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54節
臘月二十六,書硯去接了江蕓回承安侯府。 這個年倒是沒有受到江云杰離世的影響,反而因為順順的出生,讓承安侯和孟氏都非常高興,連帶著給其他人也更多好臉色。 侯府的事不用江云康和林氏cao心,他們一個在家讀書,一個管著鋪子的生意,倒是挺自在。 就是安和郡主又幫著孟氏打理一些瑣事,江云康看她氣色比之前好一些,沒管這個閑事。 這個年過得很平常,沒什么大事發生,大家都相安無事地過去。 江云康今年多了個林府走動,正月也多出門幾次,林氏除了出門,就是和江蕓待在一塊。江蕓很喜歡安兒,每日都過來幫林氏帶安兒。 正月十六那日,江云康和林氏一起送江蕓回莊子,路上正好遇到攤位上買掛飾的木疆,正好木疆無事,便帶著木疆一起同行。 江云康便和木疆坐到另一輛馬車上,里邊放了林氏送給江蕓的禮物,兩個人上馬車后,只有一點地方可以坐。 上了馬車后,木疆搖頭嘆氣好幾次,江云康問了后,他才說可惜,“顧家真是沒眼色,你二姐那么好的人,竟然不珍惜。我聽人說顧赫之的父親被貶官,調到了一個閑職上,這輩子都不會有出頭之日,顧赫之更是醉生夢死,快被顧老爺趕出家門。” “能有今日,也是他們的報應。” 江云康也有留意顧家的事,這些他都知道,就是有些意外木疆也知道,但他識趣沒多問。 一行人到了莊園后,林氏和江蕓抱著安兒進去準備茶點,江云康和木疆則是幫著把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 忙活完時,兩個人的額頂都有細細的汗珠。 木疆仔細地打量完莊園,和江云康感嘆道,“其實你二姐這樣也挺好,一個人在這里過日子,清靜,安寧。” “不過日子久了,不會無聊嗎?” 如果是江云康,他肯定覺得會無聊,但每個人不一樣,“這個我問過二姐,她說比以前都要好。偶爾沒事做的時候,確實會覺得日子太長,到坐在窗邊吹吹風,或者到溪流邊走走,倒是也能打發時間。” 莊園的日子很平靜,沒有是非爭斗,所以顯得時間會比較長一些。 江云康在這里待了小半日,等他們到京城時,天已經黑了。 送木疆回了木府,江云康再和林氏回承安侯府。 看著懷里熟睡的安兒,江云康小聲和林氏道,“從回來起就睡,夜里怕是又要醒來。” 林氏搖頭說不會,“累了一整日,想來不會再醒。我今日看二姐那里,還真不錯,她自己過過日子也蠻好的。” “是啊。”江云康點頭道。在古代能有這樣的機會,其實并不容易。和離倒是可以,但還想得到家里的幫扶就很難。像如今的承安侯府,除了江云康夫婦,就再沒幾個人關心江蕓。 在江云康夫婦還沒回侯府時,向氏和安和郡主剛從正院用完飯,兩個人一起往外走。 向氏沒走兩步就在嘆氣,聽得安和郡主只能問她怎么了。 “大嫂,我心里苦啊。”向氏一直想再生一個孩子,但二郎江云啟不怎么配合,到她屋里的次數屈指可數。一邊得想著讓夫君住她屋里,又要防著院子里的其他女人。 幾個月的功夫,她感覺自己老了許多。 不需要向氏細說,安和郡主就知道向氏在苦惱什么。 她自個的身子才稍微好一點,最近因為幫著母親做事,夜里又總失眠,經常醒來時后背都濕了。 現在聽向氏又要抱怨一些老生常談的話,她實在不愿多聽,只淡淡地道,“放寬心一些就好。” “我怎么能放寬心呢。如今你和林氏有了兒子,你們倒是可以不用擔心,我哪里能呢?”說到林氏,向氏的心里就特別不舒服,輸給大嫂沒什么好說,可看著三房日子越發滋潤,林氏每日滿面紅光,她就心里泛酸。 哼了一聲,向氏的嘴角翹得高高的,“三房夫婦今日送二meimei去莊子,也不知道他們圖什么。一個注定這輩子都沒未來的人,何必這樣巴結?” 安和郡主向來謹慎,“二meimei是我們的家人,關心她也是應該。” “家人?有這樣的家人,我寧愿不要。”向氏左右老看看,壓低音量道,“大嫂你可能不知道,我每次出門,都有好多人問我二meimei的事。你說和離就和離了吧,那么好的年紀卻在莊子蹉跎,真是浪費光陰。” 向氏看不上江蕓,沒有好的出身,又沒有其他本事,能夸兩句的,也就只有性子好。 說到這個,安和郡主也覺得有點可惜。雖說江蕓和離過,但想要再嫁一個身份低一點的人并不難。 不過她現在自己身子都不太好,更別說去管別人的事,只是向氏提到這個,忍不住多想一些。 話題歪了一會,向氏又說到她和二郎的事上。 安和郡主聽得胸悶,咳了兩聲后,到拐角處和向氏擺手,“我還是勸你服軟一點,別和二郎硬碰硬,他是個武夫,很多時候吃軟不吃硬。” “我服軟了啊。”向氏還想抱怨,但安和郡主卻轉身走了,只能垂頭喪氣地往二房走。 到半路時,遇到了剛回來的江云康和林氏,瞧見是江云康抱著安兒,心里也忍不住泛酸,“三郎可真體貼,一點力氣活都不讓三弟妹干啊。” “這是自然。”江云康聽多了向氏嗆人的這些話,很快就能給出回應,“自個的娘子當然要自個疼,我聽說二哥也很疼二嫂,為了不讓二嫂累道,屋里添了好幾個女使。” 林氏聽到這話,差點沒憋住笑出來。等他們走了老遠,向氏才在后面氣得跺腳。 過了正月十五,木疆就得回邊境了。他能在京城待那么久,還是最近邊境沒有戰事。 木疆走之前,拜托江云康好好照顧木須和成氏。 江云康親自送木疆出城,看著木疆再次奔赴邊境,江云康在心中默默為木疆祈禱能平安。 到了二月,又是一年縣試時。 這是江云熠第二次下場考試,為此江云帆還把幾兄弟特意叫過去聊了好一會兒。 不過這第一場縣試對江云熠來說并不難,他不僅過了,還取得了第三的好名次。 當天看完榜后,江云熠小朋友回家告知孟氏后,就特意來木府外等著,看到江云康就笑瞇瞇的。 江云康知道今日放榜,看到江云熠笑著不說話,就知道考得不錯。 “雖然不是頭名,但那是因為我不小心寫錯了兩個字。”江云熠還是和以前一樣,說到高興時,下巴微微昂著,“等我府試時,肯定就能得頭名。” 江云康點點頭,“嗯,不錯。” 隨后和林源一前一后上馬車。 “三哥,你怎么就一句不錯啊?”江云熠不服氣地也擠上馬車,臉頰鼓鼓地坐在江云康對面,“我可是第三名,你知道第三名吧?” “我知道啊。”江云康有點頭疼,這小孩還是和以前一樣磨人,心里明明很想他大夸特夸,但就是不肯直接說,他還偏要逗逗江云熠,“第三嘛,還能再進步,下次要努力哈。” 江云熠兩手環抱在胸前,氣咻咻地看著江云康,邊上的林源哈哈笑了下,又兇兇地瞪著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林源直接道,“你想被我姐夫夸,就明說嘛。干嘛一副死傲嬌的樣子,小孩子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我……我哪里有!”江云熠否認道,“你又沒比我大幾歲,憑什么說我是小孩?” “你不就是小孩?”林源現在不住承安侯府,也不用讓著江云熠,“你比我小,那你就是小孩,你得喊我哥,知道嗎?” “我才不要,你也就年紀比我大,有什么了不起,你縣試有我好嗎?”江云熠不能拿年紀說事,開始比名次了。 “我……”林源被氣到了,撇嘴道,“你要是讓我再考一次,肯定比你好!” …… 兩個都很幼稚的小孩,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聽得江云康十分頭疼。 等到了承安侯府后,頭也不回地下馬車,再也不想聽林源他們爭論誰更厲害。 承安侯得知江云熠名次不錯很高興,特意讓人擺了家宴。 他在家養了幾個月,大多時候都是躺,反倒是比之前胖了許多,面頰臃腫得快看不到脖子。 家宴那日,江云康看到大姐夫的時候才想到孫哲。 孫哲落水后,江云康有派人特意留意過,聽人說孫哲養了快一個月才能下地,事后還留下咳嗽的后遺癥,身子弱了許多。不過罪魁禍首于景山什么事都沒有,孫哲既不敢去告狀,也不敢再耍手段。 而承安侯因為落馬的事,對大女兒和大女婿就一直很冷漠。 雖然知道孫家大房和二房不和睦,但他沒聽到孫競罵孫良才,心里就覺得這個女婿沒有偏袒他,故而態度差了很多。 包括這次家宴也是,孫競明顯地想和承安侯搭話,承安侯都是冷冷地回應。 江云康在旁邊看了幾眼,心中覺得好笑。 承安侯這個人,實在太缺智商。如果不是占了嫡長子的出身,他那兩個庶出的叔叔,都要比承安侯強上不少。 就是可惜,在這個規矩森嚴的古代,出身可太重要了。 家宴過后,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安兒長到六個多月,越發精致白嫩,每回林氏把他抱出去,就是不喜歡三房的承安侯,都會多看兩眼,讓林氏抱近一點。 安兒見誰都笑,還笑得特別開心,一雙眼睛像墨色的寶石一樣亮晶晶的。江云康每日回來,都要抱著安兒玩一會兒。 轉眼間到了四月的府試,江云熠同樣順利考了個不錯的名次。 江云康有看過江云熠新寫的文章,一年的時間進步很大,接下來的院試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隨著時間的推移,江云康也慢慢有了點緊迫感。 在江云熠的院試過后,便會是他的鄉試。 鄉試過了,便是舉人。想要中舉人,難度和中秀才是兩回事。 江云康還記得以前語文書的《范進中舉》,當時讀的時候,語文老師就說過,鄉試比高考還要難。許多人可能一輩子都考不上舉人。 為了讓江云康能多和厲害的人交流,木須帶著江云康和林源去了江陵書院。 不湊巧的是,他們在快到江陵書院時,遇到了同樣帶著于景山等人去江陵書院的北齋。 第52章 正午是最熱的時候, 馬車停在河邊的樹蔭下,江云康扶著木須從馬車下來。 木須看到前面也停了幾輛馬車,猜道, “想來還有其他人在這里休息,你過去看一眼,若是熟人, 便過去打聲招呼。” 江云康小跑到前邊后,很快就回來, 猶豫地看著木須道,“先生, 是北齋帶著他的學生在附近休息。” 聽到北齋兩個字,木須的臉色立馬變黑。 江云康聽成氏講過北齋和木須的事,這會都去江陵書院,難免會起爭執。但他又深知木須的脾性,既然遇到了,木須肯定不是先退讓的那個。 林源倒是沒心沒肺,“姐夫, 遇到就遇到了唄,如果他們要比學問, 你去和他們比,把他們狠狠壓住。我給你助威鼓掌。” 木須沒好氣地看了眼林源,“那你呢?雖然沒拜師, 但你也跟我讀那么久的書, 為何不也去比比?” “我?”林源指著自己搖頭道,“咱們做人得要有自知之明, 我還是別了, 這個時候, 我給姐夫當個書童就好。” 木須哼了一聲,再去看江云康,“天大地大,他們能在這里休息,我們也能,坐下吧。再趕半日的腳程,便能到江陵疏遠。” 江陵書院的院長是木須以前的同窗,也是北齋的同窗,他們過去之前,都先派人送去書信。 木須坐在石頭上,接過林源遞來的水壺,一點也沒好奇多看,倒是林源一直往遠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