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善(重生)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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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過了檻欄,云尚宮以凌厲的眼掃過去:“還有規矩沒有?慌什么?” 來人喏喏不已,朝太后稟話:“娘娘,方才寶津樓傳來消息,說是趙大人……趙大人也被捉了!” 轟天之信,太后眼眶猛地一擴:“怎么回事?給哀家說清楚!” 那人泥首于地,上下牙磕磕打著架:“先是北坨與北盧兩國狀告,說趙府……曾貪過歲幣,還有,錦衣衛在城郊查獲一間私宅,里頭搜到重甲百套,兼弩矛半壁……” 太后凜然煞住:“重甲……弩矛……是誰的?” “據人犯所供,全是趙大人的。” 貪瀆案好說,不過牟利罷了,可私藏甲胄兵器,罪同……謀逆。 太后吸進半口氣,方寸大亂。 原本聞著寧神的藥香,卻令她脈膊亢急起來,心臟更是按捺不住的搖蕩。 她死死抓住云尚宮的手,身子作勢前傾,然后嘴里才說了個走字,眼前霎時一黑,知覺全失。 太后昏迷,云尚宮快手解下她的抹額,揚聲讓人去喚太醫。 一場動亂,由此而起。 太醫院來人,診出太后昏癥起于急火攻心,便立刻請了針具施救。 彼時皇帝已從筵上趕來,見太后不醒人事,責令太醫院全力救治。 然而最后命是救下來了,可使盡術方,太后卻都不得醒。 且最令人忡忡的是,不過兩日光景,她已隱有中風之兆。 這消息傳到宮外,司瀅陪婆母拖著病軀來探,見得鳳榻之上,太后面色焦黃,怎樣喊都無有反應。 親姊妹成了這幅模樣,謝母哭得不成樣子,其間悲切,聞者無不動容。 云尚宮過來勸:“老夫人保重身體,莫要太傷神了。” 又嘆說:“太醫的意思,娘娘是能聽見咱們說話的,只是越急越醒不過來,老太太與娘娘說些梯己話吧,不定能管用呢?” 倘有管用的可能,那自然要試上一試。 所有人都自覺退到殿外,給這對老姊妹獨處。 而司瀅趁這個空當,去了趟臨陽宮,求見皇妃。 不為別的,自然是想替謝枝山求情,順便打聽打聽案子情況。 大理寺獄臣中就有國公府的人,皇妃不曾拒見,好生接待司瀅,并應承會讓人盡量照看。 司瀅以往對這位的印象,便是不見小利而失態,更不因寵辱而躁傲,很有林下風致。這回同樣,全程沒擺過副后的架子。 提及求情,皇妃說得也很實在:“本宮不瞞你,倘使幫得上忙,本宮一定會幫。” 司瀅淚水微潤:“娘娘明鑒,我夫婿從來是個忠君的臣子,再說了,他要真想對陛下不利,可當時我也在那船上呢,他總不能不顧我的安危吧?” 皇妃沉默了下。 這倒是真話,當時她和齊湘跳水,要不是及時被找到,險些命就沒了。 但對男人來說,欲成大事,六親都能不認,何況女人? 要說有哪個男人對女人矢志不渝,甚至不惜放棄前程謀劃,她不信。 當初陛下對大行皇后愛得那樣深,可結果呢,不還是照樣御幸她人,照樣為了張嫵媚面孔,為了幅玲瓏身軀,而不顧君德。 所以對男人來說,永遠沒有無可替代的女人,或說女人之于他們,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想到這里,皇妃打下眼,掀過一隙幾不可查的諷笑。 再敘了幾句話,司瀅起身作別,皇妃親自送她。 到下階時,皇妃失神踩到枚石子,司瀅趕忙去攙她。二人都踉蹌了下,一枚白玉從司瀅的衣領晃出,蕩進人的視線。 站定后,在皇妃投來的目光中,她連忙掖了回去,一張臉很快紅透。 “是送子觀音?”皇妃挽兩下嘴角,這才收回視線:“既成了婚,求子心切也是正常。” “讓娘娘見笑了,”司瀅很不好意思,又去關切她:“娘娘可還好?沒有受傷吧?” 皇妃搖搖頭,堅持再送了她一段路。 “萬事莫急,回去好好照看著老夫人。陛下賢哲,倘使案子當真有誤會,定能還謝大人一個清白。” 話語熨貼人心,司瀅再三道謝,往慈寧宮的方向去了。 臨陽宮外,皇妃久立而不動。 隨身嬤嬤侯近些,壓聲道:“娘娘,可是那枚玉佩有問題?” 皇妃沒說話,目光虛停在半空。 玉佩,是云平寺的。 …… 后幾日,燕京城傳言紛紜。 一下拘了兩名官員,犯的還都是大逆不道的罪,若按律法,一個都逃不過。 百姓們靠著街巷聽來的只言片語,或痛罵或唏噓,而謝府里頭,司瀅已有好些日子沒出門。 家里老太太躺著,她也就守著老太太,閑下來,就盲猜宮里朝中,眼下都是怎么個情況了。 不過對皇帝來說,心腹大患中兩個被死罪壓著,一個已經半死不活,該是要暢快壞了。 比如袁大人,有人覺得他對妻家侄兒背后捅刀子,是實打實的糊涂行為,可于皇帝來說,他大義滅親,是值得嘉賞的精忠之舉。 而至于謝枝山,雖有所謂的重要證據,但也不一定就能坐實他就是背后主謀,加上他拒不認罪,案子也就膠著在某個階段。 過得兩日,走國公府的路子,司瀅有了一回探監的機會。 處境比死牢要好一些,但地牢的那份濕寒,以及角角落落散發的腐氣,還是令人相當不適。 司瀅到地方時,謝枝山還在打坐。 他兩手掐著子午決,身端頭正,眉目澹寧,像個跳出三界,脫離死滅的道人。 這模樣,不禁讓她想到倆人在死牢待的那幾夜。那時他也是這樣,盤膝一坐,能坐上大半天。 到底是朝廷官員,體面還留著,看起來沒被嚴刑拷打。 只這樣環境,真佛來了也得落一層灰。 牢門被打開,司瀅走進去,蹲在了謝枝山跟前。 他好像完全入定了,潛心坐著,動也不動。 這不是自己府里,進來前就叮囑過待不了多久,司瀅有些急,伸手拍拍他的肩。 鴉羽似的眼睫煽了煽,那雙碧清的眼緩慢睜開。 視線相接,他以視線拿住她,片晌抬眉:“怎么,又想剝我衣裳?” 開口就不正經,司瀅很想白他一眼的,但他聲音很沙,不是感了風寒,就是不夠水喝,硬渴成這樣。 眉尾向下,司瀅露了個很難看的笑:“道長,你好臭。” 謝枝山從容揚起唇:“女居士,你好香。” 話語狎昵,這人道體太不純了,司瀅打開包袱:“給你帶了套衣裳,換一換吧。” 可惜沒帶水,早知道就帶壺酒來,多少能讓他解解渴。 謝枝山摸了摸包袱:“你不幫我換?” “有人看著呢,別胡說。”司瀅吸了吸鼻頭,嗔他一句。 接著她站起身,抖開包袱皮給他做遮擋。 或許是監牢蹲習慣了,明明身陷囹圄,謝枝山卻不緊不慢,一舉手一投足,優雅得像畫上仕女,還不時要去覷司瀅。 幾回被他瞄個正著,司瀅干脆調過頭去再也不看,招來一聲似有若無的笑。 新衣裳上身后,謝枝山眼神都更亮了幾分:“還是少奶奶懂我,等出獄后,我一定好好報答少奶奶。” 他噙笑搖她的袖子,眉眼勾逗,當真像是一心要爬主子床的年輕俊仆。 牢里到處長著耳朵,司瀅啐他:“還說大話呢,你能不能出去都不一定。” 后又掐著手心,裝模作樣數落起袁大人:“姑丈也是,怎么就黑了心腸要害你呢?明明都是一家子人,他那樣做,也不知圖個什么!” 謝枝山仔細聽著,眼中笑意綿綿,聽完拉過她問:“母親可還好?” 司瀅點點頭:“婆母倒是好些人,就是日日惦記你……也惦記太后娘娘。” 眼見她扮哭,謝枝山埋下臉來,嘴里也配合一句:“太后娘娘如何了?” “太后娘娘到現在還沒醒,聽太醫說,拖得越長,怕是將來醒了也是中風的模樣。”司瀅喁喁說著,哭泣分外生動。 謝枝山把人扯到懷里,揉揉她頭頂的發,湊近低聲說:“別怕,很快就過了。” 牢頭到門外巡了一趟,咳嗽一聲,暗示時辰到,不能再留了。 司瀅會意,從謝枝山懷里掙出來,再留下身上帕子給他擦洗,便離開了。 等到監牢外,又給牢頭塞了充足的銀子,讓給謝枝山找兩碗干凈的水喝。 出去之后,司瀅去了哥哥府里。 可哥哥并非時時在府,那日直到很晚也沒能等著人,便只能先回了謝府。 到次日,她接到哥哥偷摸派人捎來的信。 信展開,大意是說皇帝舊疾復發,且這一回,估計留不下來。 作者有話說: 啊!終于!發紅包!換了個新封面!粉紅瀅妹! 【感謝投雷貼貼貼】rou卷煎蛋 :火箭炮1枚 【感謝營養液啵啵】當前一家之主:1瓶 ==: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