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度低音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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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安安靜靜地聽著,無法控制地沉醉進屬于祁斯年的音樂里去。 此時此刻,白朗的心里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就算兩年前他沒有在茱莉亞遇到祁斯年,沒有那些為了接近偶像拼命苦練的寒暑,沒有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念想;就算他們在某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點初遇,在幾百人的樂團里,或是在某一次的after party上,他也一定會對祁斯年一見鐘情,然后不計一切后果地陷進這段感情里去。 與現(xiàn)在沒有任何不同。 那天的最后,唐尼先生理所當然地把那瓶據(jù)說價值千金的檸檬利口酒給了祁斯年和白朗。 白朗樂瘋了,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跳到祁斯年背上,興奮地用手臂抱著他的肩膀,又去親吻他的耳朵和脖子,大聲地用英文宣告:“這是我的男朋友!” 后來祁斯年當場把酒瓶打開,與在場的人一同分享這據(jù)說價值連城的美酒。 白朗只喝了一點點,但很快就醉得一塌糊涂,腦袋一片混沌,根本沒法思考。他只依稀記得后來自己被唐尼先生拉著去篝火邊跳舞,又和彈奏手風琴的那位大叔亂七八糟合奏了一首波爾卡,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祁斯年的背上了。 祁斯年用雙手托著他的屁股,背著他慢慢向前走著。 白朗怔怔地呆了一會兒,篝火晚會和熱鬧的舞曲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周圍只剩下昏暗的路燈照在路上,還有檸檬樹被海風吹動的沙沙聲。 他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被黑暗籠罩了,只有祁斯年給他的溫度是真實的。酒精和夏夜的熱度起到了明顯的作用,有這么一瞬間,白朗突然覺得感動到想要哭。 他把頭埋在祁斯年的背上,過了會兒,口齒含糊地喊了一聲:“首席。” 祁斯年立刻“嗯”了一聲,側(cè)過頭在他臉上親了親,問道:“胃里難受嗎?” “不難受。”白朗用雙腿緊緊夾住他的腰,雙眼里慢慢蓄滿淚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心里覺得無比幸福,淚水卻抑制不住地流下來。白朗覺得自己從來不是這么矯情愛哭的人,哪怕年少獨自一人漂泊在外,遭遇了那么多不公平待遇,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祁斯年用手在身后輕輕拍打著白朗的身體,問道:“怎么哭了?” “沒有,我沒有哭。”白朗覺得有些丟人,于是輕聲說,“是唐尼先生的檸檬酒度數(shù)太高了。” 祁斯年笑了一笑,不知道相信沒相信:“以后還是別喝了。” “我不要。”白朗晃動了一下雙腿,湊過去舔了舔祁斯年的耳朵,說,“我喜歡你背著我。等我們以后老了,你天天背我好不好?” 祁斯年的睫毛扇動了一下,笑出聲來:“等我老了,我要給你做飯,要學做gelato,要陪你在路邊演奏小提琴,最后還要把你背回來?maestro bai,你比我小幾歲?你覺得合適不合適?” 白朗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身體也跟著晃動起來:“我覺得簡直太合適了。” 他又湊近祁斯年,意有所指道:“反正你體力那么好,一定可以厲害到八十歲。” 祁斯年聽了,似乎是低低地笑了一聲,手也從他的腰線緩緩向下滑去,按著他的屁股捏了捏。 那天祁斯年一直背著白朗走到他們住的房子附近才把他放了下來。 他們的度假小屋是朝海的。夜晚的波西塔諾靜謐而安逸,地中海的海水產(chǎn)生了明顯的變化,成了無窮無盡的濃黑。 院子外面有一顆很大的檸檬樹,樹上綴滿亮黃色的果實。站在樹下,飽含著鹽分的海風溫柔拂過臉頰,能聽到海浪漲落的聲音,從地平線上一直響到耳邊。 在酒精的驅(qū)使下,白朗的大腦依然保持著異常的興奮。他抱著祁斯年不肯撒手,臉埋在他的襯衫里,幾乎可以聞到自己身上淡淡的酒味。 小院子里亮著一盞壁燈,隱約照亮了祁斯年的輪廓。四周暗得出奇,似乎全世界的一切都已經(jīng)蒸發(fā)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灼熱的氣息。 他們在檸檬樹下長長地接吻,盡情愛撫對方的身體。這種感覺讓白朗整個人飄飄忽忽,沉浸在令人戰(zhàn)栗的調(diào)情之中。 過了一會兒,白朗把手從祁斯年的褲子里抽出來,說:“首席,我想拉琴了。”說完,竟直接要往屋子里走。 祁斯年從背后摟住他,氣息噴在白朗的耳邊,也有些不穩(wěn):“現(xiàn)在嗎?” “嗯,現(xiàn)在。”白朗的后背貼著祁斯年的胸口,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腦袋一片guntang,根本沒法思考,“我受不了了,我要拉琴給你聽。除了音樂,我實在不知道要怎么表達我心里的感情,再不拉琴我要爆炸了。” 祁斯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笑了。他放開手,就站在原地,看著白朗把大提琴搬了出來,又要去拿琴凳和譜架。 祁斯年一把拉住他的手:“真的要拉琴啊?很晚了。” “我不知道。”白朗跳起來撲進祁斯年的懷里,覺得這一刻心里濃烈的感情被酒精完全催發(fā)出來,像是火熱的巖漿一樣席卷了全身,“但是我真的好開心,我真的好愛你,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我也愛你,寶貝。”祁斯年耐心地抱著哄他,“但是太晚了。忍一忍好不好?” 白朗盯著祁斯年看了一會兒,覺得腦袋又清醒了些,于是扔了手里的東西去親吻祁斯年的嘴唇,含含糊糊地說:“不好。” 祁斯年把手指插進白朗的頭發(fā)里,摩挲著他的后頸回應(yīng)著白朗竭力的索取,低聲道:“那只好用別的方法讓你舒服了。” 白朗的心臟跳得厲害,用黏黏膩膩的嗓音說:“我今晚不想睡了。” 祁斯年的手臂猛地收緊了,把白朗抱起來往檸檬樹下的躺椅上扔:“那我們就不睡了。” 第43章 【43】迷失花園 白朗從夢中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窗外的檸檬樹和燦爛傾瀉的陽光。海風把窗簾微微撩起,露出沒有一絲雜色的湛藍海洋。 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仿佛昨天他還獨自窩在學校公寓里,每天為畢業(yè)后的生活擔憂,為了是否能去歐洲而感到不安。家人遠在大洋彼岸,而自己除了手里的琴弓以外什么都沒有。 然而現(xiàn)在,他每天醒來都能見到陽光、大海、鮮花,這些一切只與美好掛鉤的東西。暗戀的偶像成為了最親密的戀人,他們熱烈地相愛,幾乎24小時黏在一起,交流音樂,交流靈魂或是身體。 他和祁斯年之間似乎沒有別的情侶之間需要的磨合期,也不需要序曲、引子或前奏,一下子就進入了最高潮的樂章,并且持續(xù)著熱戀的情緒。 就仿佛天生契合一般。 住在波西塔諾的日子平靜美好,也十分短暫。 白朗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吃祁斯年給他做的早餐,認認真真地學著給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松土澆水。有時候他會和祁斯年一起去海邊游泳,還跟著鎮(zhèn)上幾位酷愛運動的大叔嘗試了沖浪和滑翔傘。 大部分時候,他更喜歡頂著夏日的陽光,與祁斯年手牽手在小鎮(zhèn)里散步,就像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一樣。走累了就買一份前總統(tǒng)親自制作的gelato,沿著小巷走回家里的時候,正好吃完最后一口。 窗外院子里那棵檸檬樹下,白朗和祁斯年一起完成了嶄新的二重奏——這是一首甜蜜悠長的樂曲。和聲精妙綿長,線條水rujiao融,每一個小節(jié),每一次變奏都盡情傾訴著兩情相悅中靈魂的顫抖。 時光似乎也沉淀了下來,不知不覺的時候,就已經(jīng)臨近假期的最后時限。 在這期間,白朗和祁斯年的鄰居換了好幾波。大部分都是暫留一兩天的游客,不變的只有每天都很悠閑,四處晃悠的房東唐尼先生。 白朗也是后來才知道,唐尼先生的姓氏屬于意大利某個極為有名的富豪家族,最繁榮的時候甚至擁有整片阿馬爾菲海岸近三分之二的財富。 相處久了之后,白朗很喜歡唐尼先生。他性格豪爽大方,一點架子也沒有,雖然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每天還是精力充沛,像個孩子似的。前幾天他甚至去定做了一把價值不菲的大提琴,嚷嚷著要跟白朗學習演奏,結(jié)果學了沒幾次就扔到了一邊。 聽說祁斯年和白朗就快要離開波西塔諾回維也納去,某一個午后,唐尼先生正式邀請他們前往他的私人花園。 “我也可以去嗎?”白朗跟祁斯年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聽說那里并不對外開放。” “當然,我可不想把我的神秘花園開放成收門票的景點。失去了神秘就失去了樂趣。”唐尼先生聳了聳肩膀道,“至今去過的都是受到我邀請的朋友。” 白朗眨眨眼睛:“我猜,整個波西塔諾都是您的朋友,對嗎?” “你說得對,但它還是第一次接待像你這么年輕的音樂家。”唐尼先生伸手摘下了頭頂?shù)亩Y帽,沖著白朗擠了擠眼睛,“相信我,它一定會讓你畢生難忘的。” * 這個花園在波西塔諾的頂端,懸崖的最高處,走在廊橋上能夠俯瞰整片海岸線。 白朗和祁斯年換了衣服,沿著一條石頭臺階慢慢向上走。小路邊上一開始是金黃色的檸檬樹和零星幾家開在山頂?shù)男〉辏吡艘欢魏螅妥兂闪似教沟牡缆罚瑑蓚?cè)的墻壁上掛滿了如同瀑布一般傾瀉的鮮花,把滄桑古舊的中世紀磚瓦點綴得格外熱烈奔放。 石階不長,卻做得十分講究,每隔一定長度就有一道拱型廊頂,下面放著雕塑,人物從丘比特到維納斯都有,還有許多白朗認不出來的。 抬頭往上看,石頭臺階一直通向高高聳立的墻壁,以及墻壁頂端沿著懸崖而建的廊橋。 “唐尼先生真的是太富有了!”白朗感嘆道,“簡直像是擁有了一個城堡!” “確實是城堡。”祁斯年微笑了一下,安靜地看著前方,“里面的庭院像是一個覆蓋著鮮花的巨大迷宮。我從唐尼先生手里見到它的照片的時候,覺得它應(yīng)該存在于瓦格納的樂章之中。” 白朗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笑著問道:“克林莎的魔法城嗎?” ——大師瓦格納宣稱在阿馬爾菲獲得靈感,寫下了歌劇《帕西法爾》的第二幕:克林莎的魔法城。這座魔法城里盛放著全天下最美麗的花朵,還有身著薄紗、體態(tài)妖艷的美麗女子用優(yōu)美的嗓音日夜唱著尋找情人的歌曲。 祁斯年笑著點了點頭,伸手牽住了白朗的手。 “世界上最美麗的虛幻花園,充滿了誘惑與甜蜜的溫柔鄉(xiāng)。”白朗想到了歌劇里的某些情節(jié),忍不住把手指插進祁斯年的指縫摩挲,“萬一等下我看一眼就不想走了怎么辦?” “那也沒有什么不好。”祁斯年很淺地笑了一下,嘴角上揚起弧度,“我陪你好不好?或許我們可以在魔法城門口賣gelato,宣稱我們的gelato里加入了純潔的圣杯魔法。” 白朗覺得祁斯年這個說法明明很傻氣,卻讓他無端笑出聲來。他不想讓祁斯年發(fā)現(xiàn),于是把頭低下來貼在祁斯年的手臂上。 祁斯年用手指捏了捏他的耳朵,執(zhí)拗地問他:“你覺得我的提議怎么樣?” 白朗抬起頭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道:“聽起來比賣藝要靠譜很多。我喜歡你這個提議。” * 雖然唐尼先生謙虛地把這里稱作“私人花園”,實際上它的整體構(gòu)造看起來更像是一座建在懸崖上的空中城堡。屬于后花園的部分占地廣闊,優(yōu)美僻靜,再往北就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白朗并沒有去看門前立著的指示標和地圖,他打算就這么隨意地四處走走看看。 偌大的花園里除了他們空無一人,海浪聲音隱約,不知從哪里傳來的悠揚音樂聲隨著海風飄蕩,吹起各色的花朵,在日光下變成潮水一樣的形狀。 一捧一捧的藍白龍膽和大面積的紫色繡球開成一片繁華的景致,又被以嚴謹規(guī)整著稱的歐式園林線切割成對稱的形狀。 明明是熱情奔放的地中海,這里的一草一木卻開成了優(yōu)雅精致的貴族模樣。 白朗穿著最簡單的短袖和運動褲,拖鞋踩在石頭地面上發(fā)出啪啪的聲響,他看向祁斯年,抱怨道:“我是不是穿得太隨意了?早知道應(yīng)該穿正式一點來。” 祁斯年倒是穿得很端正,銀灰色的襯衫挺括,把他襯得又高又帥,腰胯部分勾勒出漂亮有力的弧度。 白朗這才發(fā)現(xiàn),祁斯年頭發(fā)整齊地向后梳著,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整個人看起來優(yōu)雅高貴,如同舞臺上散發(fā)著光芒的貴公子。 祁斯年笑著朝他伸出手來,說:“今天這里只會有我們,沒有別人。” 白朗覺得有些奇怪,愣了一下,問道:“一個人都沒有?唐尼先生也不在嗎?” “不在。”祁斯年微微笑了一下,“所以不管你穿什么,都只有我能看到。我希望至少在今天,你可以大膽直白而無拘無束,就像你的音樂那樣。” 白朗怔怔地看著他,心臟突然抑制不住地一點一點劇烈跳動起來。 即使再遲鈍,他也開始意識到,祁斯年把他帶來這里,或許并不僅僅只是說好的那樣為了參觀花園。他有些后悔自己太過隨意對待。 或許我應(yīng)該穿上最昂貴的燕尾服,帶上我的大提琴,用天底下最浪漫的音樂去歌唱心里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情感。 白朗這樣想道。 “只有你可以看到。”白朗去握祁斯年的手,用視線描繪祁斯年溫柔的眉眼,說,“那不是更應(yīng)該穿帥氣一點嗎?能讓你一下子移不開目光的那種。” 祁斯年站在原地,微笑著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說:“你穿什么都很帥氣,都能讓我移不開目光。” 白朗心滿意足地笑了。他抱著祁斯年親吻他的脖子,感覺到祁斯年也用手摟住了他的腰向下重重撫摸。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朗忍不住臉紅了,壓低聲音道:“那我干脆什么都不穿好了。” 祁斯年也笑出聲來,緩緩親吻了一下白朗的嘴唇,然后貼在他耳邊說:“那我可能會把持不住——真的墮落在這座充滿誘惑的虛幻花園里。” 白朗抬起手臂捧著祁斯年的臉。祁斯年的目光專注而深情,白朗與他對視的時候,能感覺到他的愛意從眼神里一點一點滲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