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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墻小皇后 第12節

    皇帝的怒火影響深遠,不出兩個時辰,未央宮的宮人、小廚房的御廚盡數被撤走。時月影委屈地盤腿坐在木塌上。

    “啟稟皇后娘娘,陛下命人收走皇后的東西。”

    元景行在吃穿用度上對她十分慷慨,他每月都用私庫的銀錢給她置辦大量脂粉珠寶,光今年夏季的衣裳就塞滿了五個衣柜,足夠她從初夏穿到初秋每日都不重樣。

    可宮人們沒翻衣柜和妝奩,而是直接抬走了她幾個裝著話本的柜子,寢殿里其他小玩意包括紙鳶、金絲楠魯班鎖、七彩玲瓏球、造型各異的幾十個瓷娃娃,盡數被搜刮了個干凈。

    瓜果、點心、冰塊、有個大宮女還拿了她枕邊的話本。

    時月影急得跳下木塌,拽住話本,“誒?!我才看到一半呢!別拿走啊!”

    “這是陛下的意思,皇后娘娘不要為難奴婢。”

    時月影欲哭無淚,皇帝怎么那么狠心呢!

    這件事令朝野內外皆歡喜異常,皇帝終于徹底清醒了!不再受那小妖后迷惑了!

    到了夜里,御案上請旨廢后的折子疊得有人半身高。

    德樂在邊上侍茶,皇帝一本一本翻開那些折子,然后將官員的名字一一記錄下來,其中多半是禮部的官員,都察院的人也有一些。

    御筆下的字逐漸潦草,皇帝逐漸暴躁,“明日將他們都貶去邊疆!”

    德樂不解,“皇后以下犯上惹怒皇上,臣子們不過是順應君心罷了。”

    “別人說你妻子壞話,你會高興?”

    “可皇后不是陛下你的妻子啊。她是時家人,太后當年就是因為時惜蘭那個女人郁郁而終,陛下還遭時家人迫害,險些命喪北疆,她是仇人家的女兒。”德樂說出心里話。

    “住口!”元景行長臂一揮將所有折子都推了下去。

    皇帝眸光滲人,德樂嚇得跪伏到地上,“奴才失言,請皇上恕罪!”

    此時外頭有小太監進殿來稟告,“陛下叫奴才們去未央宮取的物件盡數取來了。”

    宮人抬著箱子進殿。

    “請問陛下如何處置?”

    元景行坐回御座上,神色陰沉,“皇后如何?可有反抗?可有求饒?”

    大宮女回道,“皇后娘娘哭了。”

    皇帝順勢抬眸,“怎么哭的?”

    “奴婢收走娘娘枕頭邊的話本時,娘娘求奴婢。不過奴婢不敢違抗圣意,還是將所有話本都收走了。臨走時娘娘獨自坐在木塌上不大高興。”

    皇帝輕哼了聲,“把這些東西抬到內室去,她若不服軟,就永遠不準還給她!”

    跪在一邊的德樂直皺眉頭,皇帝這哪里是懲罰皇后,簡直像小孩子鬧別扭。

    ***

    深夜元景行批完奏折沐浴完畢,步入內室準備安寢,原本就不大的地方被小皇后的東西占了一半。

    翻開其中一個箱子,盡是亂七八糟的小玩意,玉雕小兔子、小烏龜,她喜歡的話本上頭還沾了糕屑,話本邊上一塊輕薄軟綿的布料吸引了他的注意。

    似乎是...... 一件茶白色的抱腹小衣,雪緞面料,并未繡花,她最喜歡的樣式。

    粗糲大掌揪著,輕聞。

    淡而熟悉的少女馨香,神魂顛倒。

    作者有話說:

    怨種的自虐之旅。

    第12章

    中秋之后天氣依舊燥熱,龍榻的幔帳垂下后遮得嚴嚴實實。

    元景行赤著上身獨自躺在龍塌上難以入眠。夜深人靜,他煩躁地從玉枕下扯出那件雪鍛小衣,揪得緊緊的放到鼻間輕聞,血液瞬間愈加燥熱開來。

    幾乎是本能,雪鍛小衣被按在輪廓分明的腰腹間,繼續游走。

    閉起雙眸,這樣細軟的布料,這樣貼身的小衣......

    纏裹......

    “皇后--影影--”

    侍夜的宮女木槿垂眸立在門口,她是由貴妃親自挑選,今夜初次為陛下司寢。

    龍塌幔帳當中傳出聲響,木槿猶豫著靠近,“陛下可要飲茶?”

    “過來.....影影......唔”君王的聲音低沉且迷醉。

    皇帝喚她過去?木槿心虛紊亂,猶豫片刻之后來到龍榻邊,小心地撩起了幔帳。

    電光火石間,元景行猛然起身扯過一旁的薄毯遮住自己。

    “陛下可要飲茶?!”木槿機靈地跪伏到地上。

    美妙幻境瞬間支離破碎,元景行臉色鐵青,惱火地瞥了眼宮女,“出去。”

    “奴婢告退!”木槿花容失色,忙不迭地轉身逃開。

    粗糲手掌緊捏著雪鍛小衣,她的貼身物件,光滑的面料已經被蹂、躪得褶皺毛躁,可他舍不得松手。

    次日清晨,木槿趁著皇帝去上朝后回到內室,她昨夜似乎撞破了皇帝在......倘若......她是不是機會爬上龍塌了?

    為了證明猜想,木槿在龍塌上尋找著昨夜的白色錦緞。

    在皇帝玉枕下發現了皺成一團的布料,輕輕打開竟然是一件稀有雪鍛制成的小衣,黏連得不成個樣子。

    “你做什么?!”德樂正好進來,怒斥了一聲鬼鬼祟祟的木槿。

    “德樂公公。”木槿轉身的同時將物件藏到身后。

    “藏的什么?!拿出來?!”德樂揪出了她背后的東西,“啊--!”

    德樂一輩子都沒碰過女人貼身物件,驚得慌忙扔開,“好啊!你竟然敢將這種東西塞到龍塌上!”

    “這是陛下的!若陛下回來發現東西沒了,定會發怒的。”木槿慌忙解釋道。

    “什么?”德樂更驚訝了,“你的東西,成了陛下的?”

    木槿立即將小衣塞回它原來的位置,“奴、奴婢告退。”

    德樂抱著拂塵立在原地,他活絡的腦袋瓜子對昨夜可能發生在龍塌上的事情進行了遐想,最后得出結論,這個宮女福星高照,祖墳冒青煙了!

    不成,別是小宮女耍什么心計!還是要等主子回來他親口問問。

    皇帝下朝后,腳步匆忙徑直進內室掀開玉枕,德樂正準備張口,皇帝一轉身擋住了他的視線,“去打盆熱水來!”

    他麻利地端來熱水,“陛下可要洗漱?”

    元景行將揪在掌心的物件藏到身后,“你走遠些!”

    德樂又滾回門口,遠遠瞥見皇帝背過身軀,攥著那件女人貼身衣裳浸入銅盆,動作輕柔搓了起來,似乎怕一用力就撕破了。

    皇帝這是......有了新歡?!妙啊!看那小皇后往后還怎么得意!

    兩個時辰之后,皇帝寵幸宮女的消息不脛而走。

    消息源頭,德樂公公。

    德樂親自把這個消息帶給了被調到內務府之下浣衣局的白霜,還把發現的經過事無巨細地繪聲繪色地說了半個時辰。

    “......你是沒見著陛下洗那件小衣的樣子,小心翼翼,視若珍寶!白霜啊,我說你還是另謀出路吧,你那個主子啊,復寵無望咯!”德樂一邊說一邊笑得跟朵花似的,幸災樂禍極了。

    白霜抱著一盤瓜子嗑著,白色雪鍛小衣?聽著像怎么是她家主子的貼身物件。

    德樂伸手要拿她的瓜子吃,白霜狠狠打了他的手背,“做什么!滾!”

    “誒?你這人怎么這樣啊!”德樂叫了起來。他可是御前最得臉的太監,后宮妃嬪、宮女、甚至是大臣們也都奉承著他。

    這個白霜倒好,對他非打即罵,跟她那個主子一樣不識抬舉!

    “白霜!”浣衣局的老嬤嬤找了過來,“白霜,你是不是又偷懶!還當自己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呢?快點兒,明月軒王美人那兒又送來幾盆臟衣裳!”

    白霜將瓜子盤往德樂懷里一塞,“我去干活了,公公自便吧!往后皇上寵幸了誰,公公沒必要來我跟前說一嘴,橫豎關我什么事,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那個男人嘴這么碎的!”

    說完轉身走得利落。

    “再偷懶就罰你了啊!喲,這不是德樂大總管。”老嬤嬤見了御前的人立馬變臉,“您來有什么吩咐啊?”

    德樂抱著瓜果盤子,輕應了聲沒事你們忙自己事去吧。

    他是來看白霜慘狀的,方才她剝瓜子的手腫得跟白蘿卜似的,可想而知這幾日在內務府的浣衣局里洗了多少盆臟衣服!真解恨!

    ***

    短短幾日,那件茶白色雪鍛小衣經歷了慘無人道的反復蹂、躪,然后終于在某個清晨,當一雙粗糲的雙手小心清洗它時,化成了碎片。

    小衣的主人對此一無所知,并且在未央宮閑得發慌。即使如此,依舊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時月影被禁足的第十日,戶部尚書在朝堂之上狠狠參了她一本!

    起因是上個月內務府的花銷,相比從前翻了三翻,直接從二十萬兩變成了六十萬兩。

    如此一來,年初國庫撥下的銀子用了個精光,內務府轉而問戶部要銀子。

    戶部的官員也不是吃素的,往年到年底來要銀子也就罷了,這才秋天呢,他們內務府的人也貪得太無法無天了,干脆把國庫搬回他們家得了!

    戶部尚書年輕氣盛,連夜寫了折子上奏!但他也不傻,內務府總管姓尹,后宮掌權的也姓尹,尹家是太后的母族,他絕對不會在皇帝面前說他們一句壞話。

    作為罪臣余孽的時月影很不幸地成了這只替罪羊。

    揮霍無度、妖后當道、窮奢極欲、魅惑君王、霍亂朝綱,這些詞一出來,立即獲得朝堂上其他官員的一致附和,最后大家得出一個結論:這皇后不能要了,皇帝你廢了她吧!這樣下去國庫給她搬空了!

    在臣子們眼里,殿前的男人,他們的君王向來脾氣沉穩,賞罰分明,他輕描淡寫地命戶部撥銀子,并且說會好好訓斥皇后,然后就沒了下文。

    下了朝之后尹貴妃跑來御書房哭訴一通,說內務府和戶部鬧成這樣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全是皇后的錯!

    “臣妾才接手后宮事宜,真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誰知皇后已經將內務府的銀子花了個精光。都怪臣妾,平日里見皇后過得窮奢極欲,不曾勸阻......”

    元景行冷著臉聽完,答應尹蕊兒會好好訓斥皇后,然后叫德樂送貴妃出門。

    等德樂回來,端了一上午的男人靠向御椅椅背,扶著額頭略顯疲憊,嘆了一口氣,“皇后今日......還是沒有來求饒?”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