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修仙,日更三千 第21節(jié)
“黃金百兩——” “天級靈石二百斛、地級靈石三百斛、玄級靈石百箱——” 阿雙道:“我家是商戶粗人,也無甚文房墨寶,只知道用真金白銀來表達(dá)歡喜,今日登場莽撞了些許,還望詩大家不要介意。” ——換算一下,這話約等于“我家窮得只剩錢了,不知道怎么夸神仙太太,只好打錢”。 詩千改:“……” 她看著那些箱子,果然是除了第一句之外,剩下全是真金白銀。 無論什么東西,數(shù)量多了都會蔚為壯觀,更何況是錢財。而這些箱子里,盡是珠光寶氣,云蒸霞蔚,那種財富的氣息牽動著人最原始的欲望,讓在場諸人都目眩神迷。 所謂自古財帛動人心,詩千改一顆心怦怦跳,不爭氣地墜入愛河,“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 吳靈差還勉強(qiáng)能穩(wěn)住,低聲叫道:“她管這叫‘小禮物’?!” 他當(dāng)差這么久,第一次聽說天級靈石后面跟的字是“百斛”! 吳靈差的話說出了眾人心聲,聶樓活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其余靈差一下子嗡嗡議論開: “竟是張夫人!我竟然能親眼見到總商送潤筆資!” “她也是翡不琢的書迷?” “張夫人不是前些天才回來嗎?” 阿雙在錢財環(huán)繞之下,不太高的身形都偉岸了起來,大大方方、歡歡喜喜道:“先生滿意就好。” 詩千改強(qiáng)抑制住心跳,粗略換算了一下,感覺這些能有五百多萬人民幣。而且據(jù)說天級靈石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她卻一次性得到了一百斛。 前世她不是沒賺到過這么多錢,但一個讀者一次性砸這么多給她,還是……太刺激了些。 等等,阿雙剛剛還說了什么?說她家夫人昨晚才第一次看她的小說? 詩千改:“……” 她大受震撼! 吳麗春:“多、多謝張夫人……” 這個世界當(dāng)然也有讀者給作者“打賞”的傳統(tǒng),又稱為“潤筆資”,吳麗春作為詩千改的輯書客,本是該負(fù)責(zé)處理文修收到的禮物的。 但她也是頭一回碰上如此“豪橫”的書友,覺得說“多謝支持”在此時都顯得過于蒼白。 阿雙眼波流轉(zhuǎn),語氣又倏然一變,看著聶樓追問道:“小男修——你是叫聶樓吧?聶道友,你說呢?” 說什么?“這算不算高看”。 若這是看低,那么天底下沒幾個文修能站著的! 聶樓的臉頰火辣辣的,此生沒有遇到過如此迅速的臉頰腫痛時刻。 他恍恍惚惚地想,怎么自從重新遇到詩三,這之后的短短幾天他接連受挫?以為這次就是最丟人,沒想到永遠(yuǎn)有下次、下下次! 阿雙說自己“莽撞”,但實則進(jìn)退得宜,該逼人的時候分毫不讓,這是走南闖北無數(shù)次隨家主談判帶來的氣勢。 若聶樓是真君子,視錢財為無物,大可再表達(dá)不屑。然而他是偽君子、真小人,自己就認(rèn)可這一套以錢財劃分人的規(guī)矩,以這套話術(shù)羞辱他人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也有一天會被權(quán)勢壓倒,此時當(dāng)然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字! 吳麗春被侍女帶著去整理清點禮物,也被晃得有點不大清醒。 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這是不是目前修真界,讀者給文修送出過的最多的潤筆資? ——上一次如此大額的潤筆資,是十年前皇室一位王爺給喜愛的作者送的。那一次引起了整個修界的議論,成為一時之談,甚至變?yōu)榱怂字V,廣為流傳。 那一次的潤筆資,折合也不過百萬金…… 吳麗春呼吸急促起來,她家翡不琢,又一次成為了“第一人”,又有了一次“傳奇”經(jīng)歷! 詩千改終于從財帛中醒過神來,續(xù)上了方才要說的話,對聶樓道:“看來何家也沒告訴你實情,他們也沒臉說真相。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們都倒一倒腦子里的水。” “首先……嘖,每次和你講道理,都得分列成條你才聽得懂人話,首先,我與何文宣只是訂婚,從無‘休’一說;其次,要休也是我休他,你讓他回去好好看看我的信里是怎么寫的:看不上,滾!” “最后,世家豪門?我同樣看不上世家。修道這條路,我只會自己走。” 她不覺得做寒門之后有什么不好,也許她現(xiàn)在一個人還不足以抗衡何家這個地頭蛇,但這個時代有足夠多的機(jī)會,讓她能自己去打破天花板。 如果沒有送禮物這一出,聶樓恐怕還要嘴硬幾下,然而張鏡蓮這神來一筆,簡直給她的話做了最好的注腳—— 她就是有這個能力,有這個底氣。 聶樓胸膛起伏,只覺得那炫目的金光都化作了鋼針,深深刺入了他的腦海。他心里已經(jīng)全然崩塌了,腦子瘋狂地轉(zhuǎn)著。 怎么辦、怎么辦,還有什么辦法?他說出了何家的名字,何家已經(jīng)不會保他了……而他又已經(jīng)得罪死了詩千改,可能還得加上一個張汪總商! 好像醉酒突然清醒,聶樓終于后怕起來,背后被冷汗浸濕,癱坐了在椅子上。 詩千改站起身,把寫好的給酒樓的道歉書放在桌上,“我不會給你機(jī)會,你和何家做的事,我會一一還報回去。最遲臘月二十三,我要看到你的認(rèn)錯書登報。要完完全全講清來龍去脈,不要想著耍滑頭。” 要聶樓親口承認(rèn)自己做過的事、把自己的臉放在地上踩,恐怕比讓他死還難受。 比起被報復(fù)打死,這個結(jié)局已經(jīng)很好了,哪怕再不甘心,也只得同意。 他呆呆地坐,好似魂魄都被抽沒了。 其余五個狗腿子眼看這一出出的大戲,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用敬佩的目光看著詩千改: 得罪了何家,轉(zhuǎn)手就能引得總商青眼……怎么說,不愧是翡不琢先生! 跟著聶樓只會倒霉,他們要不要轉(zhuǎn)投詩大家?…… 吳靈差揮了揮手,抹把臉:“行了,行了,快走吧!這么多寶物箱子放在這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貪污受賄呢!” 那何家叫上司來指揮他們做事,連個跑腿費都不給,晦氣得很! 阿雙一直站在旁邊,等待詩千改說完,她微微俯身行了個禮,笑道:“詩大家,若您有空的話,我家夫人有請您今夜一游我家花園。” 有張汪總商出手,玄靈閣的人便借坡下驢,懶得給何家交待了,扣了聶樓,沒給詩千改增添一點額外的事務(wù),還把她木牌上本該記的一筆“觸律”給消去了。 這個過程里,阿雙笑著給詩千改說了張夫人是如何喜歡上《千金》的。 她本是白天給夫人介紹了《千金》,但夫人忙于理賬本就沒看。晚上睡前,張鏡蓮?fù)话l(fā)頭疾,失眠時便想著看點話本子催眠。 哪知拿了《千金》就放不下了,連頭疼都因為情緒好轉(zhuǎn)而緩解,直接看了個通宵。 阿雙裝訂的話本子里沒有最新章回,張鏡蓮追平后才終于放下本子睡覺,醒來第一句話:新的《徽女日報》買來了嗎? 第二句話:若想與一個文修結(jié)交,最快的辦法是什么? 阿雙也不知道,轉(zhuǎn)頭問了為數(shù)不多交好的前輩文修之一——嚴(yán)理繁。 嚴(yán)理繁:“……” 豈有此理!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當(dāng)面教訓(xùn)人,要給這張家小輩正一正觀念,讓她知曉復(fù)古才是正途。 不過,他還是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姓詩的是“三老派”,此派盡是財迷,你就拿錢砸她就完了! “當(dāng)時可都把我嚇到了,我家夫人從來都沒看小說通宵過呢。”阿雙道。 詩千改很有經(jīng)驗地:“這很正常,尤其是爽文……就是‘三老派’的文字,一看就容易停不下來。” 此條,前世的無數(shù)作者讀者都可以作證,熬夜看小說上頭啊.jpg 阿雙眨眨眼睛,道:“可我家夫人看過其他三老派的文章,也沒有這樣呀。” 詩千改心道,那就是受眾原因了。 有多少女讀者能看得下男頻爽文?早年幾乎個個都開后宮,看情節(jié)爽了,看男作者寫女人又萎了。 但拋開這個因素,只看爽文本質(zhì)的話,的確如此。等女性向爽文也發(fā)展起來,讀者就會習(xí)慣了。 前世男頻有不少經(jīng)商的土豪讀者,為喜歡的作者一擲千金。在平日工作動腦太多,放松的時候就會趨向于找些看起來爽快的小說,不求有多少深度,只求消遣——要是看起來腦袋痛,或者心情差,這不是給勞碌的自己添堵嗎? 看直播打賞,也是一個道理。 從玄靈閣出來,詩千改接受了夜游邀約,心想:她也想看看“富豪榜”前列的人家里是什么樣,有用的素材增加了.jpg 但她提了個要求,得先借個地寫明早的連載。 此刻,張氏名下“驚夢園”湖泊的龍船畫舫上。 燈火通明,阿雙表情復(fù)雜:“……先生真是勤勉啊。” 她對面,詩千改剛筆走如飛地寫完最后一個字,滿意點頭,嘆口氣感慨:“寫文謀生不容易,一天不寫就會怠惰。” 誰能想到這話是如今皖州最耀眼的新銳說出來的?而且還說得這么真情實意。 阿雙:“……” 她一時間懷疑夫人送的那些潤筆資是不是假的。 詩千改看了眼窗外,琉璃燈的光落在水面上蕩起碎金。 驚夢園與其說花園,不如說是個巨大的公園,有一眼望不到邊界的人造湖泊,湖心設(shè)有幾座小亭。岸邊水榭,建筑奇石,無不巧奪天工,靈植哪怕在冬日都開著熱鬧的花。 她揉揉手腕,把稿子交給吳麗春,阿雙忽地好奇問:“詩大家,我家夫人待會兒來,您愿意讓我家夫人先看一眼新章回嗎?” 詩千改和吳麗春都愣了一下,船艙外傳來一道微啞的女聲:“阿雙,不可對先生無理。” 張鏡蓮從船頭走入,身邊沒帶別的下屬,穿著交領(lǐng)素衣,身披狐裘,發(fā)髻上唯插了一枝玉簪。盡管衣著樸素,甚至不如阿雙,但通身氣派依舊讓人不可小覷。 系統(tǒng):【達(dá)成特殊場景:直面對您善意度達(dá)“友人”的修士,且該修士修為高于您(同一人不可重復(fù))。掉落“致富·寶箱”x1。】 詩千改:“?” 上次靈技,這次致富,原來這些寶箱是有不同類別的? “夫人好。”吳麗春行了個修士禮,猶豫了下還是道,“提前看不符合規(guī)矩,我們恐怕不能……” 對詩千改來說,這也類似“偶像準(zhǔn)則”了,除非是同樣寫文章的密友,否則不可超過這條線。讀者這樣問,也是不禮貌的。 張鏡蓮笑道:“我知曉,不會做這等事的。” 阿雙也吐了下舌頭,歉然道:“是我失禮了。” “為表歉意,我再替這孩子送個小賠禮如何?”張鏡蓮從芥子戒里取出一物,遞給詩千改。 那是個金鑲玉的長命鎖,制式是小孩子或者少女少年戴的,一看就不是臨時決意。詩千改立即意識到,這是二人之前商量好的,因為送這等貼身佩戴的私密物件不比那些金磚靈石,而且還是當(dāng)面送,怕讓她覺得燙手,才巧借了個由頭。 這張總商真是……辦事細(xì)節(jié)叫人如沐春風(fēng)。 詩千改心中感慨,笑道:“那我便收下了。” 張鏡蓮觀察著詩千改,燈火透過琉璃燈盞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映出了花紋,仿佛在她額角點了花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