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善(重生)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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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炸了廟,一群人忙碌起來,抹臉的抹臉,換行頭的換行頭,鬧哄哄好半晌,登上了進宮的馬車。 馬車停在嘉肅門,接著眾人落地,跟著引路的小黃門走進大內,往慈寧宮去。 殿庭廣闊,宮道上不時能見到穿青貼里的小內使。個個蝦著腰,低人一等的模樣,透著骨子里的卑微。 司瀅垂頭跟著,想哥哥應該就是從這樣的小黃門慢慢爬上去的,其間究竟多少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光想一想,便有痛意穿腸而過。 這些年來,哥哥該過得有多苦。 一氣走了好遠,等終于到慈寧宮了,又有新的內使迎了上來,穿紅貼里,戴交角帽,明顯是位階要高些的。 “給老夫人請安?!蹦侨藰O為殷切。 謝母喚他:“羅公公?!?/br> 這位羅公公連忙賠笑呵腰,一面與來客打著招呼,一面將人往里迎。 踏上漢玉白階,跨過松木門檻,再過花罩卷簾,便到了里間。 太后坐在上首,笑著給幾人指了坐。 究竟是親姊妹,她與謝母在長相上還是有肖似之處的。譬如平直的眉,都是漸細漸淡地隱進鬢角,不過太后是細長眼,眼尾上翹,笑起來風風韻韻,很合她年輕時的婉媚之名。 不過一國至尊的女人,雖姿態松散,亦有其上位者的持重威嚴,穿戴與行止,道不盡的雍容。 入宮前,司瀅也曾聽過太后的一些傳聞,比如她入宮起便深受先帝寵愛,一路從才人升作貴妃,彼時后位空懸,又加封她為皇貴妃。 年輕時,太后也生養過一對皇子女,但沒留住,于是先帝拔了個喪母的皇子到她名下。 養著養著,皇子成了太子,太子御極,她自然也就晉位成了太后。 慈寧宮內笑語陣陣,太后說的確實都是家常話,溫情亦平和,仿佛真就是一時起意,想找娘家姊妹聊天了,便下旨召進宮來坐坐。 聊著聊著,太后的眼劃過袁逐玉,喚了聲玉丫頭。 “太后娘娘?!痹鹩襁B忙搬出一幅聆訓模樣,輕聲應了。 太后把她招近來,親和地笑了笑:“聽說你哥哥進了錦衣衛,這會子正辦案呢?!?/br> 袁逐玉的手被太后握著,忙不迭笑道:“哥哥才入錦衣衛,跟著學東西罷了。他讀書不攢勁,不像大表兄可以考取功名,入翰林事國效力,但又想為朝廷竭忠,便投了錦衣衛的職,賣賣力氣。” 說著,就地欠了欠身:“也是全逢太后您老人家的福照,陸指揮使才沒有嫌棄他?!?/br> 雖有執傲的名氣在外,但袁逐玉這份回答也算可圈可點,引得太后當即夸了幾句,直將她夸得滿面飛霞。 太后在她手背拍了拍:“這眼看著入夏,越發覺得日子長,有時想出去逛一逛,身邊又沒個湊趣的,個個老三樣,實在令哀家提不起興致來……” 末了,眼風撇過旁邊的羅太監。 羅太監立馬就屈了屈膝,笑道:“奴才們都是宮里的樣子貨,都是魚目珠子,哪及袁姑娘靈透?!?/br> 太后點點頭:“玉丫頭確實靈慧,性子也與哀家投和,哀家早便惦記著,想把你留在身邊做個伴……只是宮里著實悶,陪著我這個老婆子也沒什么意思,怕待個幾天,把你們年輕姑娘的神采都給摘沒了,那我可算罪過一樁?!?/br> “啟稟娘娘。”羅姓太監又出聲了:“娘娘可是忘了,咱們還有一位年輕姐兒呢。” 這么一提,眾人便將目光都望向司瀅。 羅太監笑瞇瞇道:“奴才瞧著這位姑娘很是嫻靜,也該合娘娘的性子。況與袁姑娘一動一靜,也最是合宜。 ” 至此,太后便將目光挑了過去,定在司瀅身上足有好幾息。 看罷,她數了數腕間的佛珠,再望向謝母:“你這兩個表外甥女哀家看著都喜歡,不如這樣,全留在宮里與哀家作個伴,你看如何?” 作者有話說: 美人打啵啵,君子嬌滴滴 揪50個朋友發紅包,昨晚上的宮廷玉液酒……喝到了嗎? 第四十四章 困不困(一更) -------- 難題丟到謝母頭上, 謝母當即笑言:“能入娘娘的眼,自然是兩個孩子幾世修來的福?!?/br> 過場話,旁邊的人也賠著笑臉附和。 說完,謝母又微微皺下眉頭:“不瞞娘娘, 眼下臣婦壽宴已過, 我們大姑奶奶也該回武昌了。按她的打算, 是這兩天便要動身,且把瀅丫頭也一道帶回去的……” 被提及,沈夫人也很快恭聲道:“上稟娘娘, 臣婦確有此意?!?/br> “原來如此,那哀家提得不是時候了。”太后眉目依舊, 但卻連袁逐玉也松開了。 袁逐玉有些不知所措,扭頭去看母親,卻見母親使眼色讓她回來。 眼眉間的那份凝重, 袁逐玉看得真真切切的, 是以再是不愿,也只能乖乖坐了回去。 看似只是順嘴一提的事, 可以到此為止了,偏有人聒噪不止。 笑聲起,那羅太監又開腔了:“武昌路遠,一路顛簸已然是吃苦,眼下又正是大暑天里,嬌滴滴的姑娘怎么受得了?要咱家說,最好是待到天氣涼了再上路,不用在毒日頭底下趕路。” 又轉與司瀅諂笑:“姑娘頭回進宮, 還不知咱們這里的好。雖說各處殿宇瞧著都一樣, 實際宮里的景兒可多了, 足夠姑娘逛上幾個月的,西頭還有個大佛堂,閑了跟著娘娘去抄抄經,也能給家人捐一份功德。等姑娘熟悉咱們這里了,該是恰好也轉秋,到時候再往武昌去,豈不正好?” ‘?!囊宦?,茶蓋重扣的聲音,太后肅起臉來看那羅太監:“要你多什么嘴?下去?!?/br> “娘娘息怒!”羅太監立馬扮出驚惶模樣,嘴上連連賠罪,屈著背正往外退時,有小內官急急來報:“娘娘,寶文閣前的宮道塌了,小閣老與謝大人都掉了下去!” “什么?”太后霍地站起來,險些沒立穩:“可傷著哪了?” 小內官泥首于地:“謝大人傷著手,小閣老……摔斷了腿,這會兒都昏著,還沒醒?!?/br> 驟然響起一聲撲騰的動靜,是謝母沒坐住,從椅背溜下來,又厥了過去。 亂麻麻一通翻騰,司瀅上前去看謝母,被老太太一把抓住手。她嘴里念著什么,眼睛卻閉得緊緊的,臉也白得嚇人。 見姊妹暈厥,太后立馬指了人去請醫官,又喝問怎么回事。 “是那樽無量壽佛的銅像,今兒請進宮來,往大佛堂去的時候經過寶文閣,許是,許是車碾子太重,便把那處給壓塌了……”小內官簌簌地答,雖瞧著害怕,但口齒是清晰的。 “佛像?那么重的東西,這可怎么得了?”太后腳下虛浮往后趔趄半步,腕上的念珠磕到桌角,發出‘嗒’的幾下脆響。 她撫住心口,閉著眼念了幾句經文,接著重新睜開,在宮人的攙扶中,倉皇向外走去。 腳步踩得很急,方才那股從容的儀態掉了一半。 司瀅護著謝母,不經意朝檻窗外望了一眼,便見太后已然站到了白玉階臺等肩輿,妝花緞的袖籠之下,半條佛白念珠不停在顫,而那張保養得當的面容之上,掛著雙倍的懸心。 這出意外攪得宮里宮外都不寧靜,等大家伙擁著謝母回到府里,再眼看著太陽下了山,謝枝山終于也被送了回來。 陶生居內,他闔眼躺著。除去臉上那一道緋色刮痕外,身上還添了不少外傷,嘴上皮rou白得像敷了粉,病態十足。 據宮里護送的人說,他跟那位小閣老站在寶文閣前敘話,末了往同一處離開,哪知宮道突然就塌了方,把二人給掩了下去。幸好營救及時,才沒出大岔子。 謝母過來守了會兒,聽醫官說沒大礙了,便揮著手開始趕人:“既然太醫都說沒事了,想必很快會醒。都回罷,他是個愛清凈的,擠在這里雞一嘴鴨一嘴,沒得吵著他?!?/br> 老太太發了話,一個個只能走出陶生居,往各自院里去。 司瀅回了蕉月苑,坐在邊榻上,見織兒翻出披風掛到椅背:“晚上風涼,姑娘等會子過去可得捂嚴實些,別郎君傷著了,您也病了。” 這是篤定她晚些時候會偷摸過陶生居了,司瀅把肘撐到案幾,搓了搓眼。 “姑娘在想什么?”織兒逛過來問:“是擔心郎君的傷勢么?” 內宮有規矩,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所以謝府下人都留在外頭等,她沒跟進慈寧宮,也就不知道發生的那件事。 司瀅沒說話,臉靠在掌心。 要不是被謝枝山的事打岔,九成九,她今天就回不來了。 那羅太監再大的膽,不是摸著了太后的脈,哪里敢說那樣的話? 所以宮里那位太后娘娘,為什么想留她? 在此之前,她與那位太后也就見過一面,左不過是壽宴時跟著見了回禮,太后確實多看過她兩眼,但瞧著神色尋常,并沒有對她過分留意。 就是這樣理不清頭緒,才更讓人不安。 織兒絞了巾子,司瀅接過來擦了擦臉,驀地又浮起一份奇思:太后那幅神不守舍的焦急,到底是擔心外甥,還是……另外那位? 渾然了一會兒,挨到半夜時刻,苗九來敲門,說是謝枝山醒了。 司瀅套好披風,復又趕了過去。 “表兄醒了,可還好?” 見面就是這一句,對他的稱呼已然成了她的口癖,實難改正。 謝枝山像睡蒙了,緩緩眨眼,又咳出兩聲。 可憐見的,受一身傷,腦門上還蓋著白手巾,活像在坐月子。 司瀅上去探他腦袋,摸著不算熱,這才放下心來。 謝枝山說:“我不是裝的,真傷著了?!?/br> “知道,看見了?!彼緸]望向他包住的手腕,問:“還痛么?” “這算什么痛?”謝枝山嗤了一聲,這會兒還笑得出來:“我傷得不重,折了腿的才叫重?!?/br> 折腿,說的當是那位小閣老了。 一道出的事,不說同病相憐了,也不該幸災樂禍才對。司瀅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好問他:“渴不渴,要喝水么?” 謝枝山搖頭,偏著臉喘了口氣,這才回過身來:“今日在宮里,可嚇著了?” 司瀅想了想:“宮里的事,你知道了?” “比較倉促,但還好,來得及。”謝枝山牽了下唇角,沒受傷的右手從薄被里游出來,搭在了司瀅手背:“你要是進了宮,我得花多大力氣才能把你給撈出來?還好,還好。” 語氣說不出的慶幸,司瀅翻過腕子,攏住他幾根手指。 清瘦卻柔軟,文質但有力。 她看著他,看他那雙黑濃眼瞳,眼里似有萬象。 這人,偶爾犯起邪來跟投錯胎似的,但這樣時刻,又好像背著哪樣不為外人道的秘密,全扎在心里,自己一個人慢慢地消納。 “所以你是故意的?”司瀅問:“你生了金剛腳,一腳把地面給跺穿了?” 謝枝山噎了噎。 這話說的,好像他是膀大腰圓的武夫,沒事就上菜市口舉鼎,或拍著胸膛彰顯自己多么孔型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