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49節
何尋菱心頭閃過一絲竊喜,稍稍松了口氣。 她就知道,陛下根本不喜皇后。 心中有些不解,然眾人卻很確信,陛下方才,是在給皇后撐腰。 此事,倒是叫眾人覺得納罕了。 便是連太后也久久未回過神。 她自個的兒子,論說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向來不喜皇后的他,今日竟會專程過來,給皇后撐腰? 太后心知,皇帝平常來萬春殿并不勤,今日,絕對是專程過來的。 ----- 回去時,倆人皆未乘輿輦。 行在綿長宮道上,顧禎忍不住側首去看她,雖是形容憔悴、且剛遭了一場斥責,卻是少見的描繪了細致的妝容、梳好了齊整的發髻。 他知曉,皇后生得一副好相貌,平日里很少上妝。 便是他早上去往椒房殿見她時,她也是一副素凈的面容。 想來,是為了來萬春殿,專門上的妝容了。 她今日穿了身藕荷羅裙,配著鵝黃色的衫子與那霞紋披帛,在微光的照耀下,更顯清艷動人。柔軟的指尖仍舊泛著白,叫人瞧了眉心便忍不住蹙起。 頭一次的,顧禎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很軟,很細膩,仿若上好的絹綢。 卻在下一瞬被甩開。 “陛下。”趙懿懿抿抿唇,顫著聲音問他,“可否……可否離妾身遠些?” 顧禎幾乎被她給氣笑了,咬著牙說:“朕剛剛才替你撐了腰,你就是這么待朕的?”忍了又忍,他終是道,“你當朕急沖沖的趕來萬春殿,是為著什么?” 還不是怕她受了欺負! 話音甫落,趙懿懿卻倏地紅了眼圈:“那陛下說,妾身方才的困窘,都是因為什么?” 還不是因為他? 若不是太后想往宮中塞人、若不是那何尋菱想入他的后宮,又何至于此? 現如今,他還好意思說了! “若非陛下的緣故,妾身又豈會需要陛下專程過來撐腰?”她紅著眼問。 害她差點被責罰,再又跑來安撫一頓,這未免,也太過可笑了些。 趙懿懿仰臉看著他笑:“陛下不覺得,說這些話,心中有愧么?” 她明明眼眶都紅了圈,眸中還含著水霧,面上卻又帶著笑,那笑靨點點,好看極了。 壓下眉眼間的煩亂,顧禎道:“朕從前是待你不夠好,可你又怎能,將朕沒做過的事,全都怪罪到朕頭上來?” 可今日的事,就全然與他無關嗎? 趙懿懿覺著累極了,不想與他爭論這些,只覺身心俱疲。走著走著,連步伐都漸漸慢了下來。 幾滴雨絲飄落,砸在了面上、眼睫上,她顫巍巍地眨了眨眼,仰頭去看時,一把傘已然撐在頭頂處。 “病都沒好全,出來做什么?”顧禎冷聲斥她,不悅道,“既知曉母后喚你過來,怎不去告訴朕一聲,非得等阿祁來告知朕?” 趙懿懿眼睫輕顫幾下,掀眸看他,澀聲問:“告訴陛下?妾身即便告訴陛下,又如何呢?” “你不告訴朕,又怎知會如何?”顧禎反問她。 他聲音漸漸柔和了幾分,無奈道:“你都不肯告訴朕一聲,朕又怎么過來替你撐腰?” 趙懿懿喃喃道:“啊?陛下會過來,給我撐腰么?” 她的聲音太過哀戚,夾雜著無限的支離破碎,聽得他心都揪成了一團。靜靜望著她那雙杏眸看了許久,他輕聲問:“朕今日不是過來了,你都不肯告訴朕,又怎知呢?” 那雙杏眸中含著霧氣,又隔著朦朧的雨霧,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趙懿懿輕輕仰頭,櫻唇半張,良久,突然“噗嗤”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她道:“可過往近三年,陛下從未給我撐腰過。” 想嗎?她怎么可能不想? 作為妻子,她何嘗不想自個的丈夫,能替自個撐腰?遇事時能擋在自個跟前,遮去所有的風雨。 可他從未有過。 甚至于,還會嫌她太過麻煩。 時日久了,從前的那些渴求便漸漸淡去,只成了心頭一絲奢望,深深地埋在心底,半點兒也不敢再想。 甚至,連說也不敢與他說一聲。 生怕叫他更厭煩自己了。 多可笑啊。 過往將近三年的時光,他從未給她撐腰過,今日卻突然對她說:“你都不肯告訴朕一聲,朕又怎么過來替你撐腰?” 告訴了,他便會嗎? 趙懿懿依舊笑著,眼中漸漸流露出譏諷。 顧禎猛然怔住,被她眸中的諷意刺傷,握著傘骨的手也逐漸收緊,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那柄傘捏碎。 “朕……” 他澀然出聲,卻說不出完整的話。 趙懿懿道:“陛下從未與妾身撐腰過,也從未在關心過妾身,今日又怎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她說這話時,聲音微微顫抖,幾近于哽咽。 “陛下說,妾身沒問,又怎知曉。”她忍著心頭的刺痛,道,“那陛下可知,妾身是問過的?妾身從前想告訴陛下,想與陛下說一說心頭的委屈,可陛下每每蹙眉不悅、或是叫妾身改回再說。” 顧禎眸色微暗,喉結上下滾動幾回,欲出言辯解,卻找不出合適的話來。 “難道告訴了陛下,陛下就會幫妾身嗎?”她顫著聲音問。 她眸中光芒盡失,唯余一片灰敗之色,夾雜著些許絕望與痛楚,兩相對視時,正正好刺痛了他的心。 “懿懿。”他低聲喚。 趙懿懿道:“求陛下別這么喚妾身。”她冷聲說,“妾身聽著,只覺得難受。” 成親近三年,他一直換她太子妃、皇后,卻在她說了不喜歡他時,喚她小字。 也不知是喚與誰聽的。 雨勢不大,僅為朦朧而已,趙懿懿將他推開,自個鉆進了雨霧中去。 宮侍急忙舉著傘跟了上去,喚道:“娘娘,慢些!” 朦朧細雨中的宮道上,顧禎撐著傘立了許久,兩側粉墻皆被雨水沾濕,顯出幾分深色痕跡。瓦沿洗去臟污,更顯透亮。 宮侍已然追上,替她撐著傘,再一道往前走。 凝著她的背影望了許久,他竟也記不清有多久,只是張了張口,卻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他從未想過這些。 以前只覺得皇后省心,從不曾出過什么錯漏,又乖巧懂事,雖柔弱了些,做這個皇后,勉強還算合格。 可有些芥蒂、有些隔閡,卻在這不知不覺中悄然形成,轉為一柄利刃,刺向心口處。 原來皇后,早已對他沒了信任,也沒了依賴。 閉了閉眸,顧禎啞著聲音吩咐:“去將今日的事查一查。” ----- 紫宸殿的人動作很快,且不過是這幾日發生的事,第二日,事情便被呈到了御案上。 顧禎端坐于上首,眉目陰沉的翻閱著那幾張紙,一一掃過那幾個名字,眸中閃過陰翳之色。 還是他太寬和了些。 竟叫這些人,放肆至此。 “陛下。”一個內侍悄然入內,回稟道,“何姑娘在外邊,說是奉陛下昨日的令,過來與陛下賠禮的。” 思緒漸漸回籠,顧禎抬目朝外看過一眼,冷笑道:“去告訴她,昨日怎么與皇后賠禮的,就怎么與朕賠禮罷,莫要厚此薄彼。” 作者有話說: 太后:她可是你表妹,跟別人不一樣啊!!! 顧禎:呵,天下人都是我孩子。 終于更上了!!!今日份更新!啾啾啾~依舊是30個小紅包~ 第42章 幫她 春末的風還夾雜著絲涼意, 然日頭卻逐漸曬了起來。 著秋香色百迭裙的少女跪在左銀臺門外,身形單薄削弱,近乎弱不勝衣。紫宸殿外空曠寬廣,熾熱烈陽毫無阻礙照在她身上, 額前滲出了細密的汗。 許是跪得有些久了, 她身子晃了幾晃, 輕輕發顫。 路過的宮侍紛紛側目,瞧上一眼后,又相互拉扯著, 低頭匆匆離去。 那些腳步聲雖在身后,也無任何言語傳來, 卻叫何尋菱面色隱隱發白,掩在袖中的手也無意識的攥緊了內襯布料。 起初聽御前宮侍傳陛下口諭時,她還沒明白過來什么意思, 以為陛下是喚她入內。等被宮侍攔在外邊, 自個粗略思量后,方才恍然大悟。 只那一瞬, 她便猶如五雷轟頂。 等跪在這紫宸殿外邊的地界時,雙膝碰撞在冰涼的青磚上,她亦是想了個清楚,陛下,這是在為著皇后責罰她。 因此,才說出了她如何給皇后賠禮,便如何給他賠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