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灑掃丫鬟后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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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音嘆息。 午休時候,葉音去了冬兒屋里,那身鵝黃色的衣裙在冬兒眼中無比扎眼。那是二等丫鬟才能穿的顏色。 “你如今都是二等丫鬟了,還來我這破地兒干什么。免得臟了你的腳。” 葉音知道她心里不舒服,自己找凳子坐下,任由冬兒發泄。 誰知道冬兒越說越來氣,細白的食指指著葉音:“我就只走了一日,就一日!你就攀上了公子,我從前都小瞧了你。” 她來回踱步,火氣直沖腦門:“葉音,你別忘了你進來別莊后,是誰照拂你。” “你上次風寒發熱,是誰給你喂藥。”原主發熱初期,的確是同屋的冬兒照顧著,直到原主后來病情嚴重,莊里才通知王氏,請了許大夫。 冬兒氣的渾身都在發抖:“你每次餓了,是誰給你找吃的,外人說你,又是誰維護你?” “是我!”她用力拍著自己的胸:“我對你那么好……” 見她說的差不多了,葉音抬眸:“我可以解釋了嗎?” 冬兒一梗,重重哼了一聲別開臉。 葉音微微斂目,快速講述了尋找佛珠前后的事。 冬兒微怔:“就這樣?” 葉音:“不然呢?” 冬兒看了葉音一眼,臉色幾度變換,最后定格在尷尬。 屋里安靜的厲害,冬兒偷覷了一眼葉音,希望葉音能先開口打破僵硬的氣氛。 但葉音比她沉得住氣,冬兒訕訕道:“阿音,我…我被人攛掇了。” 這個理由有些站不住腳,畢竟冬兒剛回別莊,知道葉音成了二等丫鬟后,就對葉音發難了。 葉音盯著面前半舊的桌紋,應著:“嗯。” 她很干脆就信了。 冬兒心里一松,在她身邊坐下,沒一會兒就低聲抽泣起來:“阿音你知道我的,我做夢都想升上二等丫鬟,在我心里,公子就是我…” “這個給你。”葉音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油紙包。 冬兒懸在眼眶的淚珠都頓住了:“這是什么?” 葉音溫聲道:“這是堅果,我昨天買的。特意給你買的。” 冬兒興致缺缺,敷衍道:“謝謝。”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葉音就提出離開。 冬兒跟著起身:“我送送你吧。” 葉音:“不用,外面天熱,免得曬著你。” 走在游廊上,葉音的心情也跟今日的天氣一樣燥熱。 葉音猜到冬兒會有反應,但沒想到冬兒反應這么大。她不過是升了個二等丫鬟。 葉音隨手揪了一片葉子,有些郁悶,她以為能收獲一段姐妹情,果然是她想多了。 但也不必太悲觀。 葉音駐足,望著天上高懸的烈日,人還總會死呢,難道就不活了。 她依然相信世上有真摯的感情。 倒不是天真,只是人嘛,總要有點堅守和信念。 院子里的丫鬟數量是固定的,小主家親自發了話,讓葉音在內院當值,所以原本的一個二等丫鬟就被調走了。 葉音進入二等丫鬟居住的屋子,明顯感覺到了同屋人對她的排斥。 葉音也不在意。 她老老實實干活,二等丫鬟跟三等丫鬟的干活內容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地點不一樣。 清晨,葉音正在給花澆水,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叫她。 琴玉冷著一張臉,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俯視她:“葉音,公子喚你。” 葉音腦子里轉過許多念頭,但手麻利地放下水壺,跟著琴玉進入書房。 繞過屏風,這一次葉音老老實實低著頭,聽著琴玉稟報:“公子,葉音帶來了。” 顧澈揮手,琴玉抿了抿唇,退下時偷偷瞪了葉音一眼。 葉音眼觀鼻鼻觀心,猶豫道:“不知公子喚奴婢有何事?” 顧澈:“既是你尋回最后一顆佛珠,等會兒你隨同吾一同前往靈恩寺。” 葉音第一次坐上古代官家子弟的馬車,外表平平無奇,內里卻頗有乾坤。 馬車內部空間很大,左右角落皆置了冰盆,中間的案幾上備著冰飲點心,車內縈繞著淡淡的花香,伴隨著馬車的行進,令人昏昏欲睡。 如果馬車里沒其他人的話,葉音或許真的會選擇睡過去。可惜小主家存在感太強,白管家的視線也不容忽視。 一路無言,小半個時辰后,馬車在靈恩寺山腳停下。 白管家原本要替顧澈打傘,被顧澈拒絕了。 “山間林木蒼茂,足以遮陽蔽日。” 葉音跟在其后,今日顧澈著了一身天青色長衫,烏發半束,弱化了那種世家公子的疏離冷清之感。 林間的清風拂來,便是走這長階也不覺苦悶。至山頂時,白管家氣喘吁吁,面皮通紅,豆大的汗珠滾滾落。 葉音想了想,也裝作大口喘氣的樣子,頻繁用袖子擦臉上的汗。 顧澈:“……” 此刻巳時左右,陸陸續續有禮佛的香客。 顧澈與一位僧人交談后,連寺廟大堂都未進,直接從小路去了后院。 “方丈,顧施主到了。” 顧澈進入禪房,葉音和白管家為了避嫌,特意在院中等候。 院里的桂花尚未開,葉音看著翠色的樹葉有些可惜。 聽說寺廟里也會種果樹,現在正是桃子熟時,不知道能不能薅兩個走。 葉音在院里東張西望,白管家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她。腰肢不夠纖細,體態不夠輕盈,不懂規矩,容貌勉強算清秀。 別說跟琴玉等人相論,便是葉音之前同屋那個冬兒都比不上。 這樣一個平庸的丫鬟,給小公子做通房都不夠。 葉音還不知道白管家把她從各方面點評一番,大概知道也不在乎。 禪房里,顧澈看著卦象,斂目深思。 方丈將佛珠串好,系緊繩子,交還給顧澈:“施主莫要憂心,天無絕人之路。” “深藏的最后一顆佛珠既能尋回,不正好應了那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顧澈撫摸著手腕上的佛珠,目光沉沉地落在葉音身上,在葉音被看得快要發毛時,顧澈方才收回了視線。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有一線生機。 顧澈闔上眼:想來顧府不管經歷什么風浪,最后應該都能逢兇化吉。 思及此,顧澈心里的擔憂散去大半,但心底深處仍殘留一絲不安。 或許是他太在意一串佛珠了,枉他念圣賢書多載,竟也鉆了牛角尖。 回去后,葉音以為沒她什么事了,沒想到次日她又被叫進書房。 為小主家研磨。 琴玉幾乎繃不住臉色,毫無溫情地盯著葉音,一字一頓道:“你從來沒有研磨過墨,墨條金貴,磨的時候要慢,輕。” “這般精細活兒,你得打起十二分小心。” 本來葉音沒覺得有什么,讓琴玉刻意提醒,葉音想她若是不小心把墨條捏碎了算誰的。 看成色也知道這墨條價值不菲。 琴玉還要細說,顧澈淡淡瞥來一眼。琴玉只得退下。 書房里只剩下顧澈和葉音主仆二人,葉音看了墨條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道:“公子,如琴玉jiejie所說,奴婢是第一次磨墨,若是做的不好,還請公子多擔待。” 顧澈沒有什么表情,但整個人的氣勢是舒展的,莫名讓人感到溫和,他啟唇: “無妨,多磨兩次就好了。” 得了準話,葉音就放心多了,試探著拿起墨條。 輕微的摩擦聲不但不吵鬧,反而有種格外的韻律。 然而…… “咔嚓”一聲,葉音的神情僵住了,她低著頭,不敢去看身邊人反應。 少頃,耳中傳來清冽的聲音:“手挪開。” 葉音:…救命…… 葉音閉上眼,認命的松手,沉悶幾道聲響,硯臺里不見墨條,只有零碎的墨塊。 顧澈挑了下眉,片刻就收斂了情緒。 葉音先一步開口:“公子,奴婢干多了重活,一時,一時沒轉換過來,還請公子寬宥則個。” 書房里寂靜無聲,好一會兒才聽聞:“吾若是不寬宥呢?” 葉音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抬頭,正好對上顧澈饒有興致的眼。 她飛快垂眸,為難道:“公子…奴婢…” 她磕磕巴巴,顧澈也不催她,葉音暗罵自己倒霉,不過還是認了:“墨條的錢,從奴婢月銀里扣罷。” 顧澈嘴角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復又壓下,他欣賞葉音的擔當。 顧澈好心情的點點書案:“吾早有言明,你第一次研磨,不追究你錯處。” 葉音嘴角抽了抽,既然如此,剛才嚇唬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