“同志,你是顧驍的愛人吧?謝謝你幫我照顧好孩子……” 雖是吃飯的點,但家屬院里的同志們都沒回屋,而是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看著顧營長家的方向。 雙方僵持著,直到梁副團長、程旅長、董政委和兩位后勤主任都來了。 “小顧,我們去一趟會議室,先聽包同志把話說完。” 沈翠珠熱心腸,見顧驍懷里還抱著歲歲,便站出來說道:“顧營長,我幫你們看著孩子,你們夫妻倆去吧。” 包小琴還緊緊抱著安年,紅著眼眶說道:“mama跟他們去一趟,等一下就回來。明天一早,mama帶你回家。” 安年全程都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她。 顧驍將歲歲抱進屋,開了電風扇,又讓安年在邊上坐好。 楚婉說道:“翠珠嫂子,麻煩你了。” “沒事。”沈翠珠對他們家的事很好奇,但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現在不是瞎打聽的時候。 她擺了擺手:“趕緊去。” 一行人前往司令部小會議室。 路上,楚婉打量了包小琴一眼。 她比照片上要蠟黃消瘦許多,也不像照片中那樣笑得張揚灑脫,短短幾年,歲月在她臉上刻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楚婉的目光落在包小琴臉上,很快就被她捕捉到了。 她看向楚婉,干得起皮的唇扯了扯,最后一句話都沒說。 楚婉的心底像是打鼓一般。 她說自己有苦衷。 這是什么苦衷? 打心眼里,楚婉不希望兩個孩子被包小琴帶走。 可她畢竟是孩子們的親生母親,如果她非要帶走孩子,她和顧驍又有什么立場反對? 司令部的小會議室里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都坐。”程旅長說道。 在場的人一個個坐下。 只有顧驍站在會議桌前,微微俯身,兩只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壓著桌沿,冷聲道:“還有什么可說的?” 包小琴低下頭,兩只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張紙。 “三年前,我并不是因為吃不了苦才不辭而別。”她顫抖著手,將這張紙往會議桌上一推,深吸一口氣,說道,“當時我是得病了,這病不會要人命,但留在家里會給家人們添很大的負擔。這些年,我一個人在外不容易,但好歹把病給治好了。孩子是我生的,我沒有一天不惦記著,想接孩子回家。” “這是醫院證明,證明我確實生過一場大病,不信的話你們自己看。” 金薇蓉將證明拿過來,看了一眼之后遞給程旅長,是肝病,北城醫院的證明寫得清清楚楚,如今病情基本上已經痊愈。 幾位領導相互傳閱這醫院證明,神色都很凝重。 顧驍輕嗤,連看都沒看一眼:“生病了?走的時候偷走家里的撫恤金我能理解,畢竟要治病。” 包小琴松了一口氣:“顧驍,你能理解就最好——” “但是,連糖票、布料都偷走,是為了什么?在醫院吃藥太苦,要買糖,病房里沒有多余的病服,要扯布料?” 這話一出,領導們也都怔了一下。 包小琴激動地站起來,整個人晃了一下,雙目通紅:“顧驍,你這樣說太過分了,我好歹是烈士遺孀!當年我身體遇到問題,離開是為了孩子,如今我身體恢復了,想要接走自己的小孩有什么錯?不讓我帶走自己十月懷胎生的孩子,你們講道理嗎?” 楚婉擰起眉。 方主任說道:“大家都先別急,孩子的親生母親來了,不讓帶走確實是不講道理。但我們這不是還沒問孩子的意愿嗎?現在不早了,我們部隊先為包小琴同志安排住宿,等明天先問了孩子的想法,再討論應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方主任和金主任帶著包小琴離開,為她安排住宿問題。 顧驍被留下。 他沉聲道:“我不可能讓她帶走兩個孩子。” “胡鬧!”程旅長說道,“顧驍,這是孩子的親媽!她把醫院證明都拿過來了,當時人家確實生病了,離開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戶口在她那里,孩子們只是暫且由你領養而已,不管人家鬧到哪里去,這事都是你不占理。” 話音落下,程旅長又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心疼兩個孩子,但這事咱們沒辦法。” “不能讓她帶走安年和歲歲。”顧驍說,“程旅長,我們想個辦法。” “顧驍!”程旅長的臉色沉下來,“兩個孩子是紀同志的一雙兒女,來接孩子的是他的遺孀,我們沒法阻攔。孩子必須讓她帶走,這是組織下達的命令!” 程旅長也是無奈之下,才會下這樣的命令。 作為顧驍的領導,他最了解顧驍的性子,除了軍紀,就沒什么能壓制住他的。 “那我想申請三天的假。”顧驍說。 “請假干什么?”程旅長問道。 “私事。” 好一個私事! 程旅長都要被顧驍氣笑了。 但讓他留在軍區,很有可能會和包小琴鬧得不可開交。 “行,我批了。”程旅長說。 從小會議室出來時,楚婉一直沒有出聲。 她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但如部隊領導們所說,包小琴是孩子們的親生母親,如果她非要帶走,誰都不能攔著。 楚婉不舍得。 可兩個孩子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一天的好心情,因包小琴的出現而消散。 楚婉低著頭,忽然想起顧驍請假的事,問道:“你請三天假要去哪里?” 顧驍手中拿著剛才那張醫院證明,說道:“我回一趟北城,包小琴來找我之前,肯定是先回了寧玉村,不知道她是怎么對莫大娘說的。還有這張證明,我去查一查是真是假。” “好。”楚婉說,“現在就走嗎?” “對,不收拾行李了,馬上走,應該能趕上最后一班火車。”顧驍說完,頓住腳步,兩只手緊緊握著楚婉纖細的肩膀。 “婉婉,這兩天,一定要保護好安年和歲歲。” 軍區大院門口,嬌小的身影立在落日余暉之下。 楚婉點了點頭,眸光堅定:“我會的。” …… 此時沈翠珠待在顧營長家里看著兩個孩子。 歲歲睡得可香了,電風扇嗚嗚吹,她時不時都要舒服地翻個身,睡相很不老實。 而安年,他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沈翠珠來軍區大院才幾個月,聽人說過安年以前的性子乖戾孤僻,但在她的印象中,自從自己和這小孩逐漸熟悉之后,就只覺得他性格靦腆,一點都不古怪。 “安年,你不玩小木劍啊?”沈翠珠問。 安年沒吭聲,也沒有看書桌上的小木劍,只垂著眼簾,兩只小手緊緊扣在一起。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mama。 與同齡孩子相比,安年要成熟一些,可他的成熟在此時此刻派不上任何用場,因為直到現在,他都還是懵的。 沒過多久,楚婉回來了。 一聽見開門的聲音,沈翠珠立馬迎上去:“小楚同志,怎么樣啊?是不是要讓孩子親媽把他們倆帶走?” 楚婉抱歉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沈翠珠有眼力見,沒有再追問下去,說道:“還沒吃晚飯吧?我家做飯了,要不上我家對付一口?” “不用了,翠珠嫂子。”楚婉說,“我還要給安年煮面呢。”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有啥要幫忙的,盡管喊我。”沈翠珠說完,便先回家。 屋子里,安年赤著腳踩在地上,怕吵醒meimei,動作很輕。 他出來時,聽見廚房里傳來“哐哐當當”的聲音。 是婉婉jiejie在煮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婉柔聲喊道:“安年來吃面。” 安年坐上長板凳,看著婉婉jiejie給自己煮的面條。 面條上還有油汪汪的荷包蛋,聞著好香。 “我們安年過生日呀,生日要吃面的。”楚婉坐在他邊上,笑著說,“有點燙,吹涼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