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簪雪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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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賭,有贏就有輸,而他比任何人都輸?shù)闷稹?/br> 姬玉落道:“各退一步呢?若錦衣衛(wèi)提前放出消息,再有國子監(jiān)造勢,讓你在反賊入京前名正言順登基,能不能,催雪樓能不能提前出兵?” 她說罷屏住呼吸,雙目分明而堅定。 她太清楚了,都這個時候了,霍顯仍不眠不休要肅jian佞,那是在為寧王洗皇位,但不是為了把洗干凈的皇位讓給興南王霍鎮(zhèn)國公這種反賊,所以他絕不可能讓敵軍攻入京都! 寧王府有兵,而為了不讓寧王背上污名,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他自己打。 謝宿白面上風輕云淡的笑意不見了,他認真地看向姬玉落,“國子監(jiān)?你倒是聰明……但你想了這么多,可問過他是否愿意?便是他愿意,寧王府準備數(shù)年,也愿意么?” 姬玉落眉頭一跳,不問他何時得知此事,只是隱隱明白過來了。 寧王府才是隱患,敵軍入城,不僅是要逼迫朝臣,逼迫百姓,更是要逼霍顯出兵!只有將水攪混,才能讓各路神仙現(xiàn)身,待消耗寧王府的兵力后,螳螂將蟬都捕盡了,黃雀才能安心登基啊。 她道:“如果,我能說服他呢?” 漫長的沉默,謝宿白掀眸道:“你勞心費力,只是為了趙庸嗎?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讓你殺了他。” 姬玉落也不說話。 謝宿白低頭笑一聲,只聞他輕嘆了口氣,“你就,這么喜歡他?” 風打著窗,橋頭的姑娘們放著祈福花燈,照亮了這片暮色沉沉的天。 謝宿白轉著輪子上前,伸手從她手里拿過那支簪子,用衣袖拂了拂頂上那朵霜花,插-進她發(fā)髻里,說:“我若是不同意呢?” “落兒,我如今,是真不喜歡他。” “你慣會給我找麻煩。” 謝宿白走了。 姬玉落一人靜坐在桌前,過了很久才緩緩回過神來,揉著眉頭松了口氣。 凡是他說了最后一句,都是應允的意思。 但他也只是同意讓她試一下,若霍顯執(zhí)意反著來,謝宿白也絕不會手軟。 盯梢的男童扣門道:“小姐,落鎖嗎?” 姬玉落扶著后頸活絡了筋骨,“嗯”了聲,推窗出去,人聲漸漸消歇,已沒剛才那么熱鬧了,樓下賣糖人的商販的吆喝聲也不見了,她疲倦地支手撐在窗邊,夜風拂面,吹去了那點焦灼。 正要關窗時,街口兩道慢慢踱步的人影從她余光閃過,姬玉落微怔,定睛看過去,蕭元景…… 他身后跟著個長隨,手里還提著個不知哪個攤子上買的兔兒燈,不像是下職路過,倒像是在街市晃悠了一圈,真閑。 然收回目光時,姬玉落又見著樓下巷子處鬼鬼祟祟的小廝,她瞇了瞇眼,不由失笑,起身走了出去。 男童剛要落鎖,她道:“我還有事兒,你們打點著。白日的吩咐記得抓緊辦,京都不比南邊,該謹慎的謹慎。” 幾人躬身應是。 姬玉落這才提步出去,徑直走到小巷里,將那小廝拎了出來,她笑盈盈道:“盯了一整日,辛苦了吧,進來喝杯茶?” - 眼看要到宵禁的時辰,霍顯就坐在庭院那顆梧桐樹下的石桌旁喂鳥。 紅毛鳥顯然已經(jīng)吃撐了,不愿張嘴,奈何霍顯一粒一粒花生米地往它食盤里放,它沒耐住誘惑,又低頭啄了兩口,肚皮愈發(fā)圓滾滾。 南月終是看不下去,他打著呵欠把鳥籠提走,“主子……都快撐死了。” 劉嬤嬤拿著蒲扇在旁打著蚊子,說:“這幾日您不著家,夫人也不著家,昨兒一宿床榻都是整齊的,到天亮才回了府,不是老奴多嘴,這實在是……這婦人家啊還是要將心放在后宅,夫人雖也是個本分之人,但架不住外頭賊人多啊。” 霍顯點頭:“行,我提醒她。” 一聽就沒往心里去。 劉嬤嬤壓低嗓音,別有他意道:“老奴今兒個兒遣人偷偷跟了一趟,是間新鋪子,都還沒營業(yè)呢,門窗緊閉的,夫人往那里鉆什么,古怪。” 霍顯提眼看了劉嬤嬤一眼,劉嬤嬤心虛地咳了兩聲,“老奴的人是恰巧路過,倒不是故意跟著……” 可姬玉落的人哪那么好跟,無非懶得搭理,故意由著他們瞎跟罷了。 他起身道:“哪家鋪子?” 劉嬤嬤驚:“您現(xiàn)在要過去?就、就城東的街市,燈花橋對岸,可偏僻的鋪子了,瞧著就怪冷清的。” 南月也直起腰,慢慢回過味來,困意頓時消散。 然而才走了沒兩步,就在垂花門邊和來人撞了個滿懷。 姍姍歸來的人稍一挑眉:“去哪兒啊?” 不等霍顯說話,南月就如同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把柄,激動道:“捉jian!” 劉嬤嬤一巴掌往他臂膀上拍,將他拉到一旁,低聲訓斥道:“胡說八道什么,這話能亂說?” 姬玉落若有所思地“哦”了聲,“是么?” 霍顯拉著她往梧桐樹下走,兩人往石凳上一坐,他道:“人可不是我讓跟著的。” “我知道。” 若是霍顯派人,怎么也得派個機靈點的錦衣衛(wèi),怎么會讓個毫無經(jīng)驗的小廝來。 她逗了逗籠子里的紅毛鳥,將盤子里剩下的花生米順手又喂給它,說:“你那個事兒,順利嗎,有進展嗎?” 霍顯“嗯”了聲,“想聽?” 姬玉落道:“不能說?” 霍顯拍了拍自己的腿,抬眸示意她。 姬玉落會意,大大方方坐過去,卻是扯著嘴角一笑:“霍大人何苦與自己為難呢?” 三分嘲諷。 霍顯本是逗她玩,沒有別的旖旎心思,倒是讓她這么一句勾出了三日前的回憶,遂又讓她坐回了石凳上。 作者有話說: 落:又菜又愛玩 第73章 說完笑, 兩個人都靜了一瞬,互相對視著,神情也鄭重冷靜下來。 風吹樹梢, 梧桐葉簌簌響了一陣, 池邊蛙叫聲聲, 霍顯在這四目相對里摩挲了下扳指, 緩緩道:“談不上順利,也談不上不順利, 你在催雪樓,朝中局勢, 他與你說過多少?” 姬玉落垂眸, 在這次入京之前,她甚至對謝宿白的身份一無所知,他從未透露過半分朝堂之事。 但該打探的她自己也探查過,說:“朝中大致分三派, 一派以趙庸為首, 攀附廠衛(wèi);一派以許鶴等閣臣為首,是為清流,以剗惡鋤jian為任, 更愿意扶著皇帝立起來;剩下的,就像從前蕭騁這樣, 兩邊不站,獨善其身。” 霍顯點頭:“正是, 說是政斗,實際只是廠衛(wèi)一黨與太傅一黨的拉扯, 可這么多年廠衛(wèi)仍立于不敗之地, 是因為趙庸手里攥著的籌碼太多了, 不止是動動嘴皮子那種。” 姬玉落道:“你是說軍政,是禁軍?” 她了解過,趙庸是在顯禎帝繼位時起勢的,他從顯禎帝還是太子時便已凈身入東宮,深受顯禎帝的信任。 當年,顯禎帝繼位時也歷經(jīng)了一場動蕩,權力更迭初期,外戚干政,朝臣野心勃勃,能用之人太少,這才讓顯禎帝重用起宦官,用其監(jiān)視后宮,監(jiān)視前朝,顯禎帝嘗到了甜頭,于是給宦官的權力也就越來越大了,前后好幾場戰(zhàn)役里,都是派宦官前去監(jiān)軍,如此一來,不僅是朝堂,宦官甚至可以直接觸及到軍政。 趙庸就是在這個風口里發(fā)展起了自己的勢利。 霍顯擱在石桌上的食指輕輕點了兩下桌面,“不錯,顯禎帝中年多疑,一度不信朝臣,更相信趙庸這種所謂純臣,將戍京防守的軍要交給了東廠,到晚年他回過味來,才輾轉把職權從東廠手里剝離,交還給原來的文家。” 姬玉落接了他的話:“文,顯禎帝的皇后?” 她是真沒閑著,霍顯笑了一下,起身坐在石桌上,從一旁伸過來的花枝上摘了朵小白花,簪在她鬢邊,目光在她那支霜花簪上停留了一下,道:“對,當時的戍京守備是文皇后的侄兒。” 這也是顯禎帝做的一件錯事。 他早年為防外戚干政,對其進行大肆打壓,而后又把被剝奪的職權原封不動還回去,文家難道就會感激涕零么? 當然不會,文家只會有更深的怨恨,于是才讓趙庸有機可乘,一直到如今,文家掌事的換了幾代,卻仍還與趙庸蛇鼠一窩地勾結著。 姬玉落微微仰著頭,瞇了瞇眼說:“戍京守備非同一般,尤其現(xiàn)在這個時候,你動不得他。” 其他人動便也動了,但興南王揚言攻都,本就是人心惶惶的時刻,若禁軍再出現(xiàn)意外,那才是火上澆油。 可又不能干放著不動,令其成為趙庸的一把刀。 姬玉落不慌不忙,她知道霍顯一定有主意。 因他眼尾露出了耐人尋味的一點笑,像是頭虎視眈眈對著獵物齜牙的狼。 他道:“我動不得的是戍京守備,但誰說戍京守備非得是他?” 片刻后,他又道:“不過有件事,還要你幫忙。” 姬玉落看著他,這一刻才更清晰地察覺到霍顯真的是有備而來的,今日肅清趙黨,并非是被謝宿白逼到這個份上,而是籌謀已久。 在那漫無天日的幾年里,不是只有謝宿白一個人在籌劃布局,他亦有他的謀略。 只是不知,他這謀略里給自己準備了怎樣一條退路。 正聚精會神時,一聲腸鳴打破了夜的寂靜。 姬玉落神思被打斷,往霍顯的肚子看去,“你還沒用飯?” 霍顯神色微變,故作無所謂道:“那不是等你?誰知你日子快活,夜不歸宿。” 姬玉落倏地一怔。 方才說話時,她指甲下一直抵著顆花生米,這下終于掐碎了,指甲猛地戳到rou里,仿佛被蟄了一口,不痛不癢,只有點酥麻。 她捻了捻指腹,轉頭掃了眼,果然瞧見回廊拐角,捧著新鮮菓子的朝露,正要起身,又被霍顯攔住:“算了吧,那幾口墊不飽。” 他說罷徑直往后廚的方向走去。 姬玉落猶豫一瞬,便也跟上。 竹林郁郁蔥蔥,半遮掩著黑瓦覆蓋的低矮房屋,推開門,灶臺整潔,廚具應有盡有。 這便是后廚了,姬玉落平日鮮少會到這里來,倒是朝露和碧梧常常躲在里頭研究新食譜。 眼見霍顯手腳利落地燒了水,拿起砧板和刀,又從籃子里薅了把菜葉子,切碎,熟稔地從某地兒翻出面食,挑眉看她:“來一碗?” “不餓。” 姬玉落這會兒沒什么食欲,只在旁看著,慢慢地松散下來,抱臂靠在灶臺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