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茶館小廝笑著應(yīng)道：“客官真是好靈的舌頭，這雀舌茶乃小店的招牌！這金陵城人人都愛在我這茶館喝一口呢！”

    姜令嫵側(cè)眸一看，裴行舟雖勾著唇角，可沉邃眸底不見笑意，反而是漾著別樣的情緒。

    小氣鬼，小書生不過多看自己一眼，他這就吃醋了呢！

    眼瞧著裴行舟一直舉著茶盞不松手，姜令嫵嫣然巧笑，似桃瓣隨風(fēng)一笑傾城，就著他的手淺酌一口。

    美眸流轉(zhuǎn)似秋波，朱唇微啟，“好茶。

    小書呆見此郎情妾意如此甜蜜，只得訕訕一笑落荒而逃。

    裴行舟目光略沉，落在女子如春光般盈盈笑靨上，他語氣拈酸：

    “姜姑娘這張臉，也未免太招蜂引蝶了些。”

    姜令嫵丹唇彎起，纖纖素手撐著粉腮一側(cè)，狡黠一笑道：“不過彼此彼此。”

    從前姜令嫵總是清冷，如今她性子倒是活潑了許多，亦嬌亦嗔兩相宜。

    裴行舟不免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于是錯開視線問道。

    “你從哪里知道了這茶館？”

    “知書近幾個月總來茶館喝茶，所以我今日特地體驗體驗一番。”

    就在兩人閑話時，茶館的竹簾被人掀開，一大一小的兄妹模樣走了進來。

    茶館小二熟稔地打起招呼，“阿龍，你又帶著小桃來賣花呀！”

    叫阿龍的少年只輕輕嗯了一聲，可他手中牽著的小丫頭卻揚起小圓臉，脆生生地答著“是呀！我們又來了！”

    小丫頭年紀(jì)很小，雖衣衫樸素，但雙丫髻梳得整整齊齊，看上去既機靈又可愛。

    姜令嫵與小團子遙遙相視，小團子隨即沖她甜甜一笑，然后揚起手里漂亮的野花。

    “jiejie，你要買花兒嗎？”

    姜令嫵視線落在花籃上，姹紫嫣紅一大片，都是些不知名的小野花。

    姜令嫵見小團子一雙圓眼清亮無比，模樣十分可愛又討喜，于是她蹲下身問道：

    “小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有些防備地盯著她，他上前一步，用自己孱弱的身子將meimei掩于身后。

    可小團子卻不害怕，她歪著頭，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

    “我叫小桃今年十二歲了！他是我哥哥，喏，我還有個哥哥就在外面擺攤呢。”

    順著小團子的手勢，姜令嫵看到兩個半大的孩子，正在茶館外高聲吆喝著賣草鞋。

    十二、三歲的孩子，本該是在家中撒嬌的年紀(jì)，可他們卻過早地感受到世間的心酸。

    姜令嫵心生惻隱，她柔柔說道，“這些花可真漂亮，我全部要了。”

    小桃一愣，眼中泛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jiejie，你真的全部買下來嗎？”

    姜令嫵掏出幾枚碎銀子，塞到她手中，“吶，這些花我全都要了！”

    小桃用伸出圓乎乎的小手，認(rèn)認(rèn)真真地數(shù)了數(shù)碎銀錠，隨后她只留下一枚，其余的全部退還給姜令嫵。

    她脆生生地笑道，“jiejie，一枚銀錠就夠了。”

    說完，她恭恭敬敬地給姜令嫵行了一個大禮，又用rou呼呼的小手戳了戳旁邊的少年。

    “哥哥，你也快謝謝貴人！”

    孱弱的少年垂著頭憋了半天，才小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小桃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她來到草鞋攤前，揚起手中碎銀錠：

    “哥，我們有錢了！可以給阿娘治病了！”

    這時，茶館小廝來添茶水，姜令嫵忍不住問道：

    “這群孩子這么小年紀(jì)，怎么就自己做生意了？”

    小廝朝遠(yuǎn)處草鞋攤看了一眼，嘆了一大口氣：

    “姑娘您不知道！這三個孩子從小就沒有爹，只有一個啞巴娘！他們娘身體不好總要吃藥，我們掌柜的見他們兄妹三人實在可憐，便讓他們茶館里做些小生意，都是街坊鄰居，互相照應(yīng)一場。”

    裴行舟放下茶盞，“你們老板倒是個實在人。”

    忽然，一陣嘈雜腳步聲傳來，三四名中年男子在姜令嫵鄰桌坐下。

    “小二！老規(guī)矩，先上一壺雀舌茶，再來一點花生米來！”

    “得嘞！”

    這時，一個身著灰色長袍，蓄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壓低聲線說道：

    “嘿！你們聽說了嗎？謝大善人死前被割了那處！成了個沒根的男人”

    聽到謝大善人四個字，姜令嫵眸間一黯，沒想到今日還真讓她聽到了八卦，難怪李知書日日要鉆這茶館。

    同桌之人接過話茬，“早聽說了！我估計這兇手與謝老爺有深仇大恨！是要他死無全尸，下輩子不能再投胎堂堂正正做男人！”

    八字胡只瞥他一眼，擺擺手，“我還聽說呀，謝老爺?shù)拿诱业搅耍。。　?/br>
    “啥？在哪里找到的？”

    姜令嫵與裴行舟手上動作同時一滯，兩人側(cè)耳細(xì)聽。

    “噓！我偷偷跟你們說，可千萬別告訴其他人！我有個遠(yuǎn)方堂哥是衙役，他說仵作從死者的肚子里，翻出了一截還沒消化完的命.根子！

    這命.根子在肚子里都泡爛了！泡臭了！

    據(jù)說還是整個切下，活生生給塞到肚子里的！”

    這一番話如晴天霹靂，炸得同桌人瞠目結(jié)舌！

    “什么！怎么……怎么會有這種荒唐事呢！”

    姜令嫵與裴行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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