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姿發(fā)來一連串的問號，緊接著是一通電話，特別敏銳，“你和上次那個男人有后續(xù)進展怎么不告訴我？”

    “沒后續(xù)，”梁今月?lián)碇蛔幼鹕恚八镁脹]聯(lián)系我，昨天突然問我要不要結(jié)婚。”

    宋姿笑起來，“他這是深思熟慮去了啊。”

    “……”

    宋姿繼續(xù)揶揄，“可能他后來又相了一圈兒，挑挑揀揀，終于發(fā)現(xiàn)，啊，這么多女的，還是你最漂亮。”

    “……”

    調(diào)侃了半天，宋姿終于認真說，“和我說說他怎么說的？”

    “他說我和他很合適。”

    宋姿“嘶”了一聲，“合適？哎，現(xiàn)在的男人真是不要太現(xiàn)實，李立他媽就說女老師是相親市場上的搶手貨。不過也是，結(jié)婚條件合適更重要。你怎么想的？”

    “我媽挺希望我結(jié)婚的，我想讓她放心。他各方面還不錯，而且，至少，至少……”

    宋姿幫她接上，“至少你們從小認識，知根知底，知道對方的底線，殺妻分尸搶財產(chǎn)的事他做不出來，相親認識的就不一定了。”說完，她自己笑起來，輕聲說，“開玩笑的，我知道，還是人不如故的道理。”

    “反正婚姻都是圍城，如果一定要找個人入城，嫁給曾經(jīng)喜歡的男人，至少還能算得上是圓了年少時的夢……”

    宋姿一句話讓梁今月持續(xù)失眠到凌晨兩點，腦子里百轉(zhuǎn)千回，竟認真對比著回國后見的這幾個相親對象，捫心自問，無論從哪個維度上說，都是江序勝出。

    她開始仔細思考起關(guān)于和江序結(jié)婚的事，拋開高中的事不提，江序現(xiàn)在的確算得上很理想的結(jié)婚對象。

    除去一切硬性條件，最關(guān)鍵的是，的確如宋姿所說，她和他年少相識，比起飯桌上認識一個陌生人權(quán)衡著利弊結(jié)婚，多少不那么“盲婚啞嫁”。

    她的認知也十分清醒，如他所說，他絕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提出結(jié)婚，只是年紀到了，尋尋覓覓不如找個熟人。

    但他沒有多喜歡她好像也沒關(guān)系，反正她現(xiàn)在對他也沒多少感情，這些年她和誰在一起到最后都會倦煩，反正真愛如此難覓，那么和誰結(jié)婚不是結(jié)，和他結(jié)婚甚至都沒那么難接受。

    她給自己找了個確切的理由。他長得好看，況且這么多年風(fēng)姿依舊，未來也應(yīng)該會一直賞心悅目下去。

    ……

    她向來是做了決定就行動的人，被沖動驅(qū)使著，從床頭柜拿起手機，撥通了江序的電話，滴聲響了許久，在梁今月快要掛斷時，電話終于被接起。

    江序嗓音里還有淡淡的倦意：“梁今月？”

    “關(guān)于你之前說的結(jié)婚，”梁今月忽然有些緊張，“大后天過年了，你要不要年后到我家來一趟？”

    電話那邊安靜得只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他起身，過了不知多久，她聽見他低聲問，“這件事讓你想到這么晚沒睡？”

    “……”梁今月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因為是晚上才沖動。”

    他沒有提醒她不要輕易在深夜做決定，只是平聲道，“明天下午，我們見一面。”

    梁今月想了想，應(yīng)下，“好。”

    電話里淌過細微的電流聲，她問，“你是不是要睡覺了？”

    “嗯？”

    “我怕打擾你睡覺。”

    江序掌心遮住眼睛，竟有微微的濕意，他無聲笑了笑，凌晨三點打過來，就沒想過他正在休息？

    如果不是真的聽到了她的聲音，他都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囑咐她，“……早點睡吧。”

    .

    翌日梁今月將近中午十二點才醒來，微信里收到江序發(fā)來的消息，【四點我會結(jié)束工作，地點你定。】

    早上七點過五分發(fā)來的。

    梁今月手上有一沓熱門餐廳沒去打卡，憑著心情從中翻出一家港式茶餐廳，給他發(fā)了定位，告訴他，【具體時間我再通知你。】

    中午和父母吃過飯后，她又躺回床上繼續(xù)睡覺，定了下午三點的鬧鐘。

    醒來后她去浴室洗澡，敷面膜，化妝，挑衣服。

    五點的時候，她打開和江序的對話框，一看感覺對話實在太過商務(wù)，思索片刻，她發(fā)送，【方便的話，來我家接我吧？】

    附后的是她家的定位。

    .

    臨下班時，肖文從外面回工作室，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江序辦公室，“這回是真把柄。”

    肖文拿出一個文件夾，從里面抽出一張a4紙，在江序面前一晃，“你落我車上的，我沒記錯，這個文件夾是你在米蘭用過的？那會兒忙得一天掰成兩天用，你還有閑心畫畫？”

    紙上是一副素描，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江序沒什么表情，淡然地伸手，“還我。”

    肖文留著也沒用，畫中的女人面容都不甚清晰，什么都看不出來，只有大致的輪廓，像是作畫者無意識想起的隨手涂鴉，身材倒是曼妙，看不出江序也喜歡這種類型。

    他嗤了聲，把紙放在辦公桌上，依然不死心，“聽說兩周前你飛米蘭的那天上午簽了購房合同，突然買房，告訴我，是不是婚房？”

    江序沒搭理他，把那張紙收進抽屜，手里拿著手機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這是他等客戶郵件的慣常動作。

    肖文也只是習(xí)慣性八卦他，并不期待他會給出回應(yīng)。

    他熟客般坐在江序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如果不是結(jié)婚買新房，我想不出你有什么買房的必要。現(xiàn)在可不是買房的好時機，那塊地段也算不上好，雖然弄的噱頭是學(xué)區(qū)房，實際上旁邊只有s大，手上的現(xiàn)金流不如拿去做投資，而且我記得你去年不是買了一套大平層？”

    話音一落，辦公室里忽響起一聲微信默認的消息提示音。

    肖文下意識看過去，見江序拿起手機看了眼，隨即開始在屏幕上打字。

    肖文以為他又直接無視了自己，開始了工作，深覺自討了個沒趣。

    未曾想江序在下一秒抬眼，極淡牽了下嘴角，“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不出意外的話，是的。”

    是的？

    是婚房？

    江序說完，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出門。

    任肖文在原地呆了半天，對著他的背影喊，“喂，我就是胡亂一說，你是唬我還是真結(jié)婚啊？”

    作者有話說：

    第9章

    梁今月出了小區(qū)，街道對面停著一輛黑色奧迪，車里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到了她，朝她打了下雙閃。

    她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很自然地問，“你今天去交過罰款嗎？”

    說的是那天晚上他違停。

    江序看她一眼，不知道妝容有什么變化，五官顯得更秾艷。

    她穿一件煙粉色的短款外套，看起來很單薄，完全沒有任何御寒的可能。

    平日里垂著的烏黑長發(fā)被扎了起來，綁成了一個丸子頭，露出來的耳垂上墜了一枚小小的耳釘，月牙型的。

    笑起來眼睛微微彎著，一副開玩笑的姿態(tài)，好像對關(guān)系將轉(zhuǎn)變適應(yīng)得極快。

    他一邊調(diào)高車內(nèi)溫度，一邊回答她，“還沒去處理。”

    梁今月見他啟動車往餐廳方向駛?cè)ィ瑔柫司洌斑@是你的車嗎？”

    “是。”

    她哦了一聲，從包里拿出手機，“連一下我的藍牙，放音樂可以嗎？”

    江序余光見她已經(jīng)在手機上鼓搗，“可以。”

    她cao作一番，放了一首很老的英文歌，車里的味道很干凈，淡淡的木質(zhì)香，她在音樂聲里同他說活，“車里用的什么香薰？”

    “沒用香薰。”

    梁今月嗅了一下，也不好意思貼近他聞，看是否是他身上散發(fā)的味道。

    她像是隨口一問，“這些年談過女朋友嗎？”

    “……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

    車載音響里的女聲低吟淺唱，前方紅燈，江序平穩(wěn)停下，偏過頭看她，接受了她跳躍的話題，“你呢？”

    梁今月無需隱瞞，“當然。”

    他神情一瞬冷肅，很快又恢復(fù)，“我也是。”

    梁今月輕輕點頭，對這個答案并不感到驚訝，沒再深問，她覺得沒必要過分糾結(jié)過去。

    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天將黑，商場的霓虹燈閃爍，車水馬龍，汽車的燈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匯成數(shù)條燈河，似乎也是這座城市的景觀之一。

    “國內(nèi)變化好大。”

    他瞥了一眼，“一直沒回來過？”

    “匆匆來去，沒仔細看過。”

    過了半晌，江序說，“其實沒有太多，你熟悉的地方也還能看到原來的樣子。”

    六點過幾分，兩人到達餐廳。

    梁今月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服務(wù)生為他們拿來兩份菜單。

    她恍惚了片刻，不久前江序也是這樣坐在她對面，那次是在相親，沒想到這次會是要聊結(jié)婚。

    梁今月一邊翻著菜單，一邊問江序，“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江序并沒有翻過遞到他手邊的菜單，“你點就好。”

    她便做主點了自己愛吃的漏奶華、咖喱魚蛋，然后照著網(wǎng)友推薦的招牌一一點過，服務(wù)員指著菜單上的圖片為她推薦，“小姐，我們家的姜蔥雞扒撈丁好評很多，您要不要試一試？”

    梁今月立馬搖了搖頭，下意識道，“不用，他不吃姜。”

    話出口，她頓了頓，有些習(xí)慣性的記憶好像沒辦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