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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上前拍了拍腐敗的木柵欄,客客氣氣道:“謝少爺醒一醒,知府秦大人來看你了”。 謝驚塵緩緩睜開眼,原本清潤的眼睛變得晦澀,朝牢門外看來。 秦昭朗環視了一圈,不露聲色地打量著謝驚塵,此人雖為階下囚,但氣度從容沉靜,不像是心狠手辣的殺人塵尸的兇手。 秦昭朗面色溫朗,直視對方的眼睛,“謝公子,你若有冤屈,可以對本官直言。” 謝驚塵沉默,合上眼,一副不配合問詢的模樣。 “謝少爺,我知道你并非本案兇手,但是若想你義父沉冤得雪,還需要你多多配合官府才是。” 謝驚塵合上眼,依舊沉默。 秦昭朗早已猜到會是這種情況,但他也不氣餒,這幾日調查他也漸漸掌握了一些線索。 穿著朱紅官服的男子目光帶著審視,慢條斯理說道: “死者謝坤鵬,年五十,金陵城人士。謝家幾代人經商,不過是小富小貴,到了謝坤鵬手中生意才鼎盛了起來。 本官走訪調查過,謝坤鵬樂善好施與人為善,這就是這樣一個頂頂大好人,為何會遭人報復,死狀凄慘? 難道謝少爺不想為他討回一個公道,以慰亡者在天之靈?” 謝驚塵如老僧入定,對秦昭朗說的話充耳不聞。 緊接著,秦昭朗話鋒一轉: “本官有兩件事不明白,需請謝少爺答疑解惑。其一:案發當日,曾有人聽到謝少爺與死者在書房發生爭執,據說書房之中還傳出了茶盞破碎的聲音,請問謝少爺為何與死者起爭執? 其二,聽聞每月都有三五日,謝坤鵬要泛舟秦淮河畔,他還不許旁人跟隨,不知道謝少爺是否知道這其中緣由?” 聽到“泛舟秦淮河畔”時,謝驚塵原本緊閉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秦昭朗捕捉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心中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按理說富貴人家閑情雅致,泛舟游湖并無尋常,可今日姜令嫵的一番話,倒讓秦昭朗有了幾分新的想法。 死者謝鵬坤是被人故意棄尸于秦淮河畔的!而恰巧,死者生前每月都會泛舟游湖,兇手這么做一定有他的意圖,這兩者之間必然有什么聯系! 秦昭朗面色沉沉,他一定要弄清楚這其中關竅! 第48章 揚州瘦馬 謝驚塵靠在干草堆旁垂著頭,散亂的發絲遮擋住原本清潤的眉眼,讓人窺探不出一絲情緒。 秦昭朗心中不明白,為何謝驚塵要一言不發,難不成他要心甘情愿當替罪羊? 大牢中陰暗潮濕,墻壁上一眼望去全是霉點,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酸餿味,時不時還有老鼠在草堆中鉆來鉆去。 秦昭朗見他月白色蜀錦臟污了大半,對身后的獄卒吩咐道: “給謝少爺尋幾身干凈的衣衫來?!?/br> “不必?!?/br> 謝驚塵終于開口,嗓音是說不出暗啞與疲憊。 聞言,秦昭朗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目光轉落至他月白蜀錦之上,起了疑心。 他所認識的富家公子,不論是端方溫雅的,或紈绔跋扈的,出身富貴的少爺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喜潔! 可這位謝少爺身處骯臟逼仄的牢獄,似乎渾然不在意,好似他早已習慣這惡臭的之地。 謝驚塵寧可穿著臭到發餿的衣衫,也不肯換身干凈衣物,是因為他有骨氣的呢,還是因為他心中有鬼呢? 秦昭朗在牢房內漫不經心踱步,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借著微弱的燭火,終于讓他發現了奇怪之處。 八月盛夏,衣衫多為輕薄開襟,或對襟制式,可謝驚塵竟著身著盤扣外衫,將脖頸遮蓋得嚴嚴實實! 難道說是他脖頸有傷?想要以衣衫為遮掩? 秦昭朗表情越來越冷,忽然他停下腳步,帶著強勢的氣場,居高臨下看著他。 “炎炎盛夏為何你要穿盤扣外衫?莫非謝少爺脖間有傷在身?” 謝驚塵身形一震,這次他沉默更久。 可秦昭朗卻看得清楚,窄袖之下謝驚塵捏緊了拳頭,泛起了青筋。 秦昭朗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只是謝驚塵身上疑點重重,不得不讓他采取非常手段。 于是他劍眉倒豎,面色威嚴厲聲呵斥道: “謝驚塵,本官的耐心有限!你是自己解開盤扣,還是要本官親自幫你動手?!” 秦昭朗的話擲地有聲,如同平地驚雷,炸得謝驚塵猛然抬頭!他睜大了吧眼睛,原本溫潤的眼神似充著血,惡狠狠地說道: “你敢?!” “我敢!本官為何不敢?來人吶!謝少爺脖頸有傷,給他好好檢查一番!” 話音剛落,幾名身量高大的獄卒圍住了謝驚塵,將他壓倒在地,謝驚塵清潤面容頓時裂出了縫隙,他似癲狂一般大喊大叫著!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謝驚塵被壓在干草堆大力掙扎著,憤怒嘶吼著,完全沒有了溫潤公子的模樣。 幾名獄卒以膝摁著他的腰間,強行扯下了他衣衫上的盤扣,露出了被遮掩的脖頸。 秦昭朗手持燭火上前幾步,盯著他看了片刻后,表情逐漸微妙。 謝驚塵脖間沒有傷口,沒有血跡,只有一大片密密麻麻青紫吻痕。 可謝驚塵卻好似被羞辱,渾身止不住顫抖著,他面色煞白,溫淡的眼底閃過痛苦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