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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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江云杰的這一筆賬,他給記下了。 月亮剛升起時,江云杰回到了侯府。 他身上帶了稍重的酒味,本不該這般早回來,但想著三房的事,就用明日還得上學(xué)堂來推脫了同窗。 剛邁進門檻,他就急切地問福安三房的事。 “三奶奶把三爺叫去說了話,但沒過一會兒,三爺就留在三奶奶屋里用了飯。”福安是江云杰的小廝,也是他去三房傳的話,“據(jù)三爺院里的秋月說,三爺和三奶奶并沒有爭吵的模樣,反而看著關(guān)系更好了。” 江云杰眉頭緊皺,“不應(yīng)該啊,怎會如此?” 按江云杰想的,只要三嫂和三哥鬧起來,就讓福安去父親和嫡母那里通傳,以父親對三哥的厭惡,定會把三哥打個半死。 他并不怕傳話的事鬧出去,畢竟他特意交代三嫂不要鬧,別人聽起來也會覺得他是好的,畢竟府里沒人和三房親近。 本來想借此事給三哥一點顏色看看,不曾想,這件事就云淡風(fēng)輕地過去了? 江云杰心中憋了一口氣,想看好戲沒看到,只能暫且作罷。 “我們?nèi)ゴ蟾缒抢镆惶恕!苯平芎透0驳馈?/br> 木須先生是大哥的恩師,且和大哥關(guān)系極好,若是大哥能和木須先生引薦自己,也能加大希望。江云康是個蠢笨的,日后再收拾也可以,還是拜師更要緊。 這邊江云杰想著去找江云帆引薦,另一邊,江云帆已經(jīng)把三弟、五弟、六弟叫到了他的書房。 “木須先生的名氣有多大,你們都知道。”江云帆一副長兄模樣,兩手負背,一臉認真道,“如今他老人家想收最后一個學(xué)生,又正好在咱家族學(xué)里講學(xué),若是你們能得他的青睞,那是我們江家的榮幸。如果不行,也可以多和他討教學(xué)問,能受益匪淺,知道了嗎?” 江家三兄弟,由大到小站成一排。 站在最中間的五郎江云熠不等眾人開口,就先不屑道,“讀書本就靠個人天賦,若是天賦高的人,自學(xué)也能成才。木須先生愿意收誰為學(xué)生是他自己的事,其余庶出兄弟就算了,大哥總不能讓我這個嫡出的,也上趕著去求人吧?” 江云熠是侯夫人最小的孩子,自小就是捧著手心怕化了的那種,從來都只有別人討好他,就沒去和誰賣過好。要他去討一個教書先生的喜歡,他放不下那個臉。 江云帆當(dāng)即就放下臉來,五弟如今也有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卻還是這般蠻橫。他們一母同胞,本該更親密才是,但五弟當(dāng)著其余兩個弟弟說著庶出的話,太過于不給情面,反倒顯得五弟不知趣。反觀三弟倒是眉目清俊,看著更讓人舒心,也更聽話。 他眉頭擰緊,“五弟,我之前與你說的話,你都忘了?” 都說長兄如父,江云熠不怕爹娘,唯獨怕嚴厲的大哥,當(dāng)即垂下腦袋不說話。但他心里還是不甚在意,自覺是嫡子,日后就算考不□□名,也能捐個官當(dāng),又何必去委曲求全。 六郎江云成只有十歲,性格靦腆內(nèi)向,哥哥們怎么說,他都點頭說好。 江云康則是跟著六弟一起點頭,其實木須先生今日的話很有道理,獨木不成舟,一家子兄弟若是都有出息,往后朝堂上也能多一份助力。 但通過今日的接觸,他覺得可以放棄對五弟和六弟的期待了。 江云帆又叮囑了兩句,說了些木須先生的習(xí)慣,讓弟弟們記下后,又給三個弟弟拿了木蒼齋的點心,讓他們讀書也要勞逸結(jié)合。 四兄弟從書房出來時,正好遇到尋來的江云杰。 還沒等江云杰靠近,江云熠就嫌棄地掩鼻道,“四哥身上好重的酒味,你這是掉酒桶里了嗎?” 江云帆也嗅到了江云杰身上的酒味,幾個弟弟里,他本來覺得四弟云杰最有希望得木須先生的青睞。可今日找人時,就找不到四弟,現(xiàn)在看到四弟一身酒氣回來,心下有些不悅。 江云康見大哥面色難看,心中默默冷笑,想到江云杰調(diào)撥他和林氏的關(guān)系,假裝幫江云杰道,“四弟大喜,今日做東請幾個同窗喝酒,想來高興多喝了幾杯。” 江云熠哦了一聲,轉(zhuǎn)而又問,“那四哥為何沒請我們兄弟一起?” 聽到這話,江云杰的面色當(dāng)即掛不住了,他想開口解釋說準備之后請,但江云康再次搶話道,“四弟沒與你們說嗎?他倒是和我說了,不過我自個沒考中,也就沒臉面去飲酒。” 江云熠很不高興地放下臉,帶著小廝轉(zhuǎn)頭就走,一邊憤憤道,“不叫就不叫,有什么大不了,不過是一桌席面,當(dāng)誰稀罕似的!” 江云杰面色鐵青,江云康一臉無辜地道歉,“四弟,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五弟會如此生氣,你快和他解釋解釋。” 江云杰牙關(guān)咬緊,大哥這會面色陰沉,他哪里敢去追五弟,只能先和大哥行禮。若是知道今日大哥找眾兄弟有話說,他怎么也不會選今日去做東。 江云帆倒是沒在意四弟做東沒叫自己,就是覺得四弟的尾巴有點翹太高了,很多人剛中個秀才就沾沾自喜,以至于往后數(shù)年都不會有進益,故而沉著聲道,“云杰,偶爾和同窗喝兩杯酒無傷大雅,但你的名次并不高,想要三年后中舉,還需下苦功夫才是,切莫驕傲自滿。” 這番話當(dāng)著院子里的下人就說了,江云杰剛被五弟嗆過,眼下又被大哥勸誡,面子是丟光了,卻又只能裝乖說好,但心里已經(jīng)恨得咬牙切齒。 江云康看江云杰忍氣吞聲地憋著,心里才好受了一點。 他不怕和江云杰鬧掰,反而更怕江云杰還假惺惺地和他來往,今日的事過后,想來江云杰也能心中有數(shù)。 從大哥院子回來后,江云康讓書硯把大哥送的點心,拿去給林氏吃。 木蒼齋的點心在京城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吃,林氏自個倒不是吃不起,就是吧,活在侯府,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若是錢花多了,又要被妯娌擠兌銅臭味重,婆母還會暗示敗家。即使林氏有錢,也難有用得舒坦的時候。 那邊林氏得了點心,倒是沒料到。 拿了一塊桂花糕,小口咬下,甜香味頓時席卷唇齒間。 自從剛嫁過來時,給兩位嫂嫂送了貴重的禮物被婆母說了后,她便鮮少再花錢買貴的吃食和首飾。 彩萍看主子高興,在一旁笑著倒茶,“書硯說三爺自個一點都沒留,全給您送來了,可見三爺心中還是有您的。” 林氏抿唇小口吃著糕點,沒接這話。 彩萍繼續(xù)道,“三爺自個是個拮據(jù)的,姨娘沒能留下一點錢財,手中也只有幾畝薄田的產(chǎn)業(yè)。奴婢今日聽書硯說,三爺書房里的筆常常都用禿了,才舍得換新的。就府里給的那點份例,如何能夠讀書用。” 林氏吃完一塊糕點,擦擦嘴道,“我倒是有心給他錢,這不是怕傷了他的面子嗎?” “給錢不好看,但您可以給三爺置辦行頭啊。”當(dāng)初林夫人得知女兒要嫁入侯府時,心中就很忐忑,不僅找了京城里的教養(yǎng)嬤嬤去教女兒,就連陪嫁的丫鬟也跟著□□了一年。而彩萍就是丫鬟里最穩(wěn)重,也最有智謀的。 看主子又不說話,彩萍加把勁道,“奴婢看得出來,您對三爺是有心的,特別是這兩日,三爺對您也多有關(guān)心。您還年輕,難道就不想有個知冷知熱的夫君嗎?” “再說了,侯夫人不是三爺生母,日后分家時,您和三爺要單獨分出去過。您在意侯夫人,是您有孝心,但正如三爺說的一樣,侯夫人眼中未必有咱們?nèi)俊!?/br> 林氏長吸一口氣,看著跳躍的燭光在思索,過了好一會兒,好似很艱難地下了決定,“那就……按你說的辦,我瞧三爺和四爺站一起時,衣裳也差太多了,是該給他做點新衣裳。” 說話時,林氏眉眼不自覺地帶了笑,糕點的甜味還殘留在嘴中。 第6章 卯時剛到,江云康就醒了,這是原主的生物鐘。 初夏的清晨,還帶了絲絲涼意,江云康披了一件褐色長衣,便開始讀書。 雖說有過一次讀書經(jīng)驗,但現(xiàn)代文和古代文還是有區(qū)別,就算江云康很適合讀書,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溫習(xí)功課。 書房里響起讀書聲,院子里的下人也開始忙碌起來。 今日是大爺去翰林院報道的日子,三房的下人也希望自家主子能有這一日,聽到三爺開始讀書,掃地的手腳都不由麻利一點。 天邊翻起一抹魚肚白時,江云康帶著書硯出府了。 “三爺,您今日不等四爺了嗎?”書硯搬來腳凳道。 江云康踏著腳蹬上馬車,反問書硯,“昨日他擺了我一道,我也擺了他一道,四弟雖然小心思多,但多得很表面,他做不到翻了臉還來噓寒問暖。怎么說,他也得氣幾日。不早了,你快些啟程吧,今日按我說的,往木須先生的居所那邊走。” 往木須先生那繞路,得多花上一刻鐘的腳程。江云康掐著木須先生出門的時間去,自然是為了能在木須先生面前多露面,若是今日錯過也沒事,日子還長,總能不時見到。 馬蹄聲“踏踏”駛過清晨寂靜的街道,路上行人寥寥,偶爾才有個把菜農(nóng)挑著擔(dān)子穿街而過。 江云康一直盯著街道看,他剛穿來沒多久,對大部分事物都有好奇。 遠遠地能看到木須先生的居所時,便讓書硯慢一些,因為木府門口還沒看到馬車,想來今日來早了一些。 就在江云康惋惜今日要錯過時,木府門口,突然踉蹌跑出一位青年,差點撞上江家馬車。 “吁!”書硯勒緊韁繩,盡管馬車駛得慢,但馬車里的江云康還是往后撞了下。 不等主仆二人反應(yīng)過來,木須先生緊接著就出現(xiàn)了。 “你個渾小子,再說什么去充軍的話,信不信我替你父親打斷你的腿?”木須白須飛揚,怒指侄兒,老臉漲紅。 木疆看著二十出頭,皮膚偏黑,五官硬朗,他看著伯父倔強道,“人各有志,又不是誰都能讀圣賢書,我就不是個讀書的料。您壓著我讀了許多年,也就中了個秀才而已。” 一邊說,木疆一邊往后退,這次真撞到身后的馬車了。 伯侄兩個一起朝馬車看來,江云康本是想在木須先生跟前認個臉熟,不曾想會聽到木家的八卦,尷尬地從馬車上下來道,“先生安好。” 木須教書多年,大風(fēng)大浪都見過,唯獨家事上還是頭一回被學(xué)生撞見,面色有些繃緊,只和江云康點點頭。 木疆也知道再吵不好看,拔腿往遠處跑了,看的木須氣得胸悶跺腳。 江云康見今日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再次和木須先生拱手行禮,打算要上馬車時,書硯卻說馬兒方才受到驚嚇,把馬車的韁繩扯裂了一截。 他的馬車,今日不能用了。 門口的木須聽到這話,面色一頓,讓江云康等一會。 大約一刻鐘后,木家的馬車被牽了出來,江云康和木須先生一塊上了馬車。 等坐下時,江云康察覺到木須先生一直在看他,猶豫片刻,主動道,“先生可是有話要說?” “方才你都看到了吧?”木須問。 江云康點頭說是。 “我膝下無子,弟弟英年早逝,只留下這么一個侄兒。”這種話本來不適合和江云康說,但大清早就吃了一肚子氣,憑他再沉穩(wěn),也忍不住想吐槽一二,“說來不怕你笑話,我教書多年,卻教不好自己的侄兒。他打小就愛舞槍弄棒,早些年還跟著武教頭偷偷習(xí)武,后來被我發(fā)現(xiàn)了,才拘在家中讀書。從那以后啊,那渾小子就時常惹我生氣。” 本朝文人地位極高,武將常被文人看不上。木須桃李滿天下,自然也希望木家子弟能金榜題名,而不是去習(xí)武充軍。 但隨著木疆長大,特別是木疆這次春闈落榜后,再次提出要充軍,和木須爭吵也就越頻繁。前些天木疆醉酒和人打進衙門,最后還是江云帆出面,才把木疆保出來。 所謂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木家也不例外。 江云康抿唇思索,木須先生現(xiàn)在不過情緒上來,才多說兩句。若是他插話指手畫腳,只會引起不好的觀感。 “其實我挺羨慕木兄弟,他有您這樣一位cao心愛他的伯父,很是幸運。”江云康沒接木須話里的矛盾,而是感嘆一句。 木須哈哈笑了出來,“你大哥給我看你的文章時,說你是幾兄弟里最老實本分的,今日再看,倒不是這回事了。” 江云康微微愣住,突然有些緊張,努力回憶自己哪里說錯了。 “不過,你懂得避重就輕,這很好。”木須捋著胡子,不再糾結(jié)侄兒的倔強,而是好奇道,“但如果你是老夫,你會如何做?” 木須每次見江云康,都有不一樣的感受,這讓他很是新奇,會想要多說一些,看看還會不會有其他新的收獲。 “不用有顧慮,你可以盡管說。”木須補充道。 江云康頷首思索片刻,墨色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學(xué)生并不太清楚先生家的情況,單以教養(yǎng)一個孩子來說,圣人云‘因材施教’,人各有天賦,有時候確實強求不得。” “但長者皆有過來人經(jīng)驗,小輩若是能聽得勸誡,自然是好的。” “可也有執(zhí)拗的人,既然不到南墻心不死,何不一試。如今有半數(shù)國土盡在北狄手中,男兒長纓掛帥,若能收復(fù)山河,是何等榮耀!” “若是我,會給個目標(biāo),既然木兄弟被您壓著讀出個秀才,若是進了軍營沒更好的成就,便不是將帥之才材。” 說話時,江云康一直在關(guān)注木須先生的表情,最后總結(jié),“其實讀書也好,參軍也罷,都是為了前程和國家而奔赴。先生最放不下的,還是怕戰(zhàn)場刀劍無眼吧?” 最后一句說到木須的心坎上,心中猛地驚了下,隨后是長長的一聲嘆息,透露出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