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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黛被嚇住了,問:“出什么事了?” 李令俞安慰她:“不要慌,你照顧好家里的孩子們,記住了。” 李黛頓時眼淚都出來了。 李令俞又安頓了一番,誰都沒帶,跟著黃內官進了北宮。 曹印在家沒等到人,一聽她被召進了北宮,心中忐忑,想起廬陽王的話。 一時間覺得圣人未必會害她,可又想,她膽子太大,欺君之名,圣人也未必會容她。 曹印還沒想到,不光圣人知道,陛下也知道了。 因為當日一早謝鵬程已經上書,天興三十七年,豫章太子謀逆伏誅,而其幼子逃脫,金蟬脫殼之計,藏于上都城小吏李尚家中,取名李令俞。招搖過市,賣弄才情邀寵,禍亂朝綱…… 一時間震驚朝野。 蕭誦看了折子,只覺荒唐,當時并不相信。 二哥全家當年收殮時,他都過目了,不可能有假。 那三個侄子的尸身還是他看著下葬的,這是他最篤定的事。 所以,即便李令俞那張臉和二哥再像,他第一次在華林園見李令俞只覺得膈應,不想看見那張臉,但他從來不曾懷疑過她和二哥有什么瓜葛。 蘇繹攔不住這道奏報,蕭雍剛從玄武觀出來,就看到了謝鵬程的上書。 他看著折子,很久了,才問蔡真:“李令俞,去邙山了嗎?” 蔡真聽著奇怪,圣人明明知道,小李大人陪廬陽王等人,去北邙山祭祖了。 “小李大人領著禮部的人去了。” 蕭雍溫聲說:“宣李令俞進來。” 沒說見,也沒說不見。 蘇繹大概是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才讓黃內官帶著神策軍去接她,以保萬無一失。 李令俞確實沒想好,若是蕭雍審問起來,她該怎么說。 也不知道李尚現在還是不是活著。 嚴柏年才給她回信,平城向北的山里發現了突厥人駐扎的痕跡。不久之后,平城怕要有一場惡戰。信中嚴柏年哄她,待他斬了突厥主將,到時候贏了功名,就來上都城給她下聘…… 李令俞還沒來得及給他回信,也不知道平城如今是不是安穩…… 她腦子亂作一天,胡思亂想中,進了北宮。 等進了北宮,這次和第一次入宮一樣,呆在朱雀殿中。 一整天,蕭雍并不曾見她。 但北宮之外,已經吵翻了天。 讓薛洋不得不第二次進曹家,曹印已經臥床,薛洋硬是進了他書房里。 薛洋見了曹印便說:“中書令,瞞我瞞得好深!” 曹印:“中丞大人,這又是為何?” 薛洋開門見山:“那李令俞到底是什么人?” 曹印嘆氣,“大人當真以為,他是豫章太子幼子?” 薛洋:“謝鵬城言辭鑿鑿,連細枝末葉都寫得清清楚楚,滿朝誰敢說她一定不是?” “陛下敢。” 薛洋被他一噎。 曹印:“當年豫章太子一家,是陛下親自盯著收殮的。” 薛洋聽得一窒,看著曹印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第79章 青州軍 薛洋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莽撞了。便悻悻了半天, 才嘆氣說:“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陛下這些天不開朝, 不理政,不見我等。一心撲在投毒案上,在太極殿里殺紅了眼。可若是陳留王殿下當真不成了, 也要早做打算才是。索性太子殿下如今還好。” 曹印手里握著茶杯,靜靜聽著, 則是一言不發。 薛洋見曹印不說話,他們已經因著這是被陛下申斥,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諫。 便岔開話題說:“要說這李令俞,也當真是蹊蹺。” 曹印慢條斯理問:“有什么蹊蹺的?” “她和……都太像了。好似憑空出來這么個人一樣。” 曹印微微笑起來。 “她六歲拜在宋彥光門下,雖說沒跟著宋彥光讀過書。但也在南山書院學了十年, 哪里是憑空冒出來的。” 薛洋抿了口茶,也說:“也是, 她才情有、天賦都是一等一的。雖然沒走科考的路子,但年紀小做事卻十分老辣, 看著不像是十幾歲的人。” 他說完才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說:“我就說她哪里奇怪,原來是她不像個少年人。十幾歲的年紀,身負盛名, 哪個不是恣意暢快, 可李令俞偏偏不一樣,她能寫得出‘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這等豪言, 卻不卑不亢低著頭安穩做事。卻沒有半分年少人的張揚。總讓我覺得怪異。” 他越這樣說, 曹印想的卻是, 她死里偷生十幾年,刀尖上行走,怎么敢恣意。 “她確實不容易。” 薛洋也是閑聊,說完又說:“謝家,怕是有意裹亂,在這個當口上,捅出來這么些事。怕是和陛下,和曹太后故意不對付。” 曹印淡淡說:“八尺的命,便爭不來一丈。” 薛洋以為他說的是如今的朝政。聽的只嘆氣,連中書令都變了口氣,可見這次的事,不能善了。 起初蕭誦是完全不信的,當年過了他的手的事,不可能出錯。 但謝鵬程上書里寫的全是真的。 裴虞這些時日一直跟著刑部對兩位殿下中毒的事,查了又查,當日確實沒有人進來過,那就是宮中的內官和宮娥。 這些天連帶審問、處決到株連。這么久了,一點回聲都沒有,什么都查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