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善(重生)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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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初見那日的冒失不同,今日的丁淳穩(wěn)靜了些。 他一雙眼像鳳鳥,配兩道鴉青長眉,與其武將的身份倒不怎么相配。單看相貌,倒似浮華好玩的公子哥。 湯水咬盞,靜置片刻后取勺分茶,丁淳笑著贊道:“這湯花細密,上頭的楓亭畫兒也精妙極了,司姑娘果然好手藝。” 司瀅眼梢微抬,小聲謝他:“讓丁將軍見笑了。” 腳步聲近,有人進來稟事,說是府里有要務(wù),需得請示謝枝山。 謝枝山起身:“丁將軍稍坐,謝某遲些便回。”再叮嚀司瀅:“好生招待著,莫要怠慢了丁將軍。” 略忖一忖便能知道,府務(wù)大抵是莫須有的借口,用意是讓這二人獨處。 頭回與男子相看,司瀅是局促的,面上還有些抹不開,這會兒見他要走,竟生出一股被娘老子拋棄的緊張感:“表兄!” 謝枝山垂眼看她。 司瀅很是難為情,放在案上的手指慢慢縮攏:“你……快些回來。” 怯聲怯氣,聲音蚊子叮人一般,足以窺見內(nèi)心的擾亂。 謝枝山將目光傾注在她身上,最終還是撂開步子,走出了水榭。 府務(wù)是借口,但也確實有了另外的來客。 陸慈等在東面的閣道一隅,以這個視野望去,水榭中的情境盡收眼底。 見謝枝山來了,遠遠地便調(diào)笑道:“怎么步子這么積黏,走得不情不愿,就這么不想見我?” 謝枝山?jīng)]作理會,開口便問起正事,一臉正經(jīng),甚至是鄭重。 陸慈與他對談幾句,交換過盤算后撐上憑欄,嘴里稀松一句:“詔獄是我的地盤,你且放心就是,眼下重要的是死牢那里別出岔子。” 說著往水榭瞥一眼,頓時樂了:“郎才女貌,不錯不錯。” 謝枝山也轉(zhuǎn)過身,朝那頭望去。 陸慈拿手指著那頭,嘴里聒噪起來:“聽說西寧侯的女兒要進宮,指不定能拿個鳳位,到時西寧侯成了國丈爺,丁將軍也算外戚。如果親上能加親,既離萬歲爺又近一步,也給謝府多了一層保障。” 保障么…… 謝枝山眉眼沉沉,有丁淳護著,將軍夫人的名頭,無疑是她能尋到最佳的護身符。 陸慈斜過來,拍了拍謝枝山肩膀:“司姑娘要能嫁給丁將軍,這個表妹你也算沒白認。還有你大姑母也要多謝你,給她們沈家弄來位爭氣的干女兒,白撿一門好姻親,真著數(shù)!” 謝枝山看也不看地把他手給拂落,再遠遠眺視水榭,便見一個齒牙春色,朗笑生輝,另一個烏眸純凈,顧盼可人。 香色小襖忖得她格外靈俏,羞答答變成笑睽睽,明明方才還依依著,多不想讓他離開似的,眼下卻笑成這樣……果然善變又擅藏。 謝枝山右手扶上欄桿,指關(guān)漸漸收緊,發(fā)白。 陸慈這殺千刀的,特別會不懷好意地揣測人,在旁邊嚼舌:“你不會早就打好算盤,想著用司姑娘來籠絡(luò)哪個,所以才故意認人家當表妹?” 被說得這樣不堪,謝枝山正待發(fā)作,忽見水榭之中,丁淳從坐上起身,前傾著探出手,竟是要去摸人的臉。 眼皮甕動一下,謝枝山猝然便轉(zhuǎn)了向,踢袍而去。 作者有話說: 兄里兄氣謝媒公 此處應(yīng)有bgm,瀅妹: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第十四章 再回死牢 -------- 別說武將了,就算七歲稚子都知曉分寸,不可隨意觸摸女子。 行為不端,就是對謝府不敬!再拿自己當個人物,也沒有這樣看輕姑娘家的理! 留在伺候的人也是死的,那么軒敞的地,還能給人直接上手。 描金的袍角被踢出層層急浪,謝枝山陰著臉回到水榭,離只剩幾級木階時,卻聞驚嘆磕到耳朵里:“將軍好身手,真能抓得住蚊子!” 接著是丁淳的聲音:“丁某曾隨恩師在惠州駐扎過,那頭蚊蚋猖獗,有時熱艾也熏不走,叮得難受只能靠手抓,剛好也練練眼力……” 略頓,又同司瀅笑道:“其實蚊子比豆蠅好捉,別看豆蠅個頭大,卻最是靈敏難捉。” 一聲鏗鏘呵斥生生折在喉嚨管,謝枝山堪堪停住,右腿已然踏上階板。 司瀅眼尖,偏過頭喊了聲表兄,把他給喊出來了。 這聲表兄又嬌又脆,謝枝山身形稍頓,勻了勻氣,很快邁上步階,佯佯地踱了進去。 待到人前,已然恢復(fù)如常:“久等。” 兩張面孔,一對壁人,水榭中氛圍極好,不因他的出現(xiàn)而有絲毫褪減。 謝府下人端了水來伺候,丁淳客客氣氣道了謝。凈完手,依舊與謝府兄妹聊敘。 未幾,提及馬球相關(guān)來。 被問到有否打過馬球,司瀅搖了搖頭,說自己不敢騎馬。 丁淳便笑道:“先前摔了司姑娘的東西,丁某心中一直過意不去……前陣子新得一匹好馬,性子溫馴,最合適用以修習馬術(shù)。倘使姑娘不嫌棄,丁某回去便命人梳洗干凈,改日將它送到貴府,正好算作丁某賠情之禮。” 說完,又看了看司瀅。 最是那偷眼一顧,流露出的溫柔與含蓄,溢于言表。 外男贈禮,不好說受就受,司瀅靦腆地笑,輕輕喊了聲表兄,討謝枝山的示下。 謝枝山正捵著袖籠,聞言儀態(tài)萬方地側(cè)目瞥她,心里則銜起一層不易察覺的哂意。 一個意外,撞出這丁淳無數(shù)借口。送了馬,就能教騎馬,就有更多的獨處機會。 哪個說練家子不通四六的?明明滿腦花腸,拐著彎地與姑娘親近。 再看他這表妹,聲口又清又脆,笑得歡實不說,眼瞳里更像有個瑩瑩的光圈,吸得人挪不開眼。 纏綿地撫弄完袖布,謝枝山回正身形,對丁淳付以微笑:“那便先替舍妹,謝過丁將軍了。” 時辰已不早,繼續(xù)再街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丁淳起身辭別。 謝枝山待客有禮,一路送到府外,方才折返。 隔著垂簾,聽見里頭主仆對話。 “郎君還是有幾分善心的,知道替您遞機會呢。”這句感慨當是她身邊那丫鬟說的,好似見到惡人從良,因而打心底生出幾分欣慰來。 里間,司瀅也站起來舒身,正探手去夠一樹花簇:“表兄雖然脾性有些無常,但人一向良善,心肝是頂好的。” 織兒笑起來,湊上去問:“那丁將軍呢?他好言好語,脾性也溫和,在姑娘眼里頭……可是打著燈籠也挑不出錯來?” 司瀅手里正掖了一枚樹葉,又被她這直言直語給弄紅了臉:“再胡說,你這丫頭真不知羞……” 心肝頂好但脾性無常的謝枝山在外頭聽了聽,聞得歡鬧入耳,這才重重踩出一腳。 里間安靜下來,見他出現(xiàn),司瀅恭而有禮地伏腰:“表兄。” 謝枝山對插著袖子,一幅高潔姿態(tài),見她手里那枚葉子快要絞成麻渣,處處透著小女兒的嬌羞。 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更覺得自己方才急赤白臉的蠢相尤其多余。謝枝山不愿再與她多說什么:“回罷,有事再喚你。” 司瀅很聽話,膝頭子一抬就走了。 小片刻,陸慈掰著手進來,骨頭克察克察響。 他遙遙望著司瀅的背影:“讓走就走了,這是多不樂意在這兒呆啊?不過也是,在意的人都離開了,再留也覺著沒意思。” 或許方才太過激動,已經(jīng)耗光謝枝山所有反應(yīng),這會兒的謝枝山聾了一樣,沒有半點表情。 陸慈神神叨叨地走近:“老話說男追女,驢拉磨,且轉(zhuǎn)呢。可這位丁將軍倒主動,司姑娘也不是泥木胎……這郎有情妾有意,我猜要不了多久,你府里就該張羅喜事了。” “文臣面,武將身,姑娘家最愛的就是這號差異。丁將軍的行市,那可不比你差多少。” 謝枝山斜眼看他:“你不該掌錦衣衛(wèi),該進司禮監(jiān)。” 這是讓人當太監(jiān)去。 陸慈不以為意,反cao起寬亮的嗓門,狗顛屁股似的吊起嗓子來:“坐春閨…只覺得…光陰似箭…” 邊唱,還邊拿眼風瞟謝枝山。 謝枝山太陽xue打突,摔袖子走了。 另一頭,司瀅回到蕉月苑,聽織兒調(diào)笑幾句,捧了本帳冊在窗下看。 只是心緒有些不寧,感覺不知哪里出錯,好像又惹到謝菩薩了。 不過……今天這算是提前給她好處么? 有了這樣想法,便更惦記著幾時得召。她本估想著可能還要一程子,卻不料轉(zhuǎn)天晚上,就得了信。 這回再不是謝枝山親自來喊,而是跟著他那位長隨出的府。 馬車一路拐道鉆巷,車簾掀開,竟是她曾經(jīng)去過的死牢。 這地方太有威嚇感,司瀅亂了方寸,一時僵立著沒敢動,還是時川上來喚她:“表姑娘,咱們進去吧。” 沒法子,只得麻著頭皮再跟了進去。 連綿的烏黑,比之前更顯逼仄的走道。入了夏,氣味也越加腐臭,陣陣腥味令人幾欲犯穢。 進到一間囚室,按著在馬車上聽來的囑咐,司瀅學(xué)著兵部那位石姓官員的嗓兒,扮出也被查拘死牢,好一陣嗚呼哭嘆。 鎖鏈驚響,隔壁囚室傳出駭然的問:“石勝?石大人?是你么石大人?” 司瀅聽出幾分熟悉腔調(diào)。倒也巧,隔壁就是先前喊冤,再被水牢嚇退的那個。 只她不能搭茬,只把幾句喪氣話顛來倒去地念,像是落敗之犬頹萎半瘋,已聽不見他人之聲。 自說自話間,聽到隔壁死囚已由驚駭轉(zhuǎn)向質(zhì)問,說到激動處,拳頭咚咚敲打墻壁。 聽他意思,大抵是這位石大人先前答應(yīng)在秋決前救他出去,后又捎話說有人從中作梗,救他不得,但會保他家小。 可眼下,連這石大人都被關(guān)進來,自然引得對方連串嘶罵。 在牢里待久的人連黑天白夜都分不清,神思多少有些癡癲,隔壁那位先還用的是拳頭,到后來,就聽得是在拿腦袋撞墻了。 或是心神使然,司瀅感覺自己都聞到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