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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重生) 第45節(jié)

    剛說完,又挨了袁大人爆栗:“渾小子,不要臉了?說什么妖話?”

    他逞父威,換來袁夫人一記威脅:“再打個(gè)試試?我兒子要給你打傻了,你走路回?zé)o錫!”

    出聲被治住,袁大人氣焰矮下來,只能沖兒子干瞪眼。

    廳里氣氛倒沒受影響,沈夫人故作不解:“我們小四兒喜歡哪樣的姑娘?說出來,姨母替你留留神。”

    袁闌玉忸怩著暗示道:“就……白些,性子好些,愛笑些,最好……有兩只笑渦。”

    說完,飛快地看了司瀅一眼。

    廳房一角,謝枝山手放在膝頭,感覺自己快要被氣傷腦子。

    丁淳到底是外男,還會顧及些禮節(jié),老四這小子跟猴一樣,明目張膽打她主意,恨不能逮人就說喜歡她。

    她呢?昨兒白天還跟他眉目傳情,他滿以為以為是開始在意他,結(jié)果還是榆木腦袋不開化。

    這時(shí)候粗枝大葉,簡直就是在朝他心口捅刀子。

    所以是怎么個(gè)意思?對他以外的男人個(gè)個(gè)都很有興趣,只要四肢齊全就入得她的眼么?

    那什么解元,他還是是會元,是殿元,能越得過他去么?

    椅角響了響,是謝母從椅子上站起來。

    看了半天的戲,老太太累了:“都回去歇吧,時(shí)辰不早了,有事明兒再說,熬夜傷神。”

    走近兒子身邊時(shí),謝母拿手搭了搭眼:“大晚上哪來的酸風(fēng)?掃得我眼睛痛。”

    滿廳數(shù)她輩分最大,她一起來,屁股都跟著離了凳,她一出去 ,廳里也就作鳥獸散了。

    謝枝山眼睜睜看著司瀅從自己面前走過,跟沈家表嫂一道,有說有笑,眼梢偏也不偏。

    再看袁闌玉,巴巴地盯著她的背影,要不是被他妹子扯住,人都跟上去了。

    謝枝山心浮氣躁,偏姑丈又湊上來:“聽聞趙閣老還告病在家,賢侄幾時(shí)得空,與我一道去探探?”

    看著這位長輩營營逐逐的一張臉,謝枝山嘆了口氣。

    晚些時(shí)候,袁家兄妹兩個(gè)在回去的路上鬧了起來。

    “你臉可真老啊,當(dāng)眾說那樣的話知不知羞?”袁逐玉埋汰兄長:“你喜歡她什么啊到底?”

    “她好像不大喜歡我,那股子敷衍勁我挺愛的。從小到大沒有姑娘不喜歡我,她是頭一個(gè)。”闌玉理直氣壯,還搬出緣分一說來:“方士批我正緣已近,還特地指了指湖里的水。瀅,不就是水么?”

    “你現(xiàn)在出門要算卦了吧?你到底是喜歡她,還是死迷信?”袁逐玉剜他一眼,口氣都生硬了。

    闌玉單手撐腰:“這怎么叫迷信?而且爹娘不是也說了,要找個(gè)能管得住我的么?我覺得她就行!”晚上吃得有些多,小郎君打了個(gè)嗝繼續(xù)說:“我要跟她成了,就是跟姨母親上加親,不好么?”

    看胞兄這茶壺樣,袁逐玉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她面前跟條叭兒狗似的,有沒有點(diǎn)爺們氣概?你身份好她太多了,合該讓她倒貼你才對!”

    “我樂意,我樂意倒貼她。你沒大沒小,管得著我嗎?”

    “你有病吧?”

    “有一點(diǎn),藥方在她那兒。”

    后這幾句,袁逐玉氣得干瞪眼,一隔籬笆之外,謝枝山也連連冷笑。

    他轉(zhuǎn)身,疾步往陶生居走。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他勘不破她的轉(zhuǎn)變,總也摸不透她?而且她總能在他自以為是的時(shí)候扇他一巴掌,讓他這張臉辣辣作痛。

    世上哪來這么氣人的女人,還偏偏給他攤上了?他到底什么了不得的運(yùn)道,兩世都能被她氣得想升天。

    不捅他肺管子,大概她會少一出人生樂趣?

    負(fù)氣回了住處,謝枝山躺在羅漢榻,捏一本書在手里,怎么也看不下去。

    氣泄不出來,而且心里有人了,獨(dú)守空房就變得難挨許多。

    情路坎坷,他心里難受,一抽一抽地痛。

    烏沉的眼死盯著書上的字,半晌,深深吐納了一口。

    讀這么多年書,還治不得她了?

    放下書,謝枝山喚了苗九過來。

    ……

    云霧繞月,仿佛月在天上奔走。

    過子時(shí),苗九找到蕉月苑,說謝枝山病了。

    司瀅沒睡著,很快穿好了衣裳出來:“怎么突然就病了,走的時(shí)候不還好好的么?”

    “晚上有一道湯加了花生,郎君不小心吃了。”

    司瀅使勁回想:“湯?我怎么不大記得?”

    “有的,應(yīng)該擱得不多,按說平時(shí)郎君聞得出來,但今夜他心神不寧,沒留神喝了一口。本來以為沒事,哪曉得這會子發(fā)作。”

    苗九急得不行:“怎么辦啊表姑娘?郎君痛得發(fā)抖,先前吃過的藥也不管用,他人都有些昏昏的,只喊著您的名字。”

    司瀅聽得揪心,當(dāng)時(shí)也沒多想,蓋了件披風(fēng)就去了。

    等到陶生居,就見謝枝山歪在榻上,眼睛半睜半閉,臉上飛了一層金,人半昏半沉。

    他一腿支著,一腿曲成道拱,在錦繡堆里橫/陳,病出了任君采擷的嬌態(tài)。

    口齒不清,但細(xì)細(xì)聽,確實(shí)在喊她的名字。

    “表兄?”司瀅走到床邊,嘗試著喚他。

    他拆了頭發(fā),鴉羽似的散在兩肩,有一縷被他的鼻息吹得飄起來,又躺回去。

    可任她喚了好幾聲,也沒反應(yīng)。

    司瀅心里一緊,當(dāng)下也顧不得那么許多,坐到床邊輕輕推他:“表兄,你醒醒?”

    長長的眼睫動了動,謝枝山把眼掀開一道縫,弱聲說了句什么,司瀅沒聽清。

    她附耳過去,幾乎貼到他嘴邊,才聽到在喊她的名字,瀅兒,顛倒一下,又喚阿瀅。

    是怎樣都很親昵的喚法,拔人心弦,揪人的魂。

    只是氣息很不順,單薄又乏力。

    司瀅伸手去搭他的額,被他捉住,放在心口。

    額沒探到,可他的手確實(shí)燙得驚人。

    他努力撐開眼皮,病怏怏地看她,眼神有些渙散,但流露著委屈和哀傷。

    明明晚上人還好好的,還與袁大人高談闊論,突然就病得起不來床,司瀅急紅了眼,轉(zhuǎn)頭問苗九:“大夫還沒來么?”

    “時(shí)川去請了,應(yīng)該快到了。”苗九端著茶水過來,又?jǐn)Q了條帕子,再苦著聲音道:“我有個(gè)猜測,也不知好不好說。”

    “什么?”司瀅接過他的帕子,給謝枝山搭上腦門。

    苗九哽了哽:“是在聽說表姑娘要與人相看時(shí),郎君臉色就很不好了,回來半天不說話,開著窗躺在椅子里,也不知是不是跟這個(gè)有關(guān)系。”

    他剛說完,謝枝山的手就像春柳似的,軟軟地搭在司瀅膝上,像在認(rèn)同苗九的話。

    司瀅心跳漏了一拍,盯著他玉般的手腕,失神地喃喃:“……為什么?”

    這就不是苗九該答的了,他蝦著腰,踮起腳退了出去。

    司瀅守了謝枝山一會兒,視線從他的鼻唇流連,最終下到那截手腕,遲疑地按了上去。

    體溫相交,感覺謝枝山燒得更厲害了。

    他動了動,身子一歪,差點(diǎn)栽下去。司瀅慌手去撈,這么一撈,就撈進(jìn)了懷里。

    姿勢親密過頭了,司瀅的心跳成鼓擂之勢,她扯了扯軟枕,正打算把他挪回枕頭上,他忽然喘了口氣。

    接著,這人半睜開眼,幽怨地睇她:“是不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你才看得見我?”

    作者有話說:

    噫,指指點(diǎn)點(diǎn)

    第三十八章 你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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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來由的, 陡然蹦出這么句話,驚得司瀅心頭一絆。

    她懸著手,又放下摸了摸他的頭:“表兄……在說夢話么?”

    謝枝山拿住她的手:“我為什么會說這樣的夢話?”

    他望著她,沒有早些時(shí)候與長輩談話時(shí)的斟酌與審慎, 有的只是傷感的況味。一雙眼里霧重?zé)熭p, 欲要涂濕那張朦朧的紙。

    直勾勾, 赤|.裸|.裸。司瀅微微將臉撇開,含糊道:“天下男人都死光了,表兄還在……那表兄命也是夠大的。”

    謝枝山眼皮搐動, 氣得將兩腿一蹬:“渴。”

    渴了不給水喝是虐待病人,這種事司瀅做不出來。

    朝外看, 苗九連人影都不見。她微一崴身,把擱在高幾上的茶端過來。

    現(xiàn)在的謝枝山簡直有如一灘春泥,脖子以下都沒力氣。司瀅沒得奈何, 只能是揭了蓋子, 一手圈住他,一手去喂。

    謝枝山呢, 躺在司瀅懷里,像半截身子舂進(jìn)蜜罐子。

    說來齷齪,他恨不能轉(zhuǎn)個(gè)向,臉都長進(jìn)去。

    瘟頭瘟腦淺吃幾口,他問司瀅:“你真要去相看?”

    司瀅把茶盞放回原處,回身替他掖被角,沒接話。

    謝枝山察覺些不對味,可見她眉眼沉靜, 又不像有什么異常……

    略沉吟, 他揪住司瀅一片袖布, 搖了搖:“怎么不說話?”

    司瀅打下眼,看他落在自己袖襴處的兩根手指,低聲問:“表兄不難受了?”

    這是在問病,還是問心?

    謝枝山勻了勻氣,悄摸拿眼梢瞟她,倏爾將兩道眉顰起來:“難受,哪哪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