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善(重生)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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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罪行惡重,除開對謀殺大行皇后之外, 還被查出明知龐貴人有那毒香,卻還是設(shè)計令其與天子親近。 此罪, 比龐貴人之惡更甚。 按天子旨意,最終皇貴妃之位被奪,且法辦國公府。 而這樣喪德之人, 其子已不配為繼。 能做出這些決定, 足以見得天子恨極了皇妃。 至于繼任人選,在同長公主長聊過一場后, 他闔目思索良外,最后于破碎的呼吸之中,緩緩?fù)鲁鲆粋€人名:睿王。 據(jù)長公主所說,睿王啞疾已有好轉(zhuǎn),能與人交談,且本還打算,今年來參加萬壽宴的…… “萬壽宴……”天子盯著屋頂?shù)牟柿海瑑裳劭斩矗骸敖衲甑娜f壽宴, 朕怕是等不到了……” 他念著大行皇后的閨名, 眼瞳渙散, 漸無光澤。 當(dāng)夜子時二刻,天子駕崩。 帝逝,舉國服哀。 喪儀繁瑣,小斂大斂都頗耗時日,僧尼設(shè)壇誦經(jīng),道場日日梵吟不斷,亦隨處可見著素服的身影。 守靈的人換了一拔又一拔,宮里的嚎哭繞著每塊磚壁,真鬼聽到了都要打冷顫。 而詔獄這個地方,從來都是比地獄,更讓人退避三舍的。 一進去,入目便是難以落腳的黑,連地磚都結(jié)著一層厚厚的油,兩者結(jié)合,再亮的火把都照不清。 囹圄之地,排不出的疫癘之氣,犯人或體如篩糠,或奄奄一息。 一聲慘叫有如獸哮,徐貞雙被嚇得崴了下腳,得來帶路卒子不耐煩的神情。 很快,地方到了。 牢室的門被打開,靠墻的方向,趙東階看了過來。 徐貞雙撫定心口,提著匣子走過去。 她蹲下身,把匣子里的酒菜逐一擺開,末了又取帕子沾了水,遞給趙東階。 趙東階沒說話,沉默地接過,把那餐飯給吃了。 等他喝完壺里最后一口酒,徐貞雙問:“為什么藏甲胄,你想造反?” 酒足飯飽,趙東階重新靠回墻邊,唇角挑起一點弧度看她:“現(xiàn)在來說這些,你到底是想問什么?如果我說只是收來觀賞的,你信是不信?” 徐貞雙沒說話,但持續(xù)與他對望。 眼神膠著到最后,趙東階最先移開眼,伸腿踢了踢匣子:“滾吧,別再來了。” 徐貞雙笑了笑,一邊收著碗筷,一邊輕聲說:“本來當(dāng)個逍遙公子多好,非要把自己作踐成這樣……現(xiàn)在可好,沒有回頭路走的感覺,是否舒稱又刺激?” 收拾完碗筷,她打開匣子的最后一層,取出筆墨,再慢慢將紙鋪在地上。 趙東階饒有興致地看著:“你弟弟還活著?何必費這份心,我早說過了,他和你的死都與我沒有干系……你替謝枝山忙活這些,是覺得我一定會聽你的?” 徐貞雙在他的嘲諷中靜靜做著自己的事,待研完一小塊墨后,她平靜地望了過去:“我知道你不在意乎我,那太后呢,你真能全然不顧她?” “什么意思?”趙東階鎖視著她,目光陰寒。 “有人說了,太后醒還是不醒,醒了是癱還是殘,就看你的孝心了。”說著,徐貞雙又自袖中取出指頭大小的瓷瓶,從當(dāng)中倒出兩粒紅色的丸藥來。 “安靜些去吧,把這輩子的貪嗔癡都帶走,下一世,就做個順和的人。”說著這些話,她甚至笑了一下。 趙東階凝目而視,貂黑的眼里漸有戾氣漫上來。 他沖過去,先是掐住徐貞雙的脖子,將她掐得快要歪斜之時才松了手,拇指停在她的唇:“你這是要跟我一起死?”他貼過去,呢喃著問:“這算什么?殉情?” 徐貞雙氣息一片亂,整個人委頓在他手里,只有拼命咳嗽的份。 趙東階把匣子拖過來,從里面找來水壺:“干吃多難受,不如化著喝,你說呢?” “……好。” 聽他的話,徐貞雙從地上爬起來,找出一對酒杯倒上水,再將那兩丸藥分別放下去。 趙東階屈腿看著她:“不如你先喝?” 徐貞雙很冷靜,把筆遞給他:“你寫,寫完我就喝。” 趙東階動了動眉毛,彎著身子,很快填滿了一張紙。 他將筆往墻上一扔,端起個杯子,朝徐貞雙勾了勾手:“過來吧,我喂你。” 徐貞雙毫不猶豫湊了上去,遠山眉下一雙密密的眼簾,唇色紅淡,不施朱脂。 趙東階點著她的下巴,在那唇上抿了一口,接著,把酒杯慢慢送近。 在杯沿遞到唇邊之際,徐貞雙眼也不眨,甚至主動向前要去夠,然而下唇才碰到瓷片,趙東階卻忽然將那杯口倒扣,接著手化作刃,肘彎抬起。 徐貞雙脖子一歪,被他接了個正著。 單手攬住她,趙東階自懷中取出一包藥粉,赫然便是上回在教坊司順走的那包。 拆開折面,他悉數(shù)倒入另一杯水中,再湊到鼻邊聞了聞:“烏金散啊,終究是差了一程……” 入口入喉,不過兩三息的事,趙東階抱著徐貞雙躺在地上,緩緩闔起雙目。 最后的動作,是將那酒杯摔在了墻上。 動靜嚇到角落里的一只殼蟲,它不安地煽動翅膀,沿著一隙地窗飛了出去。 詔獄外頭,月光灑在房檐的瓦楞上,像是層層薄霜。 …… 次日,錦衣衛(wèi)傳來消息,趙東階畏罪服毒,自盡于獄中。 在其身側(cè)留有一紙供狀,那供狀中寫得清楚明白,指使人對福船下手的并非謝枝山,而是他。 按其所述,御史臺接過案子復(fù)審,果然將當(dāng)中疑點一一對上。 待丞雜將案本出具,經(jīng)內(nèi)閣與司禮監(jiān)共議之后,謝枝山終于等來了清白。 他獲釋那日,司瀅與謝母站在大理寺外。 等人出來了,幫著系好披風(fēng),再遞上一塊雪白的豆腐。 生豆腐的味道實在不怎么樣,謝枝山強忍著難受吃完了,接過司瀅給的果脯,面色才緩和些。 謝母一遍遍替兒子拍著身上的雜草和塵屑,終于流下兩眼真熱:“這地方別來了,你娘受不住……再進一回,我真要去找你爹了。” “是兒子讓娘提心了,兒子不孝。”謝枝山跪下,結(jié)結(jié)實實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 謝母扶起他,一行人折返家中。 馬車來了兩輛,奇怪的是謝枝山不愿同司瀅共坐,非要自己獨乘一輛。 等回了府里,他去家廟上香,司瀅則跟婆母到廳前,應(yīng)付了下聞訊而來的客人。 待送走客人后去家廟找他,聽聞已經(jīng)回了陶生院,可她往陶生院去,找遍地方也沒看見他的影子。 “人呢?”司瀅嘀咕著四下望。 織兒也納悶得緊:“郎君是不是也去接待客人了,同少夫人錯了條道,才沒碰著?” 興許是吧,但這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消失,讓人找著有些惱火。 有那么一瞬,還以為他又出了什么事。 “算了,由他去吧。”司瀅沒再理會,正想去廚房看一眼午飯,這尊佛終于出現(xiàn)了。 他換過衣裳,帶著一身水氣走到她跟前。 司瀅上上下下掃視他:“你這是……忙什么去了?” 謝枝山靦腆地笑了笑:“我洗了兩三遍……”他伸出一只手:“你聞聞,身上還有沒有味?” “……”還真是跑去洗澡了,司瀅的心落回腔子里,但又奇怪:“怎么不在房里洗?” 謝枝山?jīng)]答,倔強地伸著手:“你先聞聞,還有沒有味?” 大抵是一會兒真要出門或會客,怕有牢房里的霉餿味,司瀅碰著聞了聞:“很干凈。” 聽她說干凈了,謝枝山這才敢近身:“我不在房里洗,是怕熏著你。”又扯著她一角袖門:“你累不累?要不要去床上躺著?” 司瀅耳腮一紅,睫毛也亂抖起來:“你,你別鬧了,大白天的上什么床?” 怎么會有人面皮這么厚?就算在牢里素了這么久,也沒有一回來就……做那事的道理吧? 又羞又氣,司瀅往他牙蒂的方向看了看,使勁抽回袖子,靈活地往旁邊一避。 她兩條腿倒得飛快,逃出了房間。 本以為這就作罷了,哪知吃飯的時候,謝枝山又作妖。 為給他補身子,司瀅張羅了好些菜,當(dāng)中自然也有她喜歡吃的。 譬如鵪子水晶膾,只她才要去挾,謝枝山便擋了過來,把黃芽甘豆湯移過去:“娘子喝這個罷。” 就這一回,尚還可當(dāng)作丈夫的溫存體恤。 司瀅道了聲謝,勉強喝兩口,又想吃荔枝白腰子,可這回,謝枝山直接把他燉的補湯替了上來:“娘子多喝湯,對身子有益。” 望著眼前兩碟子湯水,司瀅看了眼雕花蜜煎,已經(jīng)不大敢動手了。 謝母在旁邊看得直皺眉:“你是不是牢房蹲傻了?別鬧你媳婦,讓她痛痛快快吃一餐不行?” 說完,把雕花蜜煎整盅端到司瀅跟前:“吃你的,別理他。” 挨了擠兌,謝枝山再沒敢插手。 他瞧著那蜜煎,冬瓜做的,雖然瞧著油腥重,但應(yīng)該也算益食。 一餐飯吃完,謝母問:“聽說睿王……新皇快要到了?” 謝枝山忖了忖:“應(yīng)當(dāng)明后兩天會到。” 這么說來,應(yīng)該只有今天能歇了。 謝母起身:“去吧,別糊在我這里,大好時光,你們兩口子該親熱親熱,我去家廟找你們爹聊一會。” 夫妻兩個被趕出正院,只得往陶生居回。 才走一小段路,謝枝山忽然拉住司瀅手臂:“娘子累不累,我抱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