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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27節(jié)

    “姐,你可別哭!”林源看jiejie快要掉眼珠子,趕忙叫停,他最怕jiejie哭了,轉(zhuǎn)而道,“我看姐夫現(xiàn)在對你挺好,他好像變了?還是裝模作樣做給我看?”

    “如果是裝的,你可別忍著,我去幫你出氣!”

    “不……不是裝的?!绷质馅s忙道,“他是真的對我好。”

    說到這個時,林氏的臉上不由出現(xiàn)一抹嬌羞,看得林源起了好些雞皮疙瘩,趕忙移開目光。

    “對你好就行。”林源嘆了口氣,“咱們林家有自個的宅子,你說我住自己家多好,非要來這里寄人籬下。你是沒看到,承安侯現(xiàn)在多啰嗦,我看他八成是被打得不夠多,皇上應(yīng)該掌嘴才是,免得一天到晚嫡出庶出。”

    “我的小祖宗,你快別說了。”林氏伸手拍了下林源的胳膊,“隔墻有耳你不知道嗎?”

    “知道就知道嘛,大不了不住這里。哎呀,我不說了行么!”林源努努嘴,隨后又咧嘴笑道,“對了姐,爹娘說,若是我能中秀才,往后就搬家到京城來定居。有了娘家給你撐腰,要是誰欺負(fù)你,我和兩個哥哥立馬沖去幫你打架!”

    雖是從小讀書,但林源總會偷摸出去玩,結(jié)交的朋友也雜,干架時不比混混們差。這也是林家兩老,一定要林氏看著他的原因之一。

    林氏有些愣住,回神后確認(rèn)道,“你沒騙我吧?爹娘好端端的,為何要搬來京城定居?”

    說到這個,林源的眉心快速皺了下,但很快他便展顏道,“自然是為了一家子的前程。你想啊,如果我中了秀才,為了更好的前程,應(yīng)該去江陵書院讀書才是。爹娘覺得生意保持現(xiàn)狀就好,家里多出幾個讀書人比較重要。”

    “況且,我們搬來京城,你也有個照應(yīng)不是?”

    如果林家搬來京城,對林氏來說當(dāng)然是好事。

    特別是弟弟身上有了功名,她在侯府也能好上許多。

    一年多沒見,弟弟好似沉穩(wěn)一些,林氏看著弟弟,心里又多了些期待。

    就此,林源便在承安侯府住下,每日跟江云康一塊兒上江家族學(xué),下學(xué)后便跟著回來。

    江云康立誓要過府試,便拉著林源從早學(xué)到晚。

    以前林源在家時,雖然被先生盯著讀書,但好歹有個休息時間。到了承安侯府后,原想著能偷偷懶,不曾想,他姐夫才是個狠人。跟著學(xué)了二十幾天,林源做夢時都在背書,心中暗暗發(fā)誓,等府試過后,一定要搬出去。

    其實,江云康拉著林源讀書還有個原因,一起上了學(xué)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位小舅子的基礎(chǔ)不扎實。林源能有現(xiàn)在的成績,更多原因是林源的天賦好,先生講一次就能理解。但林源不肯下功夫去研究,也不喜歡背書,每日下了學(xué)便想玩。不去鞏固揣摩知識,便難達(dá)到比較高的成績。

    江云康從林氏那得知,如果林源中了秀才,林家便會搬來京城,便打算好好幫林源補(bǔ)習(xí),同時他自己也可以鞏固知識。

    如今江云康的幾個兄弟里,看著最有出息的是大哥江云帆,但大哥是大家長風(fēng)范,他會對每個兄弟都盡心盡力,希望大家都能好。這對江云康來說是好事,但大哥的關(guān)心分到他身上,便不是那么夠。

    要是林源往后也能入朝為官,對江云康來說,是個極好的事。

    所以監(jiān)督林源讀書,也有私心在。

    一轉(zhuǎn)眼的功夫,梅雨時節(jié)過去,府試也隨之而來。

    承安侯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修養(yǎng),已經(jīng)能恢復(fù)自如,就是不能久站,站得久了,屁股便疼得發(fā)抖。故而只能和皇上再告一個月的假,大夫說他這是五十板子留下的隱患,以后會不會好還說不準(zhǔn)。

    在府試前一日時,承安侯把江云康叫到了書房。

    江云康到的時候,書房里只有承安侯一個,他和承安侯見禮道,“父親安好?!?/br>
    “坐下說話?!?/br>
    承安侯看江云康的表情,多少有點復(fù)雜,“為父聽族學(xué)里的先生說,你這段日子讀書特別刻苦,這是好事?!?/br>
    “前兩回,你就是府試沒過。這一次,可有幾成把握?”死里逃生一次后,承安侯對江云康多少上心一點。

    江云康面色平淡,并沒有因為承安侯突然的關(guān)心而欣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也不會有問題?!?/br>
    “希望真能如此。”承安侯本來覺得該多說點話,增進(jìn)一下父子感情,但關(guān)切的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變扭說不出口。

    這會的氣氛,多少有點尷尬。

    而承安侯不主動問話,江云康也就干坐著,直到承安侯讓他回去好好準(zhǔn)備第一場考試,他才起身告辭。

    晚上和孟氏用飯時,承安侯想到江云康,不由奇怪道,“以前面對三郎時,我沒什么顧忌,自己的兒子,該怎么說就怎么說。可最近看到三郎,總感覺有些話到了嘴邊就說不出口。不知道怎么回事?”

    孟氏也有同樣的感覺,她覺得三郎和以前不太一樣,但具體哪里變化,什么時候改變的她都無法說出個所以然。

    不過他們沒聽三郎私下抱怨過,又讓他們多少安心些。

    次日天還沒亮,江云康就和林源出門去考場。

    街道上蒙了一層水霧,馬車徐徐穿過霧氣。

    林源靠著馬車的木板,昨晚太緊張,以至于沒怎么睡好,他看姐夫氣定神閑,好奇問,“姐夫,你好生淡定,就不擔(dān)心嗎?”

    “擔(dān)心什么呢?”江云康覺得沒什么好擔(dān)心,讀過萬卷書,心中早就自成筆墨。府試雖然比縣試更難,但通過第一場考試并不難,只是排名前后的問題。

    “你也不需要那么緊張,考題已經(jīng)定死,再多想都改變不了考題。老天也不會因為你這會的忐忑,特意給你改了考題。”江云康淺聲道,“盡力去考便好,成敗皆是努力的結(jié)果?!?/br>
    林源聽得愣愣的。

    這次借助在承安侯府,他就覺得姐夫變了,變得更有氣魄,給人一種可靠又踏實的感覺。

    如今看來,姐夫這次怕是又要大放異彩。

    林源不再開口后,馬車?yán)锉惆察o下來。

    直到馬車停下,他們才推開木窗往外看去,見考場外已經(jīng)有了不少考生,他們也一起下馬車。

    府試的過程和縣試差不多,不過由四場考試改為三場,唱保的廩生從一個加到兩個。

    江云康上一次是縣案首,林源是金陵縣試的第九名,都在前十,他們需要先去領(lǐng)坐堂號。

    之后便是檢查穿戴,從衣裳不許有夾層,到文房四寶都要再三檢查。府試不許帶吃食進(jìn)去,每到時辰,便會有人來送吃食。

    檢查完后,考生在外院排隊等候入場。

    林源還在打哈切,他無聊地看著四周,突然發(fā)現(xiàn)一道……怎么說呢,有點怨恨,又有點猥瑣的目光。

    “姐夫,那人你認(rèn)識嗎?”林源拉了拉姐夫的胳膊。

    江云康轉(zhuǎn)身順著林源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了呂行。而呂行飛快地背過身,像是心虛模樣。

    林源,“剛才那個人一直盯著你,不對,是瞪著你,你們是不是有仇???”

    江云康點頭說是,“上回縣試,我是第一名,他是第二名,落在我后邊,他很不甘心?!?/br>
    “不就差一名么,都是前十,過了不就好?!绷衷床焕斫鈪涡械南敕?,他反正只要每次都能過便好,要是有好成績,就是多一份高興。

    江云康見呂行又慢慢轉(zhuǎn)頭看來,眼神頗為怨恨,有種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感覺,但呂行很快又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

    江云康和一旁的林源自信笑道,“你等著吧,這次我也一定要壓他。”

    第30章

    初次檢查完后, 眾考生排成四隊,由執(zhí)燈小童在前邊帶路。進(jìn)考場前還需要再次接受軍士的檢查,這次則需要脫光衣服, 以防內(nèi)里夾帶。

    江云康第一次脫衣裳時,多少有點不習(xí)慣。但次數(shù)多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但經(jīng)此一事, 他便知道在這個朝代,絕不可能有女扮男裝考科舉的事。

    江云康第一個拿的考引, 按照考引的座位號找到座位。

    府試有提供筆墨紙硯,時間到了也有人送來吃食。故而考生進(jìn)座位時, 手中只有一個考引,其余什么都不能帶。

    府試第一場和第二場考試都只考一天,只有第三場策論連著考兩天。錄取規(guī)則還是同縣試一樣,不過名額比例更小一些。

    但第一場考試還是不難,和縣試第一場一樣,考的一文一詩看的也是基礎(chǔ)??h試要求通順,府試則要有些條理。這對江云康來說, 屬于應(yīng)試教育的同款考試,同樣很容易。

    不過, 在考場里待一整日,還是腰酸背痛。

    太陽西垂時,江云康才從考場出來。

    他站在考場門口, 目光搜尋著林源, 沒有看到人之后,再去馬車邊上問書硯。

    還不等江云康開口問話, 先聽到一聲興沖沖的姐夫。

    林源早一刻鐘從考場出來, 見對面街道有糖人的鋪子, 便去買了幾個,走到馬車這里后,還塞一個給書硯,隨后揚(yáng)唇和江云康笑道,“姐夫,你考得怎么樣?”

    “還不錯?!苯瓶悼戳衷葱Φ脿N爛,上了馬車后,猜著道,“看你心情不錯,想來也不錯?”

    林源挑了個唐僧的糖人給江云康,嘴里咬一口手中的孫猴子糖人,笑著道,“姐夫你天天拉著我讀書,這第一場考試,肯定沒問題。不然豈不是白費姐夫的苦心?”

    “那就好?!苯瓶悼戳搜凼种械奶侨耍倏戳衷聪ドw上放著的幾個可愛小動物糖人,聽到那些是給林氏和院子里jiejie們的,他突然覺得林源給他個唐僧是有所暗示。念此,他倒是笑了下,林源的小孩心思倒是比江云熠要可愛。

    回到承安侯府后,林源迫不及待地去送糖人,林氏心里記掛著兩個人的考試,可林源卻拿個小兔子糖人一直讓她吃。

    到了夜里歇下時,林氏才得機(jī)會問江云康具體如何,聽到江云康說林源也會不錯時,林氏這才松口氣道,“原先我還怕自己管不住他,如今看來,他倒是能被你壓住。”

    江云康淺笑道,伸手給林氏枕住,“源兒有讀書的天分,再過兩年更懂事一些,想來更能出色?!?/br>
    林氏希望夫君和弟弟都能有好前程,她靠在江云康懷中,說到今晚的紅燒排骨,“今日六弟提著食盒來時,我還以為是點心,不曾想是紅燒排骨,還拿棉布包著,生怕冷了。從趙姨娘身子好了后,便時常做點吃的送來,他們自己都手頭緊,倒是有心?!?/br>
    三房雖然不得寵,但林氏手中有錢,就算林氏不敢大把錢地?fù)]霍,卻也能吃穿不愁,并不差趙姨娘的那點吃食。但趙姨娘能想到送吃食來,便是他們懂得感恩,說明沒白幫他們。

    江云康想了想膽怯的六弟,為六弟的未來發(fā)愁了一會會,“六弟讀書一般,趙姨娘性格又軟弱,不趁早謀劃的話,他們母子往后的日子,怕不會太順暢?!?/br>
    林氏想到了母親給她的鋪子,還有趙姨娘的廚藝,心思動了動,突然有個想法,卻又暫時覺得不要說的好。

    天色不早,二人相擁而眠。

    與此同時,徐國公也在和徐放說起往后前程的事。

    兩父子方才大吵一架,外頭的小廝都不敢靠近書房,遠(yuǎn)遠(yuǎn)地低頭站著。

    “徐放,你到底想干什么?”徐國公這些年日子過得滋潤,他早就歇了追求功名利祿的心,時常在家下棋閑玩,故而養(yǎng)得面帶紅光。這諸多的順心中,唯獨兒子徐放總能讓他暴躁發(fā)怒。

    前些日子徐放押著呂行去道歉的事,京城里人倒是對不出名的呂行不上心,反而更多地說徐國公府世子果然不一般,這種事也就只有徐放敢不給臉面去做。

    徐放歪頭站著,就是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垂下腦袋,倔強(qiáng)道,“我一沒打呂行,二沒罵呂行,帶著他去好好講道理,已經(jīng)很收斂了。呂行那般的人,就是科舉中了,往后也不是好官,我沒做錯?!?/br>
    徐國公聽兒子還嘴硬,卷起桌上的書便丟了過去,徐放倒是不躲,就由書砸在臉上。

    “呂行只是小事,那個呂行為人不好,他的前程一眼望得到頭?!毙靽闹攸c不是要為這個事讓徐放認(rèn)錯,而是要徐放為以后打算,“讓你讀書,你說看到書便頭疼,讓你去謀個官職,又說靠關(guān)系丟人。你說你,這不想干,那也不想干,過個年你就二十了,難不成一輩子吃喝玩樂就當(dāng)個紈绔?”

    徐國公只恨自己不爭氣,沒能多生幾個兒子,不然也不用這般吊死在一棵樹上。

    徐放卻還是一臉不在乎,嘀咕道,“以前我說去習(xí)武,你們說戰(zhàn)場刀劍無眼,不肯讓我去。后來我覺得當(dāng)個工匠也不錯,你們說工匠上不了臺面。我本就不是那種迂腐刻板的人,您讓我每天之乎者也地在官場打拼,那還真不如當(dāng)一輩子的紈绔。”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徐國公扶著額頭坐下,頭暈道,“世人都崇尚讀書,非你要去練武,咱們是公候世家,你一個世子去和武夫廝混,豈不是要讓天下人笑掉大牙?”

    徐放撇嘴不辯駁,他覺得世人的想法大錯特錯,北狄的騎兵都快打過江來,這些書生文人還想著只有讀書最尊貴。若是沒有將軍在前陣御敵,光靠讀書人的一張嘴,如何能護(hù)住這剩下的一半江山?

    他看不慣世人的嘴臉,也覺得話不投機(jī)半句多,倒不如自個兒玩得快樂的好。

    徐國公見兒子不說話,便知道這是不服的態(tài)度,他嘆了口氣,神情有些疲憊,“我知道你不服氣,可皇上年紀(jì)大了,總有……”頓了下,這里的話心領(lǐng)神會就好,不便多言,“萬一真到了那日,你母親和我都不曾站隊,不管誰上位,咱們徐國公府都要走下坡路。”

    說到以后,徐國公就忍不住憂愁,“若是你不能撐起門楣,再過十年十五年,你以為你真的可以當(dāng)一輩子的紈绔嗎?”

    徐國公府眼下的尊榮,全靠皇上對長公主的寵愛??苫噬夏隁q已大,近來身體也時常有病。

    一旦皇上駕崩,徐國公府的門庭會立馬冷落。到時候徐放還像現(xiàn)在一樣囂張行事,就沒人能護(hù)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