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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山路多崎嶇,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顛得姜令嫵難受得慌,她靠在裴行舟肩頭半暈半睡,很是不安穩。 裴行舟目光落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心中泛起了一絲心疼,這大半個月舟車勞頓,姜令嫵人都瘦了一圈了。 裴行舟不禁眼底流出暖色,握住女子藏在袖下纖細白皙的手指,嗓音輕柔喊了一聲:“阿嫵,張嘴。” 耳邊有人擾她清夢,姜令嫵蹙眉只輕微嚶嚀一聲,卻還是乖乖地張開嘴。 一瞬間,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間就充盈了口腔,是一顆梅子。 姜令嫵暈暈乎乎,她帶著迷蒙的軟腔,控訴道:“好酸。” 裴行舟愛極了她犯迷糊的模樣,于是溫柔擁她在臂間,聲音更加溫和幾分。 “吃了酸梅,便不那么暈車了。” 姜令嫵依舊沒有睜眼,她只輕輕“唔”了一聲,便將臉頰貼著他的頸窩,尋找暖烘烘的熱源。 仿佛只要依偎在裴行舟的懷抱里,她心中就十分踏實,無須顧慮其他。 突然一聲馬兒高昂的嘶鳴聲,將姜令嫵從迷蒙中喚醒,還沒等她回過神,馬車突然一個急剎! 姜令嫵重心不穩一下就被甩了出去,眼看就要一頭撞在了車廂上,還好裴行舟眼疾手快,用大掌護住了姜令嫵的腦袋。 這下,姜令嫵是徹底清醒了,一雙茫然的目光探詢地望向馬車外。 裴行舟眼峰掃過車外,沉聲開口:“玄凝,怎么回事?” “公子,有兩個乞丐撲倒在咱們馬車前了。” 姜令嫵掀開車簾,只見泥地上正跪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五六歲大小,渾身臟兮兮的孩子。 已然是深秋時節,姜令嫵早在途中便換上夾襖,可乞丐母子身上依舊穿著是破布單衣,看上去十分可憐。 乞丐婦人見馬車流蘇簾后露出一張芙蓉面,她面露欣喜,朝著姜令嫵不停磕頭道: “求仙子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求求你們了!給一口吃食吧!!” 小乞丐瘦骨嶙峋,面色蠟黃,他怯怯地看向姜令嫵,也學著他母親那樣在地上磕頭。 聽說達官貴人都喜歡看別人磕頭,若他賣力些,是不是就能吃飽飯了?這樣想著,小乞丐磕得砰砰作響,額頭都磕出了烏紅的血絲。 “都是可憐人,你們不必如此,快起來吧!” 說完,姜令嫵將矮凳上的一盤玫瑰酥餅遞給婦人,玫瑰酥餅散發著誘人的油脂香氣,婦人已經好久都沒有聞過油味了,她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卻是一塊都不拿將酥餅遞給孩子。 小孩許是餓了許久,他狼吞虎咽著,一口便將整個酥餅給包了進去。 姜令嫵連忙使喚小喜包了幾袋干糧,又備了一些水,讓乞丐母子慢慢的吃。 裴行舟下了馬車環顧四周,西南寧州這地界雖不似江南富裕,但此地良田肥沃,不遠處還有炊煙犬吠,茅屋瓦舍三兩成排。 明明是一片安居樂業的田園風光,怎么農家還有如此悲慘之人,莫非行乞的母子倆是遇到了什么難事? 裴行舟于是詢問道:“你們是哪里人士?怎么會落得如此田地?” 乞丐婦人嚼了一大塊面餅墊墊肚子后,這才無奈答道: “回大人,俺們是寧州近郊牛嵐村人,家中族人發瘟疫都死光了!俺們娘兩實在沒有辦法,才逃出來的……” 聽到“瘟疫”二字,裴行舟倏地眸色一沉,他上前一步肅然問道: “瘟疫?何時何地爆發了瘟疫?” 裴行舟無意間散發出的威嚴氣場,令乞丐婦人有些懼怕,她不敢與其對視,目光游離磕磕巴巴道: “就.....上個月,在俺們王盤山牛嵐村。” “王盤山,牛嵐村。”裴行舟輕聲念著這幾個字,眸間墨色一重濃過又一重。 寧州雖地處偏遠之地,但也是西南重鎮之一,若有瘟疫突發,當地官吏需第一時間稟告朝廷救災才是! 可是,自打他們一行人從金陵城出發至今,都沒有聽說王盤山牛嵐村遭了瘟疫,足以可見,寧州官場將此事瞞的極嚴!!! 裴行舟在心里默默琢磨著,他如果沒記錯的話,如今的寧州布政使乃是劉旭光,此人向來為官清廉愛惜羽毛,只是他為何要瞞而不報呢? 姜令嫵遞了乞丐婦人一吊銅板,婦人乞丐忙不迭點頭地接過銅板,“多謝小姐!多謝小姐,小姐這么好心一定有好報的!” 姜令嫵嗓音舒緩問道,“大嬸,我們這一路走來,也并未聽到關于瘟疫的傳言,麻煩大嬸與我們好好說說。” 乞丐婦人神情仍是怯懦,可她只猶豫一瞬,似鼓起勇氣說道: “上月初,俺們村子突然好些人都生病了,請了大夫都沒治好!后來官府來了人說俺們村有瘟疫!” 姜令嫵眸間更生驚疑,“深秋發瘟疫?可是有什么癥狀?” “大約是數月前好多人開始發熱咳嗽,后來就開始上吐下瀉,身上長膿瘡,最后人就瘦的跟皮包骨一樣,只能活活等死了……” 乞丐想起村子里死狀凄慘的村民,一雙生了瘡干癟如柴的手指,抹了抹眼淚繼續說道: “為了不讓瘟疫傳播出去,官差把村子唯一的大門給封死了!那些官差心好狠啊,他們不給糧也不給睡,還把那些得了病的人全部都趕在一間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