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君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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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仙閣上一位名花,蕭玉娘,教授奚明月舞藝的師父,便是折在了這位淮南王手中。 三個月,出去時還是嬌妍美人,歸來時一身惡疾、骨立形銷,已沒了人樣,就在留仙閣一處偏僻小院里,沒撐過兩月就撒手人寰了。 奚明月一顆心一沉再沉,向下去仿若無盡深淵,怎么也觸不到底,直到前堂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價聲灌入耳中,她才終于醒過了神來。 絮兒也已經(jīng)逼回淚意,哪怕只是個丫鬟,她也知曉在這青樓里眼淚只是對付男人的武器,沒有客人在的時候,這不過是最無用的東西。 她握住奚明月的手,努力寬慰她道:“姑娘,憐星姑娘定是見不得你好,胡說的,叫價這才開始,她怎就知今夜勝出的會是誰呢?mama又憐惜你,定會考慮周全的,咱們別先自己嚇著了自己?!?/br> 奚明月卻不那么樂觀,正因魏憐星見不得她好,方才口頭上沒討著便宜的時候脫口說了這事也不見慌張,這事的可信度便更高了,因魏憐星很篤定,她便是現(xiàn)下知道了,也無計可施,逃不脫。 那么那位此番,應(yīng)該便是沖她來的。至于外邊的叫價,不過是走個過場,淮南王來了,他自己不需在前廳露面,自有豪商巨賈爭相討好,替他出價。 而mama,保不住她的,頂多可惜可惜她這棵搖錢樹就要枯了,為她與淮南王對著干,絕無可能。 奚明月閉了閉眼,拍拍絮兒的手,道:“你往前邊去探探消息,問明白了速回明月苑知會與我。” 絮兒領(lǐng)命去了,奚明月獨自往撥給她住的明月苑去,腦中還是空的,滿心只有一個念頭,若真是落在淮南王手中,她該如何應(yīng)對。 魂不守舍回了明月苑,連守院的婆子與她見禮也沒留意。 不過一刻鐘,絮兒跌跌撞撞沖了進來,人已經(jīng)抖得篩糠一樣,“姑……姑娘,是,是他,許哥兒說,說,王爺帶了一隊侍衛(wèi)并幾個親隨同來,還……還有兩條半人多高的大黑狼狗?!?/br> 十四五歲的姑娘,牙關(guān)都打著顫,已經(jīng)嚇得快厥過去了。 奚明月面色也是一白,視線卻掠過了門外一角秋香,即斂了心神,強作輕松,笑道:“多大事,何至于就嚇成這樣,男人嘛,可以教的可以哄的,花些心思便是?!?/br> 絮兒叫她這突然的轉(zhuǎn)變唬得愣住,眼淚都沒再流了,眨巴著眼瞧著奚明月。 奚明月笑笑,自妝匣中取出一枝銀累絲填珠蝴蝶簪插進絮兒發(fā)髻中,含笑帶嗔道:“還為我落起淚來了,念你忠心,這簪子賞你拿去戴著玩吧,去備香湯,我要沐浴?!?/br> 絮兒稀里糊涂便被奚明月打發(fā)了,才剛轉(zhuǎn)身,迎面一人裹挾著香風(fēng)而來,不是mama紅娘子是誰?她忙蹲身見禮,被紅娘子一揮手打發(fā)了出去。 紅娘子一個眼風(fēng)也沒在絮兒這小丫鬟身上停頓,腳步細碎卻不慢,很快到了奚明月近前,上下瞧了奚明月一眼,見她面色無甚異樣,心下才松了些許,臉上也擺出了滿面的痛惜。 “好孩子,mama千萬般小心,可那一位也不知哪里聽到的消息,今兒突然就到了,你可要受苦了?!?/br> 奚明月唇邊扯出一個苦笑,無奈道:“一入風(fēng)塵,哪能由得我選呢,只是運道不好罷了。” 她這般認命的姿態(tài),倒叫紅娘子暗下里舒出了一口氣來,淮南王哪里是她們一家青樓惹得起的。 悉心教導(dǎo)了近兩年,倒不是全沒情意的,這邊把人穩(wěn)住了,便細細與奚明月說些應(yīng)對之法,最后從袖中取出上好的傷藥放在妝臺上,撫著奚明月的鬢發(fā),道:“你是最通透的人兒,從沒叫我cao過太多心,方才你與絮兒那丫頭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正是這個理兒,這世間哪,就沒有哄不好的男人,今夜過后,那位恐怕會直接將你帶走,你心中要有個成算,我往前頭支應(yīng),你且好生準備?!?/br> 奚明月眉目間勾著一抹極淺淡的笑,與紅娘子虛應(yīng)了幾句,待把人送走,那笑意才落了下來,轉(zhuǎn)成了嘲弄。她站在明月苑的垂花門側(cè),回望身后畫棟雕梁、碧檻朱欄,思緒轉(zhuǎn)到初入留仙閣時。 很長一段時日,她是被關(guān)在留仙閣最偏僻的柴房中的,紅娘子雖不舍得叫她身上有留疤痕的風(fēng)險,不曾打過,可閣里卻不知多少比毒打更消磨你心志的法子,再碰上有逃跑被拿回來的姑娘,拎上她們一圈人圍觀逃跑的下場,好生生一個人怎么被活活折騰死,沒半點尊嚴,留半口氣時一卷草簾就抬了出去……鴇兒有層出不窮的手段。 所以漸漸地就乖了、順了、認命了。 便想著在這吃人的地方為自己謀求最好的待遇,去謀劃一個風(fēng)塵女子最好的歸宿。她開始學(xué)詩書禮儀,曲藝歌舞,以及……謀算人心。 往事前塵,便拋在了川流的歲月中,仿佛她生來便是這留仙閣的月姑娘,回頭細想,也不過五百多個日夜罷了,怎就似過了半輩子般漫長。 守院的婆子見她怔怔站著,半彎著腰身小意地提點:“月姑娘,這夜涼,您回屋里坐著吧?” “沒事,今晚月色不錯,我在院里看看?!彼犠约喝缡钦f。 那婆子躬身說了什么奚明月已未留意,抬步踏上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軟底珍珠繡鞋踩在打磨得光潤的石子兒上,每行一步便清醒一分,往昔種種,如在眼前,屈辱、不甘、認命、傾軋……以為在這污泥潭里能為自己爭出一條不那么不堪的路來呢。 直行至小院深處,站定在一座嶙峋的假山前,假山上砌了一座集雅亭。她將手撫上那突兀冰冷的山石,面上忽就浮出一抹凄涼以極的笑來。 低等皮rou場,只需一張簡陋的床,里面的女妓被貶為“咸rou”,而爬到這一行頂層的位置,一樣的骯臟,卻能附上一個雅字,這假山亭臺是雅,她這賣色相的女妓也是雅。 奚明月闔了眼眸,再睜眼時哂笑著退了幾步,猛然便撞向那假山最尖銳的一處。 倚著園門打盹的婆子,耳邊忽聽怦一聲悶響,驚得身子顫了一顫,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院中。 院中靜謐,除了方才那一聲響,便再沒旁的動靜了,那婆子不知怎的,心頭直跳,心里莫名就冒出了一個極古怪的念頭。 妓館這種地方,不管是九流還是一流妓館,都不缺尋短見的姑娘,每年都有那么幾個,可這月姑娘,不能的吧…… 整個留仙閣,誰有這月姑娘拼呢?美貌是與生俱來,歌舞曲藝卻是要花心思和時間苦學(xué)的,旁人花一份時間學(xué),她花三份時間,又有天生的好優(yōu)勢,比較起來哪一樣不是艷壓群芳,要不然能叫紅娘子留到快十七歲,造足了勢才賣她的初夜? 那婆子一顆心撲撲跳,腳尖不自覺就向著院里邁了一步?!霸鹿媚??” 無人應(yīng)聲。 婆子腿一軟,心道壞了壞了,快步就往院里小跑,越跑越快,一邊跑還一邊叫:“月姑娘,在嗎?月……啊?。。 ?/br> 第三聲月姑娘只喊出一個月字,人已經(jīng)繞過假山,這一眼瞧見的景象就讓她嗓音被生生嚇劈了調(diào),驚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然后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嚎:“來人啊,快來人,月姑娘尋短了?。?!” 作者有話說: 預(yù)收:《奪嬌》求收藏 秦耀半年前從山里救回一個年約十四五的姑娘,那姑娘傷愈后卻什么記憶也沒有,連自己姓甚名誰亦不知,偏偏生得雪膚花貌,嬌妍非常。 秦家為救她花下許多銀錢,這錢卻沒處要去,那姑娘也無處存身,秦母動了心思,把人留了下來。 . 裴寂世家出身,從來不曾缺過什么,也少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 直到卻不過同窗秦耀盛情相邀,隨一眾同窗同往書院山腳下秦耀家中為客,遇見那靈秀得根本不像是這篷門寒戶里該出現(xiàn)的女子,遇見了讓他此后多年煎熬磨折的求而不得。 他聽秦耀稱她五妹。 裴寂不知,寒門貧戶,被稱為meimei的未必是親meimei,還可能是“童養(yǎng)媳”。 就因為二十兩藥錢,她就成了秦家默認的秦耀準未婚妻? 裴寂一把折斷手中竹枝。 秦耀認了,他裴寂不認。 他看上的人,那就定要奪過來,人要,心他也要。 病嬌黑蓮花世家公子 x 偽貧家女.真富貴花 第2章 重生 幾個時辰了,柳漁還沒從死亡的心悸中緩過來,此時將手按在心口處,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才終于相信她是活過來了。 外間柳燕鬧騰不休,聲音揚得很高,半點要避忌柳漁的意思都沒有。 “她就比我大一歲,憑什么她歇著,我就要干活,一樣是女兒家,我還是我爹的親閨女,她不能曬黑我就能曬黑嗎?她要養(yǎng)著手上的皮膚,我就不用養(yǎng)嗎?” 柳漁聽到這話,不消去看外面是怎生個光景,就能猜到因著親閨女那幾個字,王氏此時必然是氣得整個人都在顫的。 不是元配、帶女改嫁,還沒能生出兒子來,這是王氏一輩子都拔不掉的心病,觸之就痛,何況是被親生女兒揭了傷疤。 果然,外間王氏聲音陡然就拔高,與柳燕吵了起來,聲音尖銳,全沒了平日里說話膽小細氣的模樣。 柳漁不是柳康笙親生的,而是王氏與前頭男人的孩子,只是她還沒滿月,就被王氏帶著到了柳家,王氏改嫁給了剛沒了女人又帶著三個兒子的柳康笙,至于這前頭的男人是哪一家,她是絕口不肯提的,也不愿聽旁人問起。 瞧著倒是要一門心思跟柳康笙過日子的,只是婚后這十幾年,也只剛進柳家門時懷上了,生下一個柳燕,此后再未有孕。 沒能生出兒子,王氏在柳家就始終夾著尾巴做人,自己夾著不算,連帶從她肚里出來的柳漁、柳燕,她也是一樣要求。尤其柳漁,王氏對她說得最多的就是她算不得柳家人,在柳家一衣一飯都是柳康笙良善,都當(dāng)主動做更多的活計以為回報。 回報,柳漁冷然一笑,所以最后把她賣了以為回報嗎? 門被推開,王氏紅著眼進了屋,一見柳漁,委屈得眼淚撲簌簌就滾了下來。 柳漁從前最是心疼王氏這模樣的,只覺王氏鬢間微雪、滿面塵霜皆是為她。然那也只是從前了,而今對著同樣一雙淚眼,她想到的只是前世她落到人牙子手中前夜,王氏親手端給她,瞧著她喝下去的那碗甜湯。 那碗甜湯,殺了柳漁,讓秦淮樓中多出一個奚明月來。 生恩、養(yǎng)恩,都償盡了罷,用奚明月在那人間煉獄里一載沉浮,用她的一條命。 血脈親情,早在前世便碎了個干凈,重活一回也不可能拼湊得起來。 柳漁埋首,靜默不語,只恐一抬頭一對眼就露了心里的恨,會忍不住問一聲王氏,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就能忍心那般糟踐她,把她推進這世間最深的那一層地獄里去。 只是就連這話她都問不得,也無處問,因為這一世什么都還沒發(fā)生,也因此王氏還能珠淚漣漣坐她身側(cè)賣弄親情,傾訴苦屈。 “我怎么這樣命苦,生了這么個不曉事的東西,我是她親娘,偏她張口就是那樣誅心的話?!?/br> “我這輩子這樣苦都是為什么,是為了誰,我的親女兒這樣埋汰我,我活著還有什么盼頭?!?/br> 王氏哭將起來,一如從前的每一次一樣,一面哭一面就要把生平的苦和怨凌凌亂亂都訴上一回,亦不忘細數(shù)對她姐妹二人的好,說到末了,總就變成對柳漁的念叨,念叨自己為柳漁這女兒付出了多少多少。 柳漁忽然只覺無比的惡心,那種區(qū)別于恨意的惡心厭惡帶著一股幾乎要吞噬了她的血腥勁兒,嘶吼著、咆哮著想要沖脫出來,好一爪子撕裂了那個滿口是愛、名為母親的婦人。 可她又清醒得可怕,清醒的知道還不能。 柳漁便就這樣,生生把自己割裂成了兩個,清醒的那一個,清醒得像是游離在十方世界之外,沒有情緒起伏,似乎連血都是冷的,將嘶吼咆哮的那一個死死摁在身體的某一處角落里,教它安生、雌伏。 而她,終于抬了眼,抬眼瞧王氏濫淚橫流、細說陳詞。 王氏沉浸在悲春傷秋和自我感動中,絲毫未覺出女兒眼中的冷意。 外間柳燕仍是言語潑辣,半點不肯饒人:“又哭了,我不過說了句實話,倒似我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勾當(dāng),二嫁又不是甚么丟人的事,你本來就是二嫁,柳漁她本來就不是我爹的女兒,怎的還不能說嗎,遮著捂著,我不說難道旁人就不知道嗎?” 里間的王氏被氣得捂著心口連哭也哭不下去了,倒似馬上就要閉過氣去了一樣。 柳家長媳伍氏終于瞧夠了熱鬧,半嗔半笑道:“小妹你也是,大妹今年好是說人家的時候了,這才讓注意養(yǎng)養(yǎng),你這不是才十四嘛,急的什么呢,這樣扎咱娘的心窩,瞧瞧這鬧的可怎么收場,左右鄰居聽到了不定怎么議論呢?!?/br> 柳燕哼了一聲,氣極懟了回去,“我要跟大嫂你一樣見天嗑瓜子聊閑天,我也會做好人!” 伍氏眼里瞧熱鬧的笑意沉了,睨一眼柳燕隨了柳家人的黑面皮,心說這小姑子心里是沒一點數(shù),就那張像全了公爹的黑皮子,別說養(yǎng)幾個月,養(yǎng)十年八年也別想養(yǎng)出柳漁那模樣來,想到這里,面上就浮起幾分意味不明的笑來。 “我好心相勸你不聽,那就愛怎么怎么吧,至于我不用做家務(wù),那是爹交待的,寶哥兒讀書辛苦,讓我只管照顧好寶哥兒,小妹你對這個有意見不用朝我來,晚上爹回來了你同爹說去就是。” 話畢一扭頭,照嗑她的瓜子去了。 柳燕卻是一下就啞了火,一句話都頂不回去。 無它,柳家孫輩四個,男孫卻只伍氏肚皮里爬出的寶哥兒一個,即占了長,又占了那獨一份,就沖這,伍氏在這家里的體面是頭一份的,柳燕這親閨女也要往后排好幾位。 沒錯,就是好幾位,在柳家當(dāng)家家長柳康笙眼中,長子長孫頭一份,長媳次之,而后是另兩個兒子、另兩個兒媳,再之后才是其他人。 這其他人中就包括了王氏、柳燕、一眾孫女兒、柳漁。 柳漁是那墊底的,而柳燕在這家中地位也僅只是比柳漁好一些罷了。 如此,氣得摔摔打打走人了。 二房林氏從頭到尾就在自己屋里沒出來,倒是三房的文氏極會做人,挺著大肚子進來給王氏遞帕子,溫溫柔柔勸解:“二妹也是話趕話說快了,必不是娘想的那個意思,這牙齒還有碰著舌頭的時候,娘跟自個兒閨女置什么氣呀,可快擦擦眼淚,莫叫外人白瞧了熱鬧?!?/br> 最后這一句說到點子上了,王氏最是要臉面,又有人遞了臺階,聞言當(dāng)真就收了那哭勁兒,拿手帕揩揩淚,眼還紅著,轉(zhuǎn)身已心疼上文氏了,“娘糊涂了,你這都快足月了,我還鬧出這么一場,讓你歇不安生,娘沒事,快,你快回你屋里歇著去。” 言語間竟顧不得哭,起身扶著文氏,送文氏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