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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便問:“今日還不歇業?” 店家說:“就今日一天了,傍晚關了門,便去過年了。” 店家見她好像有些不一樣,便問:“好些時候不見大人了。” “我出門了一趟。” 店家便說:“大人繁忙,久不在上都城,上都城最近可是變了很多。” 李令俞笑問:“哪里變了?” “大人還不知道吧?南城開了一條商業街,生意絕好,讓上都城的其他人都艷羨。” 李令俞便笑問:“店家生意也極好,怎么會艷羨他們?” 店家便說;“總歸是有影響。不過對面禮部最近出了份新聞報,讓學子們像瘋了似的爭論不休,禮部外面那幾面墻,文章貼的滿滿的。這個宮中的貴人也是奇怪了,這書生們使勁罵人,她也不在意,還鼓勵。結果這些個書生們偏還又不罵了。這不,每日大清早就巴巴的在禮部外面的店里等著新聞報。有時候買了報,便來我店中坐上一早上,滿嘴文章,爭論不休。吵得不可開交,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至于哪里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嚴柏年聽著有趣,便問:“這有什么不好嗎?禮部有了新聞報,店家你有了生意。” 店家聽得笑起來說:“也是,這挺好的。” 之后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了很久。 直到晚上兩人才回去。 李令俞便問嚴柏年:“今日看出來什么了?” 嚴柏年說:“你果然十分擅商。” 李令俞收下恭維,平靜說:“戰事停了,要休戰生息,大梁經不起折騰了。” 嚴柏年見她認真,便說:“我知道國庫不豐。” “何止不豐,北境今年全憑靠著江南之地養著,這么下去,總會出事的。” 說起民生,李令俞要比嚴柏年精通太多了。 那晚兩人早睡,第二日除夕,要去太廟祭祖,這是她第一次祭祖,百官就算再阻止有什么用呢。 她穿著冕服站在太廟外,段功帶著羽林衛為她開路,阿符領著神策軍給她清外場。 她一步一步走進太廟,握著權力,一步一步走上去。 今日之事,滿朝皆知,她進了太廟,祭了祖宗。 距離她登位,怕也只是一步之遙了。 這個除夕注定不平靜。 還沒等她開始祭祖,就聽到了消息。 蕭雍出了北宮,來了太廟。 這是他進去十幾年來,第一次離開北宮。 蕭雍也在來太廟的路上,得到消息的大臣們都嚇破膽。 曹印和呂匡淵守在太廟外。陳侯緊追蕭雍而來。 廬陽王是陳侯去通知的,得到消息的蕭澈還在看蕭誠寫對聯。聽到消息也不過是一笑而過。 蕭誠問:“父親不去看看嗎?” 蕭澈見他好奇,便笑了下說:“該去看看。” 父子兩人放下筆,便跟著陳侯府上的人去了太廟。絲毫看不出有什么急迫。 連薛洋都知道了,薛洋都領著長子,也去了太廟。 裴虞今日就在太廟,領著人跟隨曹印等陪李令俞人祭祖。 蕭雍看起來并不像是來清理門戶,他只是穿了件尋常的外衣,甚至不帶冠,就仿佛是出殿走了一圈。 等所有人到場后,蕭雍的車輦在太廟前停下,他遙遙望了眼遠處的殿。 曹印和呂匡淵已經率領在場的眾官行禮。 十幾年,沒見了。 曹印至今想起蕭雍當年對兄長做的事,都覺得心中□□。 十幾年不見的人,如今再見,已經老態龍鐘,不復當年的暴虐。 世事難料,誰能說得準呢? 蕭雍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又看了眼神色惶惶的蔡荃,十分輕巧說了句:“你們也都老了啊。” 呂匡淵閉口不言。 蕭雍看著曹印,輕嘆了聲:“曹文庭的弟弟,到底是恨我。” “臣不敢。” 蕭雍像是有些失望,淡淡笑了下,也不指責。 看著身后的裴虞,問了聲:“這是誰家的?” 裴虞出列答:“臣裴虞,父裴承邑。” 蕭雍看著他,收起笑,淡淡看了眼,什么都沒說。 看到嚴柏年的時候,他直接問:“嚴平駿怎么樣了?” 嚴柏年答:“父親尚好。” 蕭雍盯著他贊了句:“斬殺突厥王,不錯。” 嚴柏年只管謙虛。 陳侯來的時候,他還在一個一個的認人,有些在場的小輩,他都不認識。 一一的詢問,讓在場的人都緊張不安。 蕭雍見陳侯神色慌張的來了,十分不在意的說了聲問:“慵之來了?” 陳道止應了聲,便始終跟在他身后,蕭雍又笑起來:“慵之,向來護我。” 陳道止不敢說什么,他知道他們祖孫之間,終究會有這一場,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快到他毫無準備。 蕭澈帶著幼子,隨后而來。 蕭雍看了很久,他始終站在下了輦的位置,一步都不曾挪開。 看著蕭澈領著兒子行禮,蕭雍盯著父子問:“十弟,你恨我嗎?” “臣不敢。”,蕭澈答的四平八穩。 蕭雍聽得笑起來,和在場的人說:“你們都恨我,永安能用你們,便是因為你們都恨我。朕在位四十幾載,不懼怕諫言,不知,永安怕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