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食記 第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表兄不善(重生)、[韓娛同人]我的古代女友、[韓娛]重生韓娛之舞者
譚麗莎心里有點緊張。也許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她的意圖。 李澤說:“……在這烤鴨里給我下毒了吧?” 第8章 臨別的二鍋頭 譚麗莎失笑:“我怎么下毒?這飯又不是我做的。” 李澤做不信任狀:“這可不好講。想下毒,有的是辦法。除非你吃一口給我看看。” 譚麗莎無奈,挑了幾塊瘦rou,卷了一個烤鴨餅吃了:“行了吧?” 李澤嘆氣:“行,我知道了,毒就下在鴨皮里——你平時最愛吃鴨皮,這會兒一口都沒吃。肯定是那天在我家吃飯的事兒鬧的。其實我爸那是沒拿你當外人。要換個人,他還懶得說呢。可就算你不愛聽,也不能給我往菜里下毒啊……” 譚麗莎聽他越說越不著調(diào),正要打斷他,卻見他一臉不自在地說:“這么著吧,我替父道歉。對不起了啊。那天不應(yīng)該那么說你。其實你做的炸醬面挺好吃的。我還不會做呢。” 她這才明白,原來他繞這么大彎子,是要道歉,可又不好意思直說。 李澤還在絮叨:“其實長輩說兩句沒什么的。我媽還說我回家都不用開門,從門縫兒里直接就能進來呢。他們就那么一說,你就那么一聽。不掉頭發(fā)不掉rou的,干嘛那么較真兒呀。今兒這頓也別你請了,我請你,就當賠罪了。” 那天的事本來就不大。譚麗莎看他這么煞費苦心地道歉,有點感動,又帶著愧疚,想起兩人好的時候,眼圈就有點紅了。 李澤詫異地看著她,小聲說:“我靠,你這什么意思啊?你不會真給我下毒了吧?我是不是得趕緊打120啊?” 譚麗莎被他氣笑了:“什么呀!我不吃鴨皮是因為我在減肥。” “沒事兒減什么肥啊?甭跟自己較勁。胖點挺好。你看前兩天一個節(jié)目了嗎?美國一個生存挑戰(zhàn),大家都扔沙漠里,看誰扛的時間長。結(jié)果那幫什么特種部隊的,玩兒極限戶外的都歇菜。最后贏的就是那個最胖的……” 李澤一邊說,一邊卷了個帶皮帶rou的烤鴨餅,遞給譚麗莎:“趕緊吃。這烤鴨都要涼了——我跟你說,烤鴨涼了,可比國家大事還重要。咱們中國對外兩大外交利器,一個是烤鴨,一個是熊貓,老外沒有不喜歡的。1971年基辛格秘密訪華,本來談判馬上就要陷入僵局了。咱們總理來了句:我們不如先吃,要不然烤鴨涼了。這才緩和了氣氛……” 譚麗莎卻不過情面,吃了李澤遞過來的烤鴨。李澤說:“怎么樣,味兒不一樣吧?還得說是這燜爐的烤鴨最正宗。在便宜坊面前,全聚德都是后起之秀,更別說什么大董了。” 譚麗莎能感覺到這兩種烤鴨之間確實有輕微的區(qū)別。可在她看來,這區(qū)別實在是沒多大,不足以形成味覺壁壘。但她很配合地說:“嗯,好吃。” 李澤松了口氣:“那這事兒就算是翻片兒了啊。” 譚麗莎覺得自己不能再優(yōu)柔寡斷下去了,她硬著心腸說:“李澤,我今天請你吃飯,是有話跟你說。” 李澤一愣:“你說吧。” “是這樣,我覺得,咱倆其實,不太合適。” 李澤等她繼續(xù)說,等了半天沒下文,就問:“所以呢?” 譚麗莎鼓足勇氣:“所以……要不咱們……分手吧。” 李澤有點意外,但又不太意外。意外是他沒有想過譚麗莎會突然主動提出分手。不意外是因為,其實這件事他也模模糊糊地想過。 他和譚麗莎交往后,也覺得接下來順理成章就應(yīng)該結(jié)婚。莎莎脾氣好,工作認真,大學(xué)畢業(yè),是個沒什么可挑剔的好姑娘。他也不討厭胖姑娘,覺得看著喜慶,可愛。跟一個不討厭的好姑娘談了戀愛肯定是要結(jié)婚的。要不然對人家姑娘不合適。做人得地道。這點老理兒,李澤全家上下都認可,都沒有半點疑義。 只是內(nèi)心深處,他從來沒真正產(chǎn)生過對于婚姻的向往。他覺得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挺好的,有個不討厭的女朋友,平時互不干涉,偶爾逗逗悶子,跟家長也有個交待。尤其是看到朋友們結(jié)了婚以后雞飛狗跳的日子,更覺得眼前這樣的生活悠閑自在。 可交往了就要結(jié)婚。結(jié)了婚就要生孩子。生了孩子,這種自己吃飽全家不餓的舒服日子就徹底結(jié)束了。 這些事想一想就頭大,于是他就躲在游戲世界里廝殺一番,很快把這些事忘掉。心情好的時候他會想:車到山前必有路。結(jié)就結(jié)。日子嘛,怎么都能過。 此刻譚麗莎提出分手,意外之余,他如釋重負。他甚至想:這下今年春節(jié)不用跟她回家過年了——這本來是他們的約定。一想到要春節(jié)搶票折騰跑外地去見譚麗莎的父母,他就覺得已經(jīng)快累死了。今天的道歉就讓他覺得很累了。 李澤明白這時候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一點遺憾的樣子,就說:“是因為那頓飯嗎?我已經(jīng)跟你道歉了。” 譚麗莎歉疚地說:“不是因為那頓飯。我就是覺得,咱們好像生活目標不一致。我很羨慕你對什么事都不著急,可是我不行。” 李澤疑惑地說:“本來就沒什么著急的事兒呀。咱倆都有工作,有飯吃也有地兒住,有什么可著急的呢?” 李澤是為自己的生活方式辯護,譚麗莎卻誤以為他是在為挽留她而解釋。她說:“李澤,你是男的,又是北京人。你可以不著急,大不了一輩子這么過。可是我不行。我還是想試試不太一樣的活法。” 李澤有點好奇:“具體呢?比如呢?” “我覺得北京是個奮斗的地方。我想好好奮斗,好好奔事業(yè)。所以暫時,不想談戀愛了。” 說完她有點緊張,怕李澤說:我不耽誤你奮斗呀。你奮斗你的,沒必要分手呀。 可李澤只是“哦”了一聲,他點點頭,說:“行吧。那我尊重你的意見。” 這回輪到譚麗莎愣住了。他就這么答應(yīng)了? 李澤把服務(wù)員叫過來,點了一瓶“小二”。他說:“既然是分手飯了,那咱倆喝兩杯。” 兩杯二鍋頭下肚,兩人都松弛了不少。李澤笑道:“所以你今天本來要請我吃大董,就為了這個吧?” 譚麗莎說:“對,我想請你吃頓好的。我覺得我來北京這么多年,很多屬于北京的好處,我都沒有體驗過……” 李澤“嘁”了一聲:“你是不是以為我說大董不好吃,就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我跟你說,我吃過。他們以前叫北京烤鴨,在團結(jié)湖和安貞都有,就一□□通的飯館。那時候我們偶爾還去幾次。實話說,味兒還成。也不知道哪天起改了名兒,就開始裝高檔了。其實鴨子還是那個鴨子,干嘛花錢吃裝修呀。” 譚麗莎帶著三分酒意,也有點想和李澤認真探討一下“物質(zhì)”和“精神”的問題。說:“可是我覺得環(huán)境也很重要。你們老北京,不是最講究“范兒”了嗎?” “就是講究才來便宜坊呢。便宜坊是明永樂時期就有了,全聚德到了同治年間才有。差了得有好幾百年。吃烤鴨,哪兒都沒有這兒講究。” 譚麗莎不客氣地說:“可我覺得,都吃得起,然后選了這里,叫講究。吃不起,那不叫講究,那叫沒得選……” “講究跟錢可沒關(guān)系。這是文化。”李澤指著酒瓶:“知道這酒為什么叫二鍋頭嗎?” 譚麗莎搖頭頂撞:“反正不如法國紅酒。工地民工都喝這個。” 李澤說:“我跟你說,這酒可不一般。八百年前,也就是元朝的時候,才有了蒸餾酒的技術(shù),從此才能釀出高純度的白酒。那時候,京師釀酒師蒸酒時,去第一鍋酒頭,棄第三鍋酒尾,掐頭去尾,就要這最醇厚透亮的第二鍋,這就是二鍋頭。你說的那法國紅酒,其實就是葡萄酒,也就是果子酒。擱最早,那都是農(nóng)民自己釀的土特產(chǎn)。也就是后來給捧的!對了,你知道紅星和牛欄山哪個更正宗嗎?……” 李澤一旦開始侃,譚麗莎根本攔不住。他也確實稱得上“淵博”,從歷史到文化到政治,就沒他不知道的,說起各國政要如同提自己家親戚。 譚麗莎覺得他其實連烤鴨也不用吃,有這瓶二鍋頭,就著一盤花生米,全世界就都在他嘴里了。他的確不怎么需要花錢。 只是她怎么也無法理解,這些遙遠而與己無關(guān)的話題,怎么能給人帶來這么大的快樂和滿足呢? 她試圖插嘴反駁,可三兩句就又被李澤帶跑了。那些關(guān)于人生觀的探討,從頭到尾沒機會跟他說。 臨別時,李澤帶著幾分酒意,拍著譚麗莎的肩膀,熱情地說:“沒事兒,你別往心里去。莎莎你挺好的,肯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那什么,以后要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千萬甭客氣,直接打電話,哥們絕對不含糊。想吃炸醬面了,隨時過來。我爸媽肯定都歡迎你。” 他還難得有風(fēng)度地幫譚麗莎叫了一輛車,與她揮手友好告別:“好好的啊!” 譚麗莎坐在車里,心里說不出的別扭。周末的晚上不那么堵車,北京的夜色如往事般飛快地掠過。分手異常順利,比她設(shè)想得要簡單一萬倍。氣氛親切,態(tài)度友好,堪稱文明楷模。預(yù)案白做了,良心白愧疚了。李澤雖然從來不是個好男友,看起來倒是個好前任。 可是,明明自己是主動的那個人,怎么倒像是被他分了手? 尤其是,和李澤在一起的這幾年,總是他教訓(xùn)她,她心里很多辯駁的話說不出來。好容易主動分手,想象中直抒胸臆的痛快場面還是沒出現(xiàn)。她覺得自己今晚處處都沒發(fā)揮好,簡直恨不得回去再跟李澤重新分一次。 晚上一進家門,陸霞和tiffany就發(fā)現(xiàn)了她喝了酒。tiffany問:“莎莎,你喝酒啦?” “嗯。喝了點二鍋頭。”譚麗莎說:“我恢復(fù)單身了。” “啊?你真把李澤甩了?”tiffany又驚訝又佩服:“到底是為什么呀?” 借著酒意,譚麗莎把在李澤面前沒機會說的話,全都在兩位好友面前說了出來。她說:一想到要跟李澤過那種生活,就覺得浪費人生。她說,那么多人在北京實現(xiàn)了夢想,她不應(yīng)該試都不試。她說,她來北京,不是為了吃炸醬面的。從今天起,她要過不一樣的人生了。她要掙錢,要減肥,要逆襲,要找?guī)浉缒信笥眩斈欠N神氣活現(xiàn)的女人。 tiffany聞言大喜,說:“太好了莎莎!那咱倆一塊去辦個健身卡吧?” 陸霞說:“其實辦個健身卡挺劃算的,不但可以減肥鍛煉,還可以洗澡。” 譚麗莎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健身卡?好呀,多少錢?” 原來tiffany想辦一個高檔健身房的會員卡,但是這家太貴了。不過,如果她能帶別人一起來,銷售就給她打折。tiffany正在動腦筋找誰和她一起。 譚麗莎雖然喝了點酒,但并沒有醉。一聽到年費快上萬了,馬上嚇了一跳:“這也太貴了。” “哎呀,貴有貴的好處。環(huán)境,器械,教練都是最好的。周圍都是俊男靚女,那氛圍,那層次,絕對不一樣!就是自拍出來都好看啊。”tiffany一不留神說了實話。 譚麗莎有點動心,但想想價格,還是拒絕了:“太奢侈了。” “奢侈了才有健身的動力呀!想想年費那么貴,你肯定會逼著自己去的!” “我考慮考慮。我先洗個家里便宜的澡吧。” 譚麗莎進了浴室,看見地上的體重秤,就順便踩了一腳。那數(shù)字讓她的眼睛睜大了好幾倍:她消失的兩公斤體重又回來了。她懊惱之極:都怪剛才那頓烤鴨和二鍋頭。 她沖出浴室,問tiffany:“你說的那個健身房在哪兒?” 第二天,兩人來到那家高檔健身房,譚麗莎馬上就明白人家貴在哪兒了。以前她也辦過一個普通價位的健身房的卡,里面人滿為患,跑步機總有幾個有故障。團課的教室基本就被上年紀的大媽大姐占滿,仿佛把廣場舞搬到了室內(nèi)。本來也不愛運動,去了幾次她就不想再去了。 但這家健身房位于一個高檔寫字樓的某一層,大堂里華麗的高速電梯,要刷卡才按動樓層按鈕,仿佛一種身份的隔離。人不多,但個個似乎都器宇不凡。跑步機對著美麗的街景,各種器械看起來都很高貴。團課教室里正在上瑜伽課,前面坐著個印度老師。 這就是譚麗莎想要走入的那個世界,那個本來屬于姚望的世界。只是價格太貴了點。她從來沒有過這么奢侈的消費。 正在猶豫,有人跟她打招呼:“嗨!你是那個……姚望的同學(xué)?” 她抬頭一看,是catherine。 catherine問:“以前沒見過你們啊,第一次來?” 譚麗莎不想被她看扁,就含糊地說:“以前也來過。” tiffany會意,幫她逞強:“以前我們不是這個時段來。” catherine遺憾地說:“已經(jīng)辦卡了呀。我還以為你們沒辦卡,還想著跟老板打個招呼,幫你們要個最低折扣……” 譚麗莎和tiffany互望一眼,馬上很沒節(jié)cao地說:“我們是第一次來!還沒辦卡呢!” 第9章 廉價火鍋的生財之道 雖然catherine幫她們要了額外的折扣,這張會員卡仍然價格不菲。譚麗莎一下子花了這么多錢,相當不適應(yīng)。當catherine又熱情地推薦私教時,譚麗莎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過一陣子再說。我怕我堅持不下來。” catherine勸道:“沒有私教才堅持不下來呢。而且也容易運動傷害呀。這里的私教水平都不錯的,跟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私教可不一樣。” 譚麗莎故作瀟灑地說:“沒事兒,我就跑跑步,隨便活動活動。” catherine也不多勸,閑聊幾句,無意似的問:“對了,我好像聽說,姚望最近有事找你?” 譚麗莎以為姚望把幫她介紹空調(diào)生意的事告訴了catherine,就如實回答:“對啊。我們公司做設(shè)備的,他有朋友裝修,用了我們的設(shè)備。” 殊不知這只是catherine試探譚麗莎和姚望交情的套路。如果譚麗莎說“沒有啊”,那她說一句“我記錯了”也就完事。如果真有交情,那就可以確定這位老同學(xué)和姚望的關(guān)系確實不一般,是個“有用”的人。 沒想到譚麗莎這么老實,一句話就上套。catherine將獲得情報的驚喜表情天衣無縫地用在了進一步的套近乎上:“你們公司做空調(diào)設(shè)備的呀?太好了,我可能也有需要找你的時候呢。加個微信吧?” “好呀好呀。”譚麗莎很高興,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財星高照。 等出了健身房,tiffany問譚麗莎:“你還認識這樣的有錢人呢?” “剛認識的,她就是那天我說的,我同學(xué)的朋友。吃龍蝦沙拉那個。” “所以你同學(xué)叫姚望?男的女的?”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