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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焯你!”好心似乎沒好報,離鉞也有點惱,“要不是你們擺爛,我能管事管成習慣嗎?大爺的說來說去,我愛多管閑事,還不是你們造的孽?” 豆芽叉腰:“那你管我們就好了,管別人干嘛?你要是沒有s屬性,今晚就出宮,讓他們愛咋咋地?!?/br> “說了多少遍了,不能牽連黎家不能牽連黎家,閉嘴吧記性比魚還差的狗東西?!?/br> “你才狗東西!你才記性比魚差!” 無視掉豆芽的叫囂,離鉞繃著臉站在那,垂著眼皮都蓋不住眼底的火氣。 雍正挑眉:這小土匪,攛掇皇后惹出了亂子,還比朕先氣? 自打黎氏搬進永壽宮,皇后的情緒越來越好了,黎氏一直在努力逗皇后開心,他知道。他自認對黎氏夠寬容的了,明知黎氏攛掇皇后做不合規矩的事,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她們去了。 但今天的事不一樣,齊妃算計皇后和懋嬪,因為一些陳年舊事,還因為長皇子三阿哥,他不能懲治齊妃,也不能懲治要背黑鍋的懋嬪。 這會給一些年輕的庶妃錯誤的信號——勾心斗角互相算計,被允許了。 她們會不安分,后宮會亂。 而今前朝事多,各方勢力的陰謀詭計已經夠亂了,他不希望后宮也不安寧;況且,自小見證了圣祖的后妃如何爾虞我詐,他真的厭煩自己的后宮也變得烏煙瘴氣。 “黎氏……” “皇上,用茶?!被屎笥H自給他添了茶水,“前幾日進貢的雨前龍井,極香,敗火。” 被打斷了講話,雍正擰眉看向皇后。 皇后又笑著剝了顆栗子給他:“臣妾特意讓小廚房炒的,很是清甜?!?/br> 雍正沒有直接吃,而是伸手接過栗子,又端起龍井抿了一口。 “皇后,你該訓誡黎氏,讓她注意分寸。” “皇上,黎常在無錯,她只是想讓臣妾開心罷了。這次是臣妾失職,沒掌握好分寸,以后不會了。” 雍正定定的看了皇后片刻,見她始終從容淺笑,心中微梗,問:“阿蘭不會讓朕失望的,對嗎?” 只要后宮不亂,其它的可以隨她開心,他只想要一個不會添亂的后宮。 “當然不會。”皇后心平氣和地說,“臣妾為您管理后院三十四年,從無差錯,即便當初弘暉出事……” “阿蘭!”那是他們夫妻不能提及的痛。 皇后不曾停頓:“臣妾也沒有讓后院從臣妾這里亂起來,也依然將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條。二十年過去,臣妾的手段,只會比當初更老練。區區十幾數的年輕庶妃而已,能翻了天去么?” 雍正被她臉上的淺笑刺到,別開臉吃掉栗子,惡狠狠地咀嚼著。 良晌,灌了半盞茶壓下火氣,他改口道:“朕說過你想如何便如何,這次是朕多嘴了。往后你隨自己心意來,朕決不再過問。誰敢鬧,你盡管罰,不用通知朕。” 頗有幾分破罐破摔地承諾完,他借口養心殿事忙,腳步匆匆地走了。 他一走,皇后渾身的勁就xiele,支著額頭用手掌遮住了半張臉。 離鉞過去在她對面坐下,沒出聲打擾。 好一會兒才調節好情緒,皇后恢復了從容和藹,關懷道:“嚇到了么?別怕,皇上不會真惱了我。” 離鉞搖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我知道你還有些難受,但我有點歡喜。許多事覺得可以做便做了,沒想過要什么回報,但是被回護的時候,我很歡喜?!?/br> 皇后因她的坦誠加深了笑意,點頭道:“歡喜是應該的,能給你一分歡喜,至少不枉你送我那么些花。” “奴婢也希望娘娘歡喜,您有什么煩心事,都可以跟奴婢說,奴婢會守口如瓶的。”離鉞順手剝了顆栗子吃,訝然道,“這栗子果真比旁的都軟糯香甜?!?/br> 親自挑選的栗子被欣賞,皇后的心情又松快了兩分:“都是些陳年舊事,當年弘暉出事,懋嬪讓人傳弘暉是被齊妃害的……” 那時三阿哥剛出生不久,齊妃的確最有動機,但她若真出手害弘暉,未免太蠢,所有人都能懷疑到她頭上。 這么想來,好像齊妃最不可能是兇手。 可萬一齊妃故意利用這種心理,玩燈下黑呢? 就和這次是一樣的情況。 皇后拿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對齊妃更加懷疑,一邊冷靜地管理著后院,一邊盯著齊妃伺機而動。 痛失愛子的女人會有多瘋狂,同樣為人母的齊妃再清楚不過,那段日子過得如履薄冰驚恐萬分,生怕哪天一睜眼,發現三阿哥被害了。 白白受了幾個月驚嚇,齊妃對皇后心有不滿,對懋嬪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這是積攢了二十年的恨,懋嬪必須背這口黑鍋。 皇后講述得輕描淡寫,離鉞無法想象,自己的孩子夭折后,她日日面對“兇手”和“兇手”的孩子,不僅要笑臉相迎,還要維持后院秩序并暗中搜尋證據,該有多煎熬? 此時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離鉞越過茶幾用力地擁抱了皇后一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皇后怔愣一瞬,啞然失笑:“你小小年紀,怎的如此知分寸?” 皇上覺得黎氏放肆不知分寸,她卻覺得,黎常在最知分寸了。倘若她在二十歲的年紀,聽說了這樣的故事,一定會忍不住說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