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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104節

    鐘妙湊上來親了親,又問:“重新合為一體的感覺如何?”

    顧昭喃喃重復著:“合為一體?”

    修復神魂的過程在外界時間過了許久,于顧昭卻快得近乎一瞬,他在意識中被塞進一條越發狹窄的通道,擠著擠著終于逃了出來,腦子里還惦記著鐘妙說的喜歡,哪里來得及檢查自己的狀況?

    如今順著鐘妙的話一想,再仔細內視一查,原本撕裂的識海中竟當真只剩下一個神識。

    那,那豈不是說……

    顧昭驚得眉毛都要飛出去了,他嗷地一聲扎回鐘妙肩頭不肯起來,腦子里全是方才自己說過的話。

    什么“怦怦跳”,什么“親親才行”,啊!!!

    他辛辛苦苦維持了這么久的端莊成熟形象,竟然就因為一時迷糊破了功,師尊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師尊方才是不是在心里笑自己?

    鐘妙還要逗他:“上課還是要好好聽呀阿昭,你瞧瞧,這不是沒消失嗎?”

    顧昭緊咬下唇避免自己哀嚎出聲。

    鐘妙又說:“我只將魔君看作晚輩,有你一個就夠了呀。”

    顧昭在腦中砰砰撞墻。

    鐘妙還要講:“我怎么不喜歡你呢?這樣會撒嬌,生的又可愛,修為又好……”

    顧昭猛地抬頭,伸手捂住鐘妙的唇,臉臊得通紅。

    鐘妙嘴上是不說了,眼睛里卻明晃晃寫滿笑意。

    她還不罷休,又在神明烙印里傳音:【別捂著呀,方才還有人說要師尊親親才行,治病救人要緊嘛。】

    顧昭這下連脖根也紅了。

    他向來知道師尊的壞心眼,卻沒想到竟然這樣促狹。

    從前也不是沒遇到過被人架住的窘況,但只要他冷下臉用眼神一殺,對方就會知情知趣地后退。

    然而這招對鐘妙完全不管用,她只會當作小狗齜牙,不僅毫無收斂,說不定還要夸他牙口齊整。

    何況顧昭壓根就沒那個本事當真對鐘妙冷下臉。

    他又急又窘,惡狠狠地盯著鐘妙盯了片刻,猛地湊上來就親。

    氣勢倒蠻足,可惜沒什么經驗,親沒親著,鼻子撞在了一處。

    鐘妙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抓著他領口放聲大笑。

    “你這個呆瓜,”她笑得連說話都斷斷續續,“還說不傻,我瞧你平時挺聰明的,怎么這么呆?”

    再笑下去,這小子怕是能直接跑路把自己一頭扎進極北之地的冰川冷靜冷靜,鐘妙見好就收,捏了捏他耳垂,笑道:“好啦,不說了不說了,不許生氣。”

    顧昭悶聲悶氣,臉也撇到一邊:“呆瓜沒有生氣。”

    鐘妙又笑了一聲:“哪有?不呆不呆。”

    小朋友看著一副鬧脾氣的神色,被她撫上側臉輕輕一帶就將頭轉了回來,鐘妙低聲笑著:“是為師不好,漏下許多課程沒教。”

    哪有師尊會教徒弟這個?她卻說得理所應當。

    顧昭深深望著她,順著她指尖的力道微微俯身。

    年幼時的香氣再一次將他包圍。

    “是,請師尊教我……”

    半月后的清晨,一輛馬車停在妙音坊門前。

    先是位男修邁步下來,又回身向車廂內伸手,一位女修搭著他小臂跳下馬車。

    負責灑掃此處的都是新入門的弟子,見二人瞧著面生,想起昨天師姐告誡她的話,抱著掃帚快步上前。

    “請問二位客人從何處來?妙音坊今日閉市,您二位或許改天再來?”

    走近一看才察覺二人氣勢深不可測,小弟子緊緊抱著掃帚,被那男修一掃,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女修扶著膝蓋俯身笑道:“怎么派你這么個小孩兒迎客?你今年幾歲?”

    女修神色可親,笑起來更是如春風拂面,小弟子漸漸放松下來:“我有十二歲了!今日是輪到我前來灑掃。”

    女修笑了笑回頭道:“真可愛,你當年是不是也這個歲數?”

    顧昭知道師尊是在調侃當年初見時的情境,無奈道:“是,師尊,您可有什么聯系陸坊主的法子?”

    小徒弟臉皮薄,逗一逗也就算了,鐘妙直起身拿出玉符發消息,沒多時就聽到了回音。

    小弟子警惕地注視著兩人,忽然聽見身后大門吱呀一聲,竟是坊主親自開門迎了出來。

    他們從前也時常隔了數月不見,陸和鈴按慣例將鐘妙掃視一番,見她氣色良好也沒帶什么傷,心里安定了些。

    朝顧昭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陸和鈴牽著鐘妙向里走,一路低聲問些情況。

    鐘妙笑嘻嘻的:“能有什么大事?就是出去玩了一圈,沒遇到什么麻煩。”

    陸和鈴見她說得輕松,又朝后偏了偏頭,意思是問顧昭的情況。

    鐘妙還是笑嘻嘻的:“啊呀,這個下次同你說!”

    她見陸和鈴還要追問,連忙從袋中掏出石盒遞給她:“我這回帶了好東西回來,你打開瞧瞧?”

    陸和鈴無奈瞧了她一眼,只好將話題繞開。

    兩人順著九曲回廊向內走,顧昭緊緊跟在鐘妙身后,不時警惕掃視,生怕又冒出幾個長老將他拉去談話。

    好在一路沒什么波折,三人在后花園坐定,蘇荷站在一旁依次添茶,鐘妙瞧著桌上的糕點,忽然問道:“咦?和鈴你們這兒什么時候多了道桂花糕?”

    妙音坊拿來待客的點心向來有例數在,除非特特提了要加,否則做來做去總是那么幾種。

    陸和鈴嘆了口氣,話還沒出口,就有個身影從樹后頭繞了出來。

    “嘿你這丫頭,怎么只許給你加,不許給我加?”顧可笙上來直取桂花糕,伸手點了點鐘妙,“好個沒良心的小混蛋,將爛攤子丟給師兄處理,跑哪兒去玩了?”

    同隔壁世界那個心如死灰的天機引相處了許久,猛然被師兄這么親切地罵兩句,倒意外生出些欣慰來。

    顧可笙被鐘妙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你等等,你歲數比我小啊,別拿這眼神看我。”

    鐘妙的感動還沒維持到一息就破功,她向后一靠:“但我修為比你高,話說回來,若是當真在什么門派里,你現在是不是應當喊我師叔?”

    顧可笙方才還在處理雜務,聽說師妹到了才匆匆趕來,聽她這么一說,抬眼一打量,不得了!這小混蛋竟當真不聲不響化神了!

    他驚得捏碎了枚桂花糕,顧不上心疼,跳起來繞著鐘妙看了兩圈,愣是一點偽裝的痕跡都沒瞧出來。

    “你真化神了?”顧可笙見鐘妙點頭,瞬間心如死灰,“完了,我師妹竟然化神了,我要挨揍了。”

    鐘妙哼哼笑了幾聲,又問:“師父呢?我前兩天專門去鐘山一趟,怎么沒瞧見他?”

    說到這個,顧可笙更是發不完的牢sao:“師尊他老人家哪里還有心思呆在鐘山,你不是將師祖請回來了么?兩人滿打滿算在鐘山帶了三天,第四日就出門云游去了。”

    這三天多半不是為了給徒弟交代什么事,估計還是等師祖養好身體。

    顧可笙哀嘆:“可憐我癡情散人寫了百多年話本,最后竟落到這般下場,師妹!師兄就只有你了!”

    他起身就想拉著鐘妙來一出執手相看淚眼,鐘妙的右手倒放在桌上,顧可笙將她左手也拽出來——怎么上頭還掛著個顧昭?

    小師妹含蓄一笑:“師兄,對不住,怕是只有你了。”

    顧可笙如遭雷擊。

    他轉頭看向陸和鈴,見這位瞧著竟然毫不意外,大聲質問:“陸坊主!你難道就這么看著?”

    陸和鈴假裝飲茶。

    她不看著還能怎么著?擺明了鐘妙就愛慣著他。

    方才顧可笙坐在對面瞧不清楚,她卻是親眼看著顧昭是怎么端著張正經臉在桌下撒嬌耍賴硬要牽手。

    怎么你一個正道魁首還有兩副面孔呢?陸和鈴嘖了一聲,被膩歪得牙疼。

    失去陸和鈴的聲援,小師妹又向來不怎么尊重大師兄的威嚴,顧可笙嘆息一聲,緊緊抱住自己,委頓在桌邊不說話了。

    鐘妙懶得給他搭戲,轉頭問起中州的情況。

    陸和鈴敲了敲桌面:“倒沒什么大變動,你做事向來妥帖,前陣子倒是聽說世家又鬧騰出什么亂子,多半還是些家丑。”

    鐘妙從南疆拿來的藥物極好用,加上妙音坊警戒,順著之前留下的脈絡一查,還不等那些人發作起來就清繳了干凈。

    眼下中州難得平靜,只是陸和鈴實在煩了世家找事的能耐,干脆與顧可笙聯手徹查,最近也到了收尾階段。

    顧可笙假哭一聲:“可憐我堂堂大師兄,師尊不疼,師妹不愛,你們都各有愛巢了,我只能在外做工討討生活。”

    鐘妙聽他假哭聽得發麻,又想起顧昭看的那些話本:“我瞧著你同阿昭很聊得來,怎么現在又不滿意了?”

    顧可笙確實很同顧昭聊得來。

    師門四人,師尊是個修無情道的,師妹那比無情道還無情些,唯有師侄還算有救,有一日忽然來問他討些話本看。

    雖說癡情散人的話本早就遠銷中州內外,但能得到師門的認可,那比賺多少靈石都來勁些!

    且顧昭不僅是面上客氣,每次顧可笙向他寄了話本,隔陣子就能收到顧昭的回信,寫得那叫一個真誠,一看就是認認真真看完了的,不像鐘妙次次都是敷衍!

    顧可笙一度將顧昭引為知己,沒想到會在多年后遭到這樣的背刺!

    他瞧瞧鐘妙又瞧瞧顧昭,更是悲從中來。

    鐘妙被煩得沒辦法,問:“師兄可還有什么想說的么?”

    顧可笙哀嘆一聲:“我還能有什么想說的?那我不成惡毒男配了么?不成!不成!”

    他收拾好心情,又忽然生出些好奇,搓著手靠過來:“那要不這樣,為了以示補償,你們同我講講到底是什么狀況唄?”

    顧可笙在鐘妙警惕的眼神中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也不用很多,主要是我下一本話本在打大綱了,師徒禁戀,火爆中州啊!”

    鐘妙一拍桌子反手解劍,當即就要越過去抓師兄的衣領。

    從前鐘妙還在元嬰時顧可笙就打不過她,如今師妹突破化神,再留下來鐵定要挨打。

    顧可笙嗷一聲躥起來,屁股著火一般向外逃去。

    眨眼間就沒了師兄妹二人的影子,陸和鈴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給自己慢悠悠又續了杯茶。

    當天夜里,鐘妙忽然起了興致要教顧昭畫符。

    她雖然陣法學得稀爛,但大抵是闖秘境尋寶尋多了,對符咒倒很有了解,左右閑著沒事,干脆撿起教書老本行。

    只要能與鐘妙一同做些什么,顧昭向來是什么都好。

    他老老實實跟著鐘妙的指導畫了一張,正糾結著怎么開口能讓師尊也扶著自己的筆畫幾道,卻聽門外有什么東西輕輕敲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