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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煙霞在線閱讀 - 煙霞 第55節

煙霞 第55節

    “教我如何撒嬌?”陸離錚似笑非笑的哂了下,“或者是怎么吃定我?”

    “看你的作文書!”鐘淺夕扭頭去和前座的季舒白親密貼貼,不肯理他了。

    午后林致遠從教師辦公室回來,幫老錢給陸離錚捎了本裝訂好的“高分作文節選”,另外附了前幾次大考的語文卷作為參考。

    滿分作文或者接近滿分的作文會拿來全年級傳閱,是之前就留了檔的,不難弄到。

    陸離錚隨手翻開,鐘淺夕的名字就直挺挺撞進眼底,她該是那種各個科目都很平均的屠榜選手,絲毫不會偏科。

    基本上每場大考有記錄的高分作文里都有她,皆與滿分無緣。

    發揮穩定的在60分滿分里拿到56到58,最多只扣一道數學選擇題的分值。

    文體根本限制不了鐘淺夕的發揮,她看起來哪種都下過功夫,議論文引經據典、針砭時弊,記敘文筆觸華美與樸素融恰,描摹的繪聲繪色,陸離錚饒有興趣的研讀。

    炫技時會有散文,清淡里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感,把人猛地拉進蟬鳴鳥語的青山間,流水清風相攜,渾身舒暢。

    獨獨沒有詩歌,作文時主觀給分,滿分的比例少見,多給了詩歌或古文寫通篇的創新選手,鐘淺夕一直沒寫過,在舒適區里發揮穩定。

    高分組中與鐘淺夕出現頻率一樣高的名字叫“云裳”,多寫詩歌,陸離錚掃過去,只覺得名起挺好,再無其余感受。

    老師講臺孜孜不倦地講物理課,鐘淺夕余光里的陸離錚把玩著筆袋掛件純裝飾用的毛球,松弛有度,毛絨自指縫透出,柔軟的趴伏在骨節分明的瘦長指間,青筋脈絡時隱時現,腿踩著課桌的橫欄晃蕩,張狂恣意,奈何無人可以管到他。

    鐘淺夕輕磨牙,收回視線認真看書。

    陸離錚很安靜的看了一節課的卷子,直到下課時才反手叩響的桌子,叫住準備陪好友去打水的鐘淺夕。

    她偏頭,對上那雙玩世不恭的漆黑眼眸,陸離錚挑眉,捻著張卷子,嗓音繾綣旖旎,漫不經心地念著,“少年逆光的背影在我心底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方便透露下,這位見義勇為的少年,寫得是誰嗎?”

    秋日暖陽給陸離錚蒙了層絨光,他窩在那里,懶散地像只正曬太陽的獵豹,爪子窩藏在掌墊里——前提是他必須得不會說話。

    “……”鐘淺夕被問得啞口無言。

    “那好。”陸離錚卻沒有放過的意思,他翻開另一張折了角的作文,淡淡朗讀開頭,“沈復在《浮生六記》中寫道:人生碌碌,競短論長,卻不道榮枯有數,得失難量。我就曾經見過這樣一個人,他著天青色長袍,獨居山中,以松花釀酒,春水煎茶,周身都是遠離喧囂俗世的寧靜……這位隱居求閑的總能提一提吧?有空我也去拜會一二。”

    鐘淺夕按著太陽xue解釋,“這個是純虛構人物,得分重要你懂嗎?這是散文,通篇虛無縹緲,沒得感情的拿分工具啊。”

    陸離錚微笑,繞回原題,“好的,這位居士是虛構人物,那上一個少年呢?”

    作者有話說:

    醋精錚:你以前背著我有別的狗,我要知道是誰,再決定追不追究。

    女鵝:講真,隨便你,追究吧,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虛構人物時候,基本帶的都是你。

    參加了奮斗樂章比賽,想要淺淺擁有一個營養液qwq。

    第42章 、煙霞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鐘淺夕到底沒給陸離錚解釋所謂的逆光少年究竟是否存在, 他也一笑而過,戲謔完沒再提及。

    附中每次大考后必開家長會,一學期有兩次渡劫, 期中考與期末考。

    前者決定了你能否在家長的凝視里活下來,后者直接決定了你是不是要換個班級上課。

    班級人數額定為三十, 三十名以內繼續讀一班,以外的收拾包袱換地, 整個高二都是如此,高三以最后一次期末考試成績為序, 不再變動。

    很不人道, 可的確有用的走班制, 每次大考都讓學生們自發性的枕戈待旦。

    老錢用了十分鐘的時間把語文背誦的重點給大家劃完,就收聲讓大家開始自習。

    深秋枝頭枯敗,光扯著張牙舞爪的影子把教室照得明亮, 被風吹起的卷紙上附折紅筆的訂正痕跡,窸窣的翻書與筆尖的沙沙聲交織。

    陸離錚百無聊賴地靠著墻面, 掃過一張張神色認真的側臉,最后落回離自己最近的鐘淺夕。

    少女的側顏溫婉可人, 烏發雪肌, 校服領口別了只毛絨絨的小黃雞裝飾, 融在日光里, 美的像是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陸離錚就那么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了很久很久,溫軟平靜地校園生活離他很遠很遠,追溯自己還在念高中的那兩年, 都在做些什么來著?

    似乎少有在教室里正常聽課的時候, 帝都一中有專門的競賽班, 目標是直取保送, 不必參加其他科目的授課。周而復始的刷題、改卷、做物理實驗,按照父親和母親的期冀放棄保送出國讀書。

    過去十九年里,陸離錚反復多次清零重來,看起來好像什么都擁有,其實多是無用功。

    早知今日,絕無當初。

    可哪知當日呢?

    素凈的小手推著張卷子挪到桌面,鐘淺夕沒講話,就那么看過來。

    水汪汪的狐貍眼說明了一切,‘在?幫我個題。’

    陸離錚垂眸去讀題干,是道壓軸的物理大題,隱約覺得超過了高二的范疇?已經到了第三問,過程寫到半截卡住了,卷紙空白處貼了只貓貓頭便簽。

    他摸到筆,把前兩問的答案看完確定正確,又去鐘淺夕桌上多扯了兩張便簽紙,徒手開始畫示意圖,每個解題步驟都盡可能的詳盡。

    兩分鐘后卷被推了回來,甚至附注了第二問更簡單直白的解題思路。

    鐘淺夕卡住的時刻少之又少,可習慣性的會推給陸離錚,然后很快得到了解答。

    陸離錚想逗弄問問她是怎么想的,自己長得就那么像學習好的樣子?可望著那張專注認真的臉,又不忍心去打擾了。

    ****

    今年的期中考試是省內八所叫的上好的學校聯合考試,每個學校出一門卷子,另有不參與出卷的若干學校使用這套聯考卷,大家同天考試。

    考試時間定在了周四和周五。

    附中貼心的給了學生們個“念想”,下周三出完成績組織大家去海洋館秋游。

    尋旎學得有點兒崩潰,苦撐到下課時破口大罵這個見鬼的設定,她腦袋趴在季舒白的書堆里,手拉著鐘淺夕,哀嚎講,“這就跟搏一搏,贏了天堂看人間,輸了地獄奈何橋有什么區別?考差了誰還有心思秋游啊?太損了吧。”

    “想開點兒。”鐘淺夕的筆沒停,邊演算邊寬慰道,“總好過周三繼續上課,讓你在更大的痛苦里反復琢磨自己為什么考的差。”

    季舒白轉著脖子,涼涼說,“學海無涯,我就只想回頭是岸。”

    “呵。”尋旎抬頭揉著酸疼的眼睛,無情說,“那走啊,咱倆不努力了,一起去二班或者三班紅塵瀟灑去?”

    鐘淺夕輕聲笑,季舒白立馬搖頭改口,“我仔細思考過了,我們不能放棄淺淺,我舍不得,要不還是繼續苦作舟吧。”

    “那不用,只要你樂意,我期末馬上少寫兩道大題,陪你去二班換個環境。”鐘淺夕把答案寫好,昂頭不怎么標準的葛優癱,揶揄說。

    季舒白搖頭如撥浪鼓,“不了不了,你倆不必為我如此犧牲,我不值得。”

    “我看是你哪兒舍得吧?”鐘淺夕去捏她的臉頰,眸光流轉,瞥過她隔壁的林致遠,粲然說。

    世上諸事難分辨說明,可為追逐喜歡的人而拼搏努力,朝向更高處攀爬,永遠值得被贊揚。

    考場的座位按照上次考試成績排,只陸離錚沒往期成績,在最末考場,位于西樓。

    季舒白小寶貝頭昏腦脹,林致遠陪她去醫務室了,帶著認考場的重任就被……甩鍋到了鐘淺夕肩上。

    “說來你還沒有仔細在附中里轉過吧?”女孩子背著手,步調輕快,她貼著房檐落下的陰影走,音色帶笑,風鼓著寬大的校服外套,可可愛愛。

    陸離錚低聲笑,清潤回,“我這不是已經在被帶著仔細轉了嗎?”

    “沒有哦。”鐘淺夕歪頭看他,“附中很大,有很多地方我也沒去過。”

    陸離錚反問,“比如說?”

    鐘淺夕眨眼答,狡黠的像只小狐貍,意味深長答,“閻王的小黑屋?”

    陸離錚蹙眉關切問,“怎么了?”

    驚魂未定的鐘淺夕撫著胸口嗔怒,“就離譜,我去找老錢,憑什么啊。”

    最末考場容納的都是成績不怎好的學生,那就活該倒霉在放著人體骨架的生物實驗室里考試了?成績差就不活了?這是人干事?

    “你等等。”陸離錚拉住義憤填膺的女孩子,指尖撥了撥門牌的金屬“9”,把它扶正,又努下巴示意她往后看。

    鐘淺夕順著看過去,正對門掛著個9,視線來回梭巡,發現兩個門牌的高度有水平差異。

    離奇的鬼故事發生了。

    誰能知道這個實驗室門牌的上掛鉤松了,于是6懸下來變成了9,而她根本不常來這片區域,也是摸索著找,以為這就是6。

    “……”鐘淺夕摸著鼻子,迅速挪到6號實驗室前,泰然自若講,“來陸同學,這是你的考場。”

    陸離錚嗤笑,勾唇輕佻說,“淺淺不會覺得這樣我就能當沒事發生過吧?”

    “你想怎么樣?”鐘淺夕漠然。

    陸離錚笑意不達眼底,懶洋洋地轉著手機,“你起碼喊聲哥哥?”

    喊他哥哥這事吧,鐘淺夕自認除開他親生meimei陸芷蘿外,沒人比她叫的多、叫的順口,算不上什么困難。

    她攤手,軟糯喊,“哥哥。”

    陸離錚愣住,抿唇輕笑講,“剛才我走錯了,還好淺淺及時提醒了我。”

    ****

    早自習專心致志背誦語文的場面只出現在語文考試前,作為打頭科目,語文實在考不出什么花里胡哨的東西,誰家學生還不認識個中文字了?

    哀鴻遍野是從第二科數學開始的,有的東西不會是真不會,除了“解”字之外你連把卷子寫滿都不知道怎么編。

    簡單的卷子見不了真章,為了彰顯出本校學生的素質,各校出卷的老師都牟足了勁下了死手,怎么刁鉆刻薄怎么出題,大多數題都明顯超出了高二的教綱,偏向于競賽題目。

    考試如同預習。

    鐘淺夕答得異常吃力,到最后兩道大題的后兩問,竭力把能寫到的公式填滿拿步驟分。

    與第一考場的嘆息聲此起彼伏不同,陸離錚所在考場屬于見卷即放棄,轉筆落地的聲音不絕于耳。

    監考老師對于這邊的考場沒什么監考力度,倒數第一抄倒數第二,沒意義。

    他循例徘徊,站定在陸離錚身旁。

    少年的草稿紙幾近空白,直接在卷面算題,答題卡已然填得七七八八。

    六科分成兩天考,連痛哭流涕的時間都不給你留。

    最后一門理綜收卷時,大部分學生的眼神空洞腳步虛浮,和好友勾肩搭背,共同懷疑人生。

    當天晚上出卷老師的個人簡歷就在騰訊空間達到了小幾千轉發。

    他們的名字除卻本校學生外鮮為人知,但簡歷輝煌的令人瑟瑟發抖。

    一中出化學卷的是他們競賽部主任,化學老師。

    履歷如下:[張山、沐城化學學會理事長、國際化學奧林匹克競賽金牌教練。長期從事培養化學尖子人才的工作,多次榮獲全國奧林匹克競賽突出貢獻獎,指導的學生在全國高中學生化學競賽中有數十人獲全國一等獎,著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