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明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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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吻一觸即分,如同蝶翼輕輕扇動,降落在她眼上,如夢似幻,讓人無法確信這個吻真的來過。他呼吸灼熱,有一把火自眼底熊熊燒至指尖,將董姝桐層層包裹,燃起焦灼的烈烈火光。 悸動還是震驚,此刻她無法分清。然而獵人入侵的氣息太過危險,恢復理智的她立刻后撤,轉移話題:“這里究竟是哪?” 對方絲毫未感到尷尬:“有沒有可能,這兒是‘太平間’?” “......我不會被嚇的。” 梁以誠意味深長地回:“你當然不會。” 董姝桐并未搭腔,小心翼翼地起身,獨自在黑暗中四處摸索,很快便摸到了墻上的開關。 “啪嗒”,眼前世界驟然明亮,如此猝不及防。兩人下意識閉起眼睛,直到眼睛適應光照后,才開始打量這個房間。 “我明白了,他們給玩家下套呢。”梁以誠走到她身側,“即便我們沒能成功關住電鋸人,就會被他逼入房間繼續尋找下一步線索。院長室或許就在一墻之隔的地方,推開暗門就能抵達。所以——最重要的證據也一定藏在這里。” 她不動聲色地眨眨眼。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此處應當就是貫穿整個線索提示的“禁閉室”。院長和醫生在此利用精神病人進行非法的人體試驗,從家屬手中將病人騙進醫院,稱會盡最大努力對他們進行治療,讓他們恢復“正常”,實則對他們的大腦進行各種解剖或電擊。所以禁閉室內,才會充滿了壓抑感,冰冷的器具觸目驚心,墻上的血跡與劃痕揮之不去。 “分頭找吧。”董姝桐仰頭和他對視,“爭取早點離開這里。” “成。”梁以誠手指朝向另一頭,“你去那邊吧,萬一有NPC突然竄出來,我的位置可以直接把人攔住。” “......”你是真的勇。 無論出于什么理由,他們都希望趕緊離開這兒,于是整整十分鐘,屋內沒有半句交流。相對的,線索解得一個比一個快,腦子一個比一個轉得靈活。 董姝桐在角落發現一串用血跡書寫的杠點,下意識代入摩斯密碼解謎,結果誤打誤撞,還真給她解出一串數字,并成功解鎖保險柜。另一頭,梁以誠亦絲毫不落下風,他根據實驗記錄上的標記貼拼出了正確的英文單詞,借此成功打開了儲存著監控記錄的電腦。 “董姝桐。”他還在根據對應的日期尋找監控,嘴里卻漫不經心地呼喚她的名字,“快過來。” 在二人合力的復盤以及監控佐證下,真相逐漸浮出水面。梁以誠讓董姝桐帶上證據,自己則推開了掛滿刑拘的架子,露出暗門:“倍速看監控的時候順便記下了,走吧。” 由于出逃的速度過快,一般人要被關起碼半個小時以上才能磕磕絆絆解出謎題,結果他倆僅用了半個小時,連工作人員都始料未及。等手忙腳亂地電鋸人再次入場時,他們早已在半路和同伴們匯合。 監控前的工作人員:......敢情是遇到BUG了唄? 而瞧見他們平安歸來的眾人無異于重新找到主心骨,李星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扒拉上梁以誠的手臂:“誠哥你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我們被嚇得有多慘!” 趁著此刻,龔晟彬才終于有機會和董姝桐說上話:“桐桐,你沒事吧?為什么去了那么久?” “出了點意外。”她撥開碎發,“說來話長,先去最后的房間吧,再晚些,電鋸人和院長就要出來了。” 聽罷,一行人再次變緊張:“不是吧!一個電鋸人都夠嗆了,居然還有個院長?!” 話音剛落,走廊盡頭便響起了那熟悉且令人發顫的電鋸聲。 “快逃快逃!”席倫使勁催促。 梁以誠安撫似的拍拍他,眼神卻落在董姝桐身上:“嗯。走了。” ...... 待他們手忙腳亂地說出正確答案,逃離密室時,已經是二十分鐘以后的事情了。期間電鋸聲始終如影隨形,讓本就繃著的神經更為緊迫。 好在有人始終理智,始終志在必得。 在外全程旁觀的程矯,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李晨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說,這幾個小時我們耳邊全是你的鬼叫和求饒,笑死了。將來你結婚,我就把這些視頻放在大屏幕上,哈哈哈哈!” 李晨星臉色蒼白地抹了把額角的冷汗,咬牙切齒道:“程、矯。” “唉,你鉆桌底的樣子真令人心疼!” 一片歡聲笑語和喧鬧之中,柜臺前的工作人員十分復雜地看著董姝桐和梁以誠:“請問需要監控視頻嗎?有一段還蠻精彩的......你們的反應速度和默契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厲害的。” 蘇沁挽著董姝桐的手,煞有其事地點頭:“在里面的時候就想說了,桐桐,你們好厲害,說是Carry全場也不過分。” 她笑道:“謝謝,我只是有經驗罷了。” 一旁的他們還在大廳里嘰嘰喳喳地復盤:“我靠,那個電鋸人誰扮的?壓迫感好強,追到后面的時候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對對對,還有最后院長拿著針追出來的那時候,我直接腿軟。” 期間,梁以誠安靜地靠在墻邊,未曾參與其中。董姝桐回憶起最初掉進暗門時,那個似吻非吻的瞬間,良久失神,生怕再對視一眼,渾身燥熱的感覺又將席卷全身。 龔晟彬躊躇半晌,朝蘇沁點了個頭,她便立馬知會,留給二人說話的空間:“寶貝,你確定今晚不在外留宿嗎?” 她從失神狀態中恢復,徐徐抬眼:“不留,怎么了?” “我一會兒有些事兒,可能來不及送你到家......” 董姝桐并未立刻答復,反倒十分平靜地凝視他片刻,看得龔晟彬心里發毛,猶如脫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以為自己已經被看穿。正準備辯解兩句,卻聽她道:“沒關系,我不會阻攔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晚上也會有人送我回家的。” 龔晟彬放松肩膀,長舒口氣,當下并未細想:“好,那你早些休息,到家給我報平安?” “嗯。” ...... 晚上十點半,眾人在電梯口分別。沒心沒肺又偏愛熱鬧的程矯提議再開一局宵夜,也很快受到否決。 外頭剛下過雨,濕氣從地板攀上墻面,裸露在外的皮膚和粘稠的空氣親密接觸,風吹得人直皺眉。 電梯開始緩緩下降時,董姝桐就準備在軟件上打車,可剛踏出電梯門,梁以誠便目不斜視地經過身旁,徒留一句唯有彼此能聽見的:“上我車。” 她一愣,隨即調轉腳步跟在他身后。 窗外是不斷倒退的夜景與暮色,墜落在玻璃上的雨點宛如永不停歇的海浪。 偶爾梁以誠會覺得,她像落跑的公主,而他是她的騎士,專替公主遮風擋雨,護送公主回到安全的城堡里。 雖然公主的心還未屬于騎士,但是總有一天會的。 經過紅綠燈,車子駛入一條較為安靜的路,他這才開口:“有國內的駕照?” “有。” “不考慮買輛車嗎?” 董姝桐頓了頓:“是有這個打算,可惜我身邊懂車的人暫且騰不出時間,于是一直擱置著。” “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你去看看。”他眉峰一挑,話里帶了笑意,“明天有時間嗎?” “有。”她將視線從窗外收回,真誠地望向他,“謝謝你,幫了我這么多忙。” “既然如此,明天一塊吃個晚飯?” “......” 出乎意料的,董姝桐沉默了。梁以誠頭一次懷疑自己講錯話,握住方向盤的手隱約發緊,喉結滾動,再無法忍受這磨人的靜默,轉頭與她對視。 他在董姝桐漂亮的眼眸里看見自己的倒映,在緩慢流動的空氣中,聞到她身上持續散發的清香。 然而僅僅一秒鐘,她開口:“梁以誠,在暗門里,你是不是親了我。”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梁以誠瞳孔驟然一縮,緊接著,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兩人順著慣力往前傾,又重重跌了回去。 他深吸口氣,對上她執拗的眼:“你說呢?” 叁個字,避重就輕,看似什么都沒答,卻什么都答了。 董姝桐有些不解,峨眉輕蹙,喃喃道:“可是梁以誠,我有男朋友。” 嗤笑一聲,他壓低身子:“來打個賭。” “賭什么?” 兩人的聲音都很輕,宛如親密戀人耳鬢廝磨的竊竊私語。 “賭你最終會選我,而不是他。” “什——唔!” 令人始料未及的不是他的直接,是他極具侵略性的吻。攻城略地,嚴絲合縫。 這也并非試探,更非報復,而是敲響戰火的烽煙。 胡亂掙扎的雙手被他扣至胸前,溽熱的氣息舔舐全身,以吮吸擷取舌尖的甘甜。唇瓣輾轉碾過,毫無保留地交纏、翻涌。克制的喘息,眼下反倒成了最佳的催情劑,使她目眩神暈。 此時董姝桐真為自己曾覺得他紳士感到十分后悔。畢竟所謂紳士,不過是頭有耐心的狼罷了。 聾人與啞巴之間梭巡往復的歌是什么呢? 欲望與命運相沖撞的鋒面無限地滯留,欲望與命運所碾壓的人們不懈地重生。 聽不見的與說不出的,都是互相擁抱的。① ——————— 本章BGM :LOVE DIVE——ive ①出自《雪是誰說的謊:倪湛舸詩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