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
書迷正在閱讀:生米煮成熟飯(h)、一池春水搖 (甜1v1)、圍床夜話(父女)、三伏天(公媳)1V1、聊sao(公媳luanlun出軌)、鐘漏歇 (古言h)、瘋狗的彌撒 Ultimate、一千零一夜(1V1 骨科 強(qiáng)制愛)、茉莉、平常人類的平凡生活
我家死鬼偷聽到了官差要放火燒村的消息,連夜帶著俺們娘倆從狗洞偷偷鉆了出來!” 放火燒村?! 姜令嫵聽的背脊一寒!這官差哪里像是救災(zāi)救民,分明就是殺人滅口趕盡殺絕! 說到這里,乞丐婦人神色凄惶不覺悲從中來,她絕望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俺家的那個(gè)死鬼,就是逃跑時(shí)被官差的大狗追上,他為了我們娘倆,是被活活狗給咬死的!” 聽到娘親提起自己枉死的爹,小乞兒惡狠狠地咬著一口面餅,他眼中帶著幾分恨意: “俺爹說了這世道是不公平的!他們把我們關(guān)起來,我們餓了只能啃草皮,大官家的狗卻能啃rou骨頭! 他們害死我爹,等我以后長(zhǎng)大了就要?dú)⒐膺@些當(dāng)官的,替我爹報(bào)仇!!” 小乞丐雙目通紅地?fù)]舞拳頭,刻意咬重了一個(gè)殺字。 乞丐婦人面露驚慌,她急忙捂住孩子的嘴,厲聲呵止道: “你個(gè)小孩子家家,打打殺殺這種話不能亂說!” 說完,婦人面色焦灼瞪了孩子一眼,又朝著裴行舟訕訕一笑,生怕貴人告罪。 “娃娃不懂事,請(qǐng)大人大量!” 裴行舟抿了抿唇,眉間清潤(rùn)之色一下子散的干干凈凈,他實(shí)在沒有料到,寧州如今形成了極大的階級(jí)割裂,彼此互相仇恨著。 他喉口微澀,默了半晌,最后只取出一塊銀錠放在乞丐婦人的手中。 “以后帶著孩子好好的過日子吧。” 姜令嫵唇角幾動(dòng),卻一句勸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孩子的父親是活生生的死在他眼前,她又有什么資格與立場(chǎng)讓孩子放下仇恨呢? 姜令嫵心中既悲憫又唏噓不已,她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只覺得心情格外沉重。 大盛朝救災(zāi)歷來遵循荒政十二,一曰散利,二曰薄征,三曰緩刑,四曰馳力,五曰舍禁,六曰去幾,七曰眚禮,八曰殺哀,九曰蕃樂,十曰多昏,十一曰索鬼神,十二曰除盜賊。 可為何寧州地界的官差,竟然如此喪心病狂,要放狗咬死逃跑的村民?難不成他們是想反了天不成! 想到這里,裴行舟眼底帶著幾分厲色,傳聞寧州布政使劉旭光愛民如子,他倒是要會(huì)一會(huì),這個(gè)劉旭光到底是如何管理寧州,又是愛民如子! 一行人告別乞丐母子后,馬車便直奔寧州城去,很快入了城門,裴行舟時(shí)不時(shí)地撩起車簾往外看,只見長(zhǎng)街之上百業(yè)蕭條,行人過客皆是神色匆匆。 裴行舟淡淡放下簾子,眼底浮上一層憂色。 很快,眾人到達(dá)西南安寧將軍吳勇府上,可令人吃驚的是,將軍府門奠字高懸,白幡飄蕩,奴仆皆著縞素喪服。 暗沉無光的日頭,迅速斂入濃云之中,剎那間天地灰暗,寒風(fēng)幽咽,吹得靈幡與白燈籠晃晃悠悠…… 見此鎬素一片,裴行舟強(qiáng)壓下心底不安,莫非將軍府出了什么變故? 姜令嫵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悄聲問道: “將軍府今日辦的是誰的喪事?” 裴行舟想起前幾日的密信,遂答道: “前幾天我收到吳勇來信,說是太夫人近期身體不適,只怕是太夫人不好了?” 正說著,將軍府門前有小廝恭敬相迎,裴行舟開口問道,“你們家將軍呢?” 小廝見裴行舟與姜令嫵皆是氣度風(fēng)華,只當(dāng)是吊唁之人,于是神穆地答了一聲: “將軍如今還在前廳,二位請(qǐng)跟我來。” 兩人跟著小廝一路從前院穿到前廳,只見將軍府青磚黛瓦,滿院種有蒼勁青竹,可如今青竹之上掛著白幡,倒顯得格外凄清寂寥。 就在幾人要踏入前廳進(jìn)靈堂時(shí),門廊外有丫鬟匆匆小跑疾呼道: “不好啦不好啦!太夫人傷心過度暈過去了!快去請(qǐng)大夫!” 聽了這聲急呼,裴行舟驟然回頭,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太夫人傷心過度暈厥了過去,那么這滿將軍府的靈幡是為了誰而掛? 裴行舟倏地便紅了眼眶,他腳步頓住,遲遲不敢上前廳一步。 不,這不可能!明明吳勇三日前還與自己通過信!他那樣身強(qiáng)力健的習(xí)武之人,怎么會(huì)英年早逝呢! 小廝進(jìn)了前廳,對(duì)著靈堂中央的一方紫楠棺木,拜了三拜,他抬起滿面淚痕的臉,對(duì)著裴行舟悲痛道: “我們將軍就在此。” 第64章 風(fēng)寒入骨 空蕩寂寥的靈堂內(nèi),天地萬物皆為孤靜,唯有白燭噼啪作響。 吳勇將軍頭戴紅纓將盔,身披玄鐵鎧甲,靜靜躺在棺木里。因是深秋時(shí)節(jié),天寒地凍尸身并未腐爛,他面色灰白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好似只是睡著了一樣。 裴行舟眼眶泛紅,他向后踉蹌幾步,只覺得耳邊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嗡鳴,要將給他淹沒…… 良久之后,他才艱難地抬起手,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緩緩撫上棺蓋。 裴行舟喉間發(fā)緊,沉默半晌才語聲微啞道: “吳勇,我來寧州見你了,你起來,咱們喝酒去。” 可躺在棺材里的人沒有給他半分回應(yīng),裴行舟忽而低低笑出聲,笑聲似悲鳴又似哽咽。 末了,裴行舟緩緩合上雙眼,恍惚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雪山皚皚的祁連山谷,一身著破爛鎧甲的少年,手持長(zhǎng)劍縱馬奔騰,滿臉血污卻倔強(qiáng)說道: “若我今日突圍不成,來年你們記得來我墳頭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