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164節
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還沒在邊境站穩腳跟,倒是把自個的前程都給毀了。 不過,能在這會說些苦不苦話的人,本就沒多大本事。 在他們回了京城后,江云康便派人跟著他們。 一來二去,等二月縣試結束時,江云康便注意到了錢品鴻的幾個侄兒。 錢品鴻自個是步步仔細,不過家族大了,便多少有幾個不是特別聰明的。 其中有兩個,分別叫錢遠和錢善之的,一個私下扣了部分江南制造局送來的綢緞,還一個被罷官后,辦了幾家地下賭坊。 地下賭坊的錢善之,江云康管不到他那里,便差人給涂世杰送了口信。 到那個錢遠,則是他自個著手辦的。 查處貪贓枉法的人本就是江云康分內的事,他不僅查了錢家兩個子侄,還查了其他的人,其中還牽扯到一個孟家偏支的人。 當天下午,孟家偏支就有人到了江府,只是江云康沒見他們。 不過讓江云康意外的是,錢品鴻倒是在次日上門了,聽門房說是錢品鴻時,江云康很是意外。 其實錢品鴻為官做事都還不錯,至少明面上看不到錯處,但他卻不是皇上想要的宰相。 皇上要的是能聽他話,幫著皇上一起解決世家質疑,但錢品鴻不是這樣的人。 錢品鴻出身世家,長于世家,還是很維護世家大族的利益。只是世家經年已久,留下太多的弊端,如果不革新換人,朝廷不能長久堅持。 當然,也有部分世家是兩眼看得清,知道現在該怎么做的, 江云康讓人請錢品鴻到前廳,他過去時,錢品鴻正在品茶。 “宰相大人,今日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江云康拱手行禮,坐下后,也端起茶盞。 “自然是好事。”錢品鴻面帶微笑,看著并不是來興師問罪,“江大人這幾日好威風,看得本官都好羨慕。” “不過呢,也就你們這些年輕一點的,才會有這個勁,等到了我這個年紀,怕是就只想守著一畝三分地嘍。” 江云康笑了笑,“宰相大人此言差矣,您還身強體壯,怎么就守著一畝三分地呢?您都固守不前,皇上怎么辦?” 和錢品鴻這種人說話,處處都是暗示,一語雙關更是多,每句話都得仔細想好才能回答。 “江大人才是說笑了,行了,我不說這些不重要的事。我今日來,是有個好事想和江大人說說。” 錢品鴻說這話時,身后的兩個隨從,把端著的禮盒放到江云康跟前,“聽聞你大哥家長女秀外慧中,和我的一個侄兒年紀相仿,兩人很是匹配。我與你大哥來往甚少,不敢貿然上門,想著和江大人有過幾次談話,這才厚顏上門來問問,不知江家侄女可否有婚配?” 來往少不代表不可以上門問親,江云康和錢品鴻的來往也少,又不是他女兒,卻問到了他這里。 江云康當即就明白了,這是先禮后兵。 “侄女的婚事,我這個做叔叔的,實在知道多少。如果宰相大人有意的話,大可直接去找我大哥。你們錢家那么好的人家,我大哥必定會歡迎的。”江云康笑著道。 “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們兄弟無話不說呢。”錢品鴻搖頭嘆氣,“不過也沒事,我家侄兒剛過弱冠,并不急著定親。不如勞煩江大人改日上門問問?” 江云康心中冷笑,這算什么事呢,大哥大嫂具在,再不齊還有孟氏這個昨天,侄女的親事怎么也輪不到江云康來做主。 而且是錢品鴻侄兒,又不是錢品鴻親兒子。 用個不是很重要的侄兒來結親,若是成了,往后兩家便會有諸多綁定。即使不成,錢品鴻也不丟臉,因為被拒的并不是他兒子。 算來算去,錢品鴻都算得很好。 江云康笑了下,“如果宰相大人非要讓我去問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種事啊,最好還是讓親父親母去,不然別人以為借權壓人,誤會了可不好。” “好像也是。”錢品鴻端起茶盞擋住了臉。 他并不想和江云康真的鬧起來,畢竟能幫歷朝奪回余江以北二十幾城的人,本事肯定不小。故而才想到聯姻這回事,而且以他錢家門楣配承安侯府,那可是綽綽有余。 不過現在聽江云康話里話外的意思,并不愿意結這門親事,也就是拒絕他的示好。 “江大人,你已不是二十歲分毛頭小子了呀。”錢品鴻突然道,“凡事講究一個緣法,太過剛硬容易折損自己的。” “多謝宰相大人關心,您的話,我記下了。”江云康道。 親事說不成,錢品鴻便不多留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提到錢遠和錢善之兩個人的事,只是走到江府外時,和江家門房交代了一句,“你去和江大人再說一聲,聽聞你家公子讀書很是不錯,來日放榜時,祝小公子也能如江大人一般連中六元。” 門房不懂宰相為何突然說到小公子的事,但宰相只說了這些,他便回去如實和老爺轉述了。 林姝聽了心中不安,總覺得錢品鴻像是威脅的意思。 江云康則是讓人備馬車,他要去找大哥一趟。 第162章 錢品鴻想要聯姻, 這是明擺著不可能的事。 皇上為何重用江云康,除了江云康有能力之外,便是江云康的立場是皇上喜歡的。 如果江云康立場含糊, 什么都想要之后,江云康不僅得不到世家的好,還會被皇上厭惡。 找到大哥后, 說了錢品鴻上門提親的事,江云康再道, “錢品鴻這個人,做事圓滑且深思熟慮, 他到我府上,狠話倒是沒說,但是從頭到尾都在暗示。他現在提到守芳的婚事,大哥可別聽信了別人的話,也要注意點其他人。” 這種時候就怕豬隊友,如果孟氏不清楚答應了什么,他們兩兄弟的前程也就隨風去了。 “三郎說得對, 不過你大嫂已經帶著守芳去相看過,都覺得張侍郎家的侄子還不錯。本來想著還不用太著急, 但現在看來,得早點去下定了。”江云帆道。 “張家?”江云康想了想,“張家倒是不錯, 門風清正, 是個不錯的人家。” “是啊,我也是因為徐國公提了一句, 才派人相看。張家公子一表人才, 守芳自己也是愿意的。本來是想讓守芳再看看其他人家, 仔細地想一下。” 嫁女兒得萬事都考量好,不僅僅對方公子要好,還要家世清白,家中人口是否好相處。江云帆這個做父親的,生怕女兒嫁過去吃苦受罪,所以處處都要幫著考慮。 說完這番話后,江云康和大哥分開,這才回府去。 沒過幾日,便是縣試放榜的日子。 江云康帶著安兒出門去看榜,一路上,安兒都在念叨著順順。 等到了貢院外,安兒第一反應就是去找順順。 “父親,您就讓我下去吧,我找到堂弟后,立馬就回來了。”安兒迫不及待地想下馬車,推開木窗,往外伸出頭去,卻被他父親給拽了回去。 “早就和你大伯父說好,若是到了,便會在這里碰面,現在沒看到人,必定是他們一家還沒到。”江云康道,“你坐好一點,都是參加科舉的人了,往后應當端正一些。” 外頭人太多,安兒到底年歲不大,若是出去磕了碰了,那就完了。江云康讓書硯帶人去看榜,他則是繼續坐在馬車里。 “嘖嘖,難怪小舅說您萬事都不慌張,明明這種時候,我都好緊張,您卻還是一副淡定模樣。”安兒往后靠著木板,連著幾聲嘆氣,心跳也跟著加快。 江云康笑了下,“會緊張是因為對自己沒有把握,但如果有把握的話,又如何會緊張呢?” “我這是相信你的本事,你舅舅如今在驚水關任職,若你讀書厲害點,指不定就能快些見到他。” “那我不僅要讀書厲害,我也要考武狀元!”安兒哈哈笑道。 就在這時,馬車外突然傳來一個讓人不太喜歡的聲音。 “江公子倒是口氣不小,若是你能文武狀元都中,那可真是曠世奇才。”錢品鴻笑著道。 江云康看到是錢品鴻,在馬車里和安兒擺擺手,示意安兒不要說話,他瞥了眼錢家馬車,還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小公子,微笑道,“宰相大人今日是來為幼子看榜的?” 錢品鴻點頭說是,“犬子不如你家公子讀書好,如果我沒記錯,江家公子才十二歲,我家樂之虛長了四歲,怕是還不如你家公子。” “宰相大人謙虛了,縣試而已,看不出什么。”江云康說完微微轉頭,做出不愿再多交談的意思。 過了會,錢家馬車就繼續往前走。 錢樂之不甚服氣地看著他爹,“父親,您隔壁長他人威風?那個江云康是得皇上重用,但您可是宰相。” “樂之,做人要懂得謙虛,自個有多少本事,你自個知道就好,隔壁嚷嚷著說出來。況且現在榜單還沒出來,一切都不好說,等榜出來,再慶賀說點大話也可以。”錢品鴻細心地道。 錢樂之是他幼子,也是他除了嫡長子外,最疼愛的兒子。故而很多事都親力親為地教導,希望他家也能多出幾個有出息的二郎。 “父親說得是。”錢樂之點頭笑道,“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不必與他計較那些事。” 頓了下,錢樂之眸光微閃,有些猶豫地道,“不過父親,那個江云康可是處處與您作對,張閣老都被氣得病情反反復復。聽說張家二郎在余江以北快撐不下去了,這個事,您打算怎么辦?” 說起朝堂的事,錢品鴻并不避諱孩子,現在耳濡目染,往后也能更好地入朝為官。 “張閣老父子,都是靠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才能有今日。張家注定要落敗了,既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也就不用多費心思。”錢品鴻微微抬眉,說話間,小廝來報喜,說是榜出來了。 “第幾名?”錢樂之搶先問道。 “回公子,是第二。”小廝笑容滿面,“恭喜公子,賀喜公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錢樂之自己也很滿意,縣試第二,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名次,只有一個人比他厲害。而且他年紀不大,輸給一些有經驗的人,倒是很正常,等之后的兩場考試再爭取拿個第一也行。 錢品鴻也挺滿意兒子的名次,他雖寵愛小兒子,但在讀書上,家中每個孩子都是嚴厲管教。如今幼子能有此名次,往后的俯試和院試也就差不多穩了。 “哼,方才那個江家小孩還說要中文武狀元,他倒是會夸海口。若是讓我再見到他,必定要當面問問他的名次。”錢樂之笑嘻嘻地說完,正好看到江家馬車過來,便喊了一聲,引來江云康父子的注意。 因為太想要和江云康他們炫耀,便忽略了小廝說的“可是”,小廝話還沒說完,只能著急地喊了句老爺。 錢品鴻見小廝面色焦急,有個不好的預感,但他開口時,幼子已經開口問江安平的名次。 江云康聽到是錢樂之問話,本來不愿意多說,但安兒已經湊到木窗邊上。 “錢家哥哥,你名次多少啊?”安兒笑得燦爛,“我這里很不錯哦。” “我是第二。”錢樂之很自豪地道,聽到父親喊自己,這才轉頭看去,小聲地問怎么了。 沒等錢品鴻回話,安兒先道,“那可真是恭喜錢家哥哥了,我也還不錯,是這次的第一,咱們可都很厲害呢。” “哎呀,先不和你多說了,我要回府與母親報喜去,咱們有機會再見吧。” 第一? 錢樂之眉頭緊鎖,看看父親,又伸頭出去看江家走遠的馬車。 他不敢置信地去看自家小廝,“他真是第一?” 小廝剛點頭說是,就遭受到錢樂之的破口大罵,“他是第一你為何不早說?害我丟人到如此地步!” 本來中了第二名,錢樂之還是很高興的,覺得自己才學得到肯定,往后一定會大有前途。 可沒想到,第一竟然是江安平那個小屁孩。 被比他年長的人贏了是正常,但被江安平這種小孩贏了,錢樂之不服氣。 “樂之!” 錢品鴻出聲道,“心平氣和一點,一場縣試而已,又不是會試和殿試,沒必要那么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