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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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收養(yǎng)、上戶口之類七七八八的事情忙下來,鐘淺夕隔年九月才得以再入學念六年級的。 為了能夠順利入學,戶口上的生日還寫成了四月,算下來相當于鐘淺夕留級一年。 陸離錚比她大一歲半,從前和她同校,比她高一級,同樣是精英教育產物,成績很好。 沒聽說陸家破產倒閉的消息,怎么就能連著留級留兩級坐到她旁邊了? 現(xiàn)狀就離譜他媽給離譜上墳,離譜死了。 鐘淺夕托腮想起許多事情,通通不可理解,又感覺到非常正常,生活從來不需要任何邏輯。 畢竟她年幼時春風得意,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從沒想過這輩子會有一天要去奶茶店打零工、住還沒有從前六分之一個衣帽間大的臥室、花錢會記賬、公交車轉車上學。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隨便吧。 下課的鬧鈴聲和同學們的吵鬧聲都沒能吵到陸離錚補覺,他整個上午唯二的舉動是蹙眉閉著眼摸索出無線耳機戴好,以及換掉鐘淺夕那本劃破扉頁的語文書。 后者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舉動,鐘淺夕打水回來,桌上就躺著本嶄新的語文書。 扉頁寫著她的名字,行楷流暢遒勁:[鐘淺夕] 陸離錚沒給到鐘淺溪推諉拒絕的機會,她總不能伸手去摘了他的耳機叫醒,來爭論書的歸屬。 教材的紙質平平,摸上去能感覺到筆跡的淡淡凹痕,帶起不規(guī)律的心跳節(jié)奏。 陽光透過半掩的窗紗打過少年寬闊肩頭,又繞在指尖翩躚起舞,走廊里有誰在打鬧,腳步聲嘈雜紛亂,蓋過聒噪蟬鳴。 鐘淺夕垂眸,唇線輕揚,撕了張貓貓頭便簽寫“謝謝”,小心地貼到陸離錚桌面。 **** 如果只用一個字來評價理工附中的食堂,是“爛”。 加到三個字的話就更為準確一些,是“非常爛”。 鐘淺夕實在不理解怎么能有人把大鍋菜做得難吃成這個模樣,還堅持搞創(chuàng)新的。 高一軍訓時午休時間緊迫,大家只能吃食堂,經歷了咸得齁死瞎子的水煮rou片、酸得打死醋販的糖醋排骨、以及菠蘿炒rou片和荔枝桂花甜湯后,所有新生都對理工附中校訓里的“自由”有了全新的認識。 自由的靈魂絕不向食堂妥協(xié)。 大概是知道自己食堂狗都不吃的特點,附中午休時間開放,允許出去覓食,滋養(yǎng)起后街的一眾餐館,花樣繁多。 尋旎趁課間捧出她自制的抽簽紙盒,遞給鐘淺夕讓她抽簽決定中午吃什么。 這是上學期約定俗成的習慣,選擇困難,聽天由命。 “不抽了,你想吃燒烤嗎?”鐘淺夕推回去,壓低聲線講,“我請你和白白吃,慶祝開學。” 尋旎點頭看向季舒白,“我可以哎,白白呢?” 季舒白不挑食,欣然同意。 她們三個高一就是同班,少年人看對眼不需要什么理由,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就變成了挽手上衛(wèi)生間,中午搭伙吃飯的關系。 鐘淺夕賺錢積極,省錢方面一般般,吃穿用度該花就花,朋友們經常互相投食,誰都不差頓飯錢。 中午的燒烤店里煙熏火燎、人滿為患。負責上炭的小哥扯著嗓子喊,“讓一讓同學,別燙到了……8桌加六串雞脆骨、10桌拿聽可樂,要冰的。” 三人挑了個角落坐,烤熟的rou串被放在炭火上加熱。 鐘淺夕燙盤、季舒白用紙巾擦飲料瓶口、尋旎給烤串撒料調味,分工明確。 “哎,你看見新來的轉學生了嗎?” “看到他的背影算看到了嗎?我上午路過一班三次,三次都只看到他趴桌睡覺。” “巧了嗎姐妹,我也沒看到正臉,但據說盛世美顏。” “他們班老師就不管管嗎?這都睡一上午了吧。” “咱們學校西邊工地是他家里新捐的實驗樓,誰敢管這位大少爺啊?” “你這消息準成嗎?捐樓怎么不去一中捐?” “我舅接了實驗樓工程,百分百準。” “……” 尋旎把烤串分出三分之一倒過來,釬把對向鐘淺夕,就著隔壁的話題講起來,“早上的消息有誤,我現(xiàn)在聽到的的確是陸離錚家里捐了實驗樓。” 她嘴急,咬了口烤串,被燙得淚眼汪汪。 季舒白嘆氣把水遞到她唇邊,“好了好了,喝點兒。” 鐘淺夕捏著紙巾,把釬頭蹭干凈,又吹了兩口,才咬下去。 尋旎吐舌頭,含混不清得說著八卦,“好像他家里人是過來開發(fā)海洋資源,所以他想不開才來沐城念書的……有人看到晨揚恭恭敬敬喊他哥,我覺得搞不好他將取代晨陽的地位,變成新一代校園扛把子,讓晨陽喊哥的是什么生物,我都不敢想。” “扛不扛把子我是不知道的。”季舒白往碟里倒醋,眉目間掛著憂愁,認真道,“但他好像很風流,我聽說漂亮meimei日拋,反正不是個好東西,淺淺千萬離他遠點兒,那張臉看看就得了,實在不行你就自己照個鏡子。” 有錢、有顏、轉校生,buff疊滿,傳聞諸多。 鐘淺夕聽得認真,沒耽誤吃飯,也沒有搭話,她無法評價出傳聞幾分真假。 離開帝都實在太久了,故友都不是舊年歲的模樣。 旁邊那桌針對陸離錚的話題喋喋不休,到起身結賬走了還在念叨,“說起來這個轉學生的名字有點兒奇怪哎……” 尋旎早上起晚沒吃飯,課間吃了不少零食,飽得快,她邊剝花生投喂鐘淺夕,邊困惑道,“說起來的確奇怪,我以為得是崢嶸歲月的崢,沒想到是鐵骨錚錚的錚,一般都是用山爭當名字吧?” 燒烤店備料充足,三排長爐烤串,翻臺率高,來去人流熙攘。 鐘淺夕心不在焉道,“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原來是崢嶸的錚,算命的說他命里缺金呢?” 東北算命大法,江湖騙子常用詞會,命里缺金,具體案例就在眼前。 學校后小吃街溜達一圈,牌子上帶“鑫”“鎏”的就能找出好幾家。 但其實鐘淺夕知道陸離錚這名字的來意,寄托了他母親最美好的祝愿。 錚者,喻才能突出;離錚,不需要有卓越超人的成就。 惟愿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1] “你推測的很有道理啊。”尋旎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 “……”鐘淺夕嘆氣,姐妹,我真是隨口編的啊。 **** 附中的基礎建設優(yōu)越,cao場偌大,最把頭是三個籃球場地,塑膠跑道內環(huán)畫成足球場。 升旗臺和觀眾席都設置在教學樓這側,四面把邊高欄林立,綠樹成蔭。 季舒白聽說林致遠被叫去明理樓領練習冊,興高采烈的跑去創(chuàng)造“偶遇”機會。 尋旎和鐘淺夕繞圈散步消食,她們倆都討厭太陽,貼著邊緣陰涼的地方走大圈。 梧桐葉片寬大,層層疊疊,漏下細碎的光斑,鐘淺夕繃著腳尖勾那片光,輕笑調侃,“白白這可真是教科書式暗戀了。” “那誰讓她喜歡人家呢。”尋旎莞爾,“先喜歡的那個就是要付出更多心酸啦。” 鐘淺夕思忖后覺得沒錯,認真回,“你是對的。” 籃球場樹蔭屬于天高黃帝遠的地界,握著水懷揣少女心思來看暗戀對象打球的女孩子聚集在這里……抽煙的同樣也在? 鐘淺夕和尋旎挽手剛轉過角,就正好撞上這幕。 陸離錚大馬金刀地坐在欄桿旁,姿態(tài)慵懶恣意,斑駁陸離的光影落在他身上,身旁站著的幾位少年顯得黯然失色。 晨陽給他遞了根煙,他搖頭沒接,而是摸出包自己的咬住,把煙盒遞過去。 馬上有人湊過來給他點煙,火光騰起,猩紅明滅。 修長指間夾著煙,喉結微微滾動,緩慢地吐出煙圈,陸離錚掀眼皮,漫不經心地朝前方掃過去。 鐘淺夕不知道怎么解釋自己真是路過,無意窺看兄弟幾個違反校規(guī)。 白霧散盡,她墜進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陸離錚勾唇,笑意里噙著幾分戲謔。 鐘淺夕踢碎那塊不規(guī)則的光斑,盡可能平和的與他對視。 奈何心跳不聽話。 作者有話說: 本文好像是[偽裝甜妹xbking酷哥],仔細思考、識破!劃掉改成[我超可愛x自我攻略] 有日子沒寫校園文了,跟學生時代也離的很遠很遠了,寫起來居然莫名其妙的開心qwq。 [1]蘇軾《洗兒戲作》 紅包照舊!還是25以上。 第7章 、煙霞 晉江文學城獨家 深藍色簾布遮擋住大半陽光,習慣午睡的群體已然癱倒一片。 走廊里跑跳打鬧的人都暫時休戰(zhàn),輕鼾和呼吸聲交織,和諧得達成某種意義上的安靜寧定。 鐘淺夕雙臂環(huán)抱著只糯米團抱枕,側枕睡得酣甜。 七點二十開始早自習,車程一個鐘頭,她平素五點五十起床,補覺就靠著中午著四十分鐘。 她又夢見廣袤無垠的雪原,云碎成棉絮,翻涌著溫柔的橙橘色。 護目鏡外的世界無比清明,風擦著耳畔凜凜呼嘯。 滑板越過高坡,穩(wěn)穩(wěn)的落地,繼續(xù)疾馳前行,坡度放緩的彎道兩側護欄外種了冷杉與雪松,枝干覆雪,難掩青綠。 又是小時候瑞士滑雪的場景啊,鐘淺夕習以為常,她連續(xù)很多年夢到過這個場景,因為次數(shù)太多了,連醒來后的悵然若失感都跟著習慣了。 小女孩技巧不夠,沒能在快到終點盡頭時控住速度,閉著眼睛想去撞圍墊,但被抱住了,滑雪服厚重,其實什么都感覺不到,可緩沖后的氣息那么熟悉,音色那么溫柔,無疑是她的陸哥哥。 “好了蘊蘊,完成啦,睜眼。” 她聽話的瞪大眼睛,在陸離錚的懷抱里欣喜若狂,“我滑下來了哎!我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