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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重生) 第69節(jié)

    聽貴妃請罪,她問了一句緣故。

    貴妃屈著脖子:“適才臣妾好端端走著,那女樂不長眼似地沖上來,把臣妾一只鐲子都磕碎了,那鐲子可是萬歲爺賞的……”

    太后飲了一口酒,過后緩緩?fù)鲁鋈齻€字:“那該罰。”

    貴妃大喜,揚著美目笑起來,順勢替太后添了回酒,再被太后留在身邊坐。

    有心琢磨的應(yīng)該都看得出來,處置徐貞雙,是貴妃在向太后獻(xiàn)好。

    畢竟傳言風(fēng)火,都在說趙家父子爭吵的端由,就是徐貞雙。

    不過小小一個女樂罷了,這出過后,宴廳很快又恢復(fù)了喜慶與祥和。

    雜戲過后是杖頭傀儡,再是一輪耍笑的散段,民間樂人說學(xué)逗唱地扮詼諧模樣,引來貴人們陣陣發(fā)笑。

    到這出演罷,一名身材矮瘦的老者托了個木盒跪在地上:“恭稟太后娘娘,此物當(dāng)中有玄機(jī),可供娘娘一觀。”

    太后身邊的羅姓太監(jiān)過去看了看,片晌稟予太后:“娘娘,這盒里有只球,球里有只仙鶴,能匐地能吐息,瞧著怪有趣兒的。”

    “不止能吐息,還能給娘娘寫壽字哩。”那老者補(bǔ)充道。

    司瀅頭回聽這樣新奇的事,往上看,太后也起了興致:“既如此,來讓哀家仔細(xì)瞧瞧。”

    得了允可,那老者磕了個頭,起身后朝尊座走去。

    待到近前了,他滿面揣笑地掀著那盒子:“娘娘您看……”

    便在所有人都注目于那盒子上頭時,老者自頭頂抽出一柄鋒利的簪子,那簪子像有機(jī)簧,甩一下就變作利刃,快不及眼間便朝太后捅了過去。

    指顧之際,有人騰身擋在太后跟前,只聞一聲刺破皮rou的悶響,太監(jiān)們這才趕到去捉人。

    宴廳頓時亂成一鍋粥,有人炸著嗓子尖叫,聲音大得司瀅耳膜都痛,但她顧不上那些,推開身前的桌子就趕了上去。

    彼時謝枝山剛辦完公務(wù),從廨署回到府里。

    司瀅送的扇袋被他卷成一團(tuán),大拇指不停搓弄著內(nèi)襯那兩個字。

    說找他討字來著,結(jié)果還是用了她自己的字跡。

    所以那時候闖他書房,就是為了找機(jī)會跟他獨處!小娘魚,心眼子還不少。

    眼眉沾笑,隨著在指腹間流連的幾下暗紋,謝枝山一整日的疲累都消除殆盡。

    他回到陶生居,先是利落地沐了個浴,再抓起裝了折扇的扇袋往書房去,打算再處理一會兒公務(wù)。

    才出廊道,時川慌著神色趕來:“郎君,老夫人在宴上被刺傷了!”

    謝枝山身形頓住,登時轉(zhuǎn)過身,朝宮里趕去。

    作者有話說:

    電腦卡了,來遲幾分鐘,抽50個紅包,吃飯去  _(:3」∠)_

    第五十五章 綁也要綁著我(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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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拿住了, 但謝老夫人傷了,太后也嚇得驚厥了。

    烏泱泱一堆人都湊上來,實在不適合醫(yī)治,于是很快, 便從宴殿移往慈寧宮。

    司瀅跟著去了, 怕阻著太醫(yī)手腳, 她沒敢上前圍著,便只在外頭打轉(zhuǎn)。

    每一彈指都變得漫長起來,聞著血和藥的味道, 她手在袖管里頭微微發(fā)抖,再一看袁逐玉, 直接都蒙頭哭了起來。

    蚊蚋一樣的哭泣聲,忽大忽小,時隱時無的, 讓人心神更是難定。

    “五姑娘, ”司瀅過去安慰她:“老夫人吉人天相,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 你還是別哭了。這樣哭法,怕影響里頭太醫(yī)施救。”

    袁逐玉難為情:“用你說?你當(dāng)我想哭?我這不是停不下來?”

    雖然嘴硬,卻還是拿手捂住了臉,偶有聲音從手指縫里飄出來,過得幾息,她強(qiáng)忍住了。

    抽抽鼻頭再擦擦眼淚,袁逐玉瞥司瀅:“你沒事吧?”

    司瀅微抬語氣,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袁逐玉沒好氣地問:“你剛剛踹那個刺客, 有沒有受傷?”

    司瀅滿心記著里頭的老太太, 搖搖頭:“我沒事。”

    “要有趁現(xiàn)在說, 有些傷當(dāng)下看不出來,可能過后就發(fā)作了。而且這會兒在宮里有太醫(yī),針?biāo)幎际亲詈玫模瑳]必要逞強(qiáng)。”袁逐玉一段話說得硬巴巴。

    語氣雖不好,但也是替她著想。

    被反復(fù)提醒,司瀅便動了動手腳,自覺確實沒什么,便勉強(qiáng)笑了笑:“多謝五姑娘關(guān)心,我一切都好。”

    藥一茬茬往里送,水一盆盆往外端,紅得讓人幾乎站不住腳。

    等不多久,謝枝山來了。

    他一身霜氣往里趕,幾步開外匆匆看了眼司瀅,經(jīng)過時袖布帶到她的手。

    那股子獨有的,四平八穩(wěn)的香氣,讓司瀅稍稍鎮(zhèn)靜了些。

    仿佛主心骨到了,人再不顫得那樣兇。

    過大概兩盞茶的時辰,謝枝山從里面出來了。

    袁夫人淌著淚迎上去:“山兒,嫂子怎么樣?”

    謝枝山攙住袁夫人:“母親并無生命之危,血已止住了,姑母不必?fù)?dān)心。”

    他聲音沉著,有撫定人心的作用,袁夫人拿帕子掖了掖淚,司瀅也長出一大口氣。

    外頭有擊節(jié)聲響,是看完太后的皇帝過來了。

    一叢人連忙去接駕。

    老夫人是外命婦,皇帝不好進(jìn)來,便立在蔑簾下頭,問了問這位姨母的傷情。

    司瀅在殿內(nèi)接的駕,只聽見皇帝問完扔了幾句口諭,說務(wù)必用最好的藥治著,不能讓老人家遭罪。

    接著便是貴妃的嬌聲抽泣,仿佛替太后擋刀受了傷的是她。

    皇帝呢,本還等著給太后賀壽的,哪知還不輪著他,刺客倒先亮相了。

    來這么一出,雖然太后沒受傷,但到底好說也不好聽。刺客自哪兒來的不是一樁小事,必須得好好查,失職的更得狠狠辦。

    病體最是急不得,一急就咳了好幾聲,引得貴妃立馬撫了上來:“陛下沒事吧?”

    皇帝接過她的帕子掩住口鼻,雖慢慢不再咳了,但人卻燥起來,像被一團(tuán)低溫的火烘著。

    貴妃的手還在他背上撫弄著,就算只是順氣,那動作也有纏綿的味道,而且她身上總有一陣說不上來的香味,就像這帕子上沾的那股氣息。

    不很濃,但無端攝人心魄。

    定了定神,皇帝對謝枝山說幾句安慰的話,聽人報太后蘇醒,便又去探望太后了。

    盤桓在宮里不成事,既然已經(jīng)脫離危險,過不多會兒,謝老夫人被抬上了回府的馬車。

    她當(dāng)真體格了得,到離開宮門時人已經(jīng)醒過來,只是傷處痛得說不了話,躺在那里無聲地擺擺手,表示自己挺好。

    司瀅到底不住謝府了,這么跟過去不像話,便只能眼看著車簾子打上。

    謝枝山走近:“回府休息罷,別擔(dān)心。”

    司瀅雖然點了頭,但一晚上沒哭的人,這會兒卻哽咽起來。

    謝枝山攬住她,她靠在他胸膛嗚嗚噥噥,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短暫地靠了靠,分開時,衣襟濕了一大片。

    司瀅幫他擦兩下:“別管我了,快去照顧老夫人。”

    確實不是溫情的時候,替她攏了攏碎發(fā),謝枝山便跟著馬車走了。

    那天到后半夜,謝母發(fā)起低熱來。

    高熱時,人一般直接痛吟,而斷斷續(xù)續(xù)發(fā)低熱,人很容易分不清夢里和現(xiàn)實。

    比如老太太一時喊亡夫,一時喊阿姐,當(dāng)然迷糊勁兒上來了,她遵從心底里的渴望,還喊過兩聲乖孫。

    謝枝山在病榻前守了一宿,近天明時老太太沒再發(fā)熱,一頭扎進(jìn)夢鄉(xiāng),且微微打鼾。

    告假半日,等佟醫(yī)官來號過脈說沒事,謝枝山差人往楊府遞了個條子給司瀅,接著回陶生居換了套衣裳,入宮面圣。

    到乾清宮時,皇帝正好午憩轉(zhuǎn)醒。楊斯年和人等在殿外,跟謝枝山一起聽宣,走了進(jìn)去。

    這回議事,頭等重要就是商討千秋宴的意外。

    刺客嘴雖然緊,但很禁不住拷打,下獄幾個時辰就斷了氣,沒能問出什么線索來。

    討論來去,皇帝將目光投向謝枝山:“依你看,這回行刺之事,可有何疑處?”

    謝枝山略作思忖,沉著嗓道:“千秋宴一應(yīng)事務(wù)都由司禮監(jiān)承辦,司禮監(jiān)向來審慎,且微臣聽聞廠公治下甚嚴(yán),想來這回參辦之人都是選了又選,挑了又挑。故微臣認(rèn)為,與其慢慢從內(nèi)查辦,不如直揭疑處。”

    “你所指的疑處,是何處?”皇帝沉吟起來。

    謝枝山向上揖手:“太后身邊那位羅姓內(nèi)官,或可一查。”

    他提了這么個方向,眾人便順著往下去猜。慢慢頭緒漸出,皇帝派下諭旨,再摒退其它人,獨留謝枝山。

    問幾句謝母的傷勢后,皇帝咳了幾聲,有宮人捧茶來,被他伸手擋開。

    待聲氣勻緩了些,皇帝再道:“滿朝文武,唯有表兄是朕最信得過的,也唯表兄之才,朕才能一步步……收復(fù)權(quán)柄。”

    病弱之人,聲音里的那份單薄透足了乏力,一字一句都像壓在舌尖的倚重,也正因那份單薄,才顯得格外真誠。

    謝枝山躬下身腰:“陛下折煞臣了。微臣不才,蒙陛下看重,方有事君報國的機(jī)會,陛下所言,實不敢當(dāng)。”

    爾后又是君君臣臣的幾句往來,或是表兄弟間那份不疏不遠(yuǎn)的親近,到皇帝喝藥的時辰,謝枝山退了出去。

    走到乾清宮外門,碰見了楊斯年。

    “謝大人。”

    “廠公。”

    二人相互執(zhí)禮。

    楊斯年望著謝枝山,神色有些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