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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聽得汗毛直豎,問:“他查過我?” 蘇繹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李令俞又問:“若是,圣人知道了,會殺了我吧?” 蘇繹見她害怕,安慰:“他不會知道。” 李令俞并不敢把這話當保證。 蕭雍的德性,是和曹阿蠻差不多,不可否認他殺伐決斷,開疆擴土是個有魄力的帝王。但要說他做皇帝比蕭誦強太多,也不見得。 李令俞雖然看不上蕭誦的小心思,和猜忌人心的做怕,但蕭誦勤勉、會示弱,做事非常實際,少些魄力,也不要緊。 這對父子的風格迥然不同,性情也不一樣,自然誰也看不上誰的做派。 可惜都是做帝王的人,誰也不服誰。 李令俞問:“廬陽王進京,會生波瀾嗎?” “會。” 蘇繹心知肚明,在這件事情上,絲毫不含糊其辭。廬陽王進京,必然會引起一些爭議。 李令俞看了眼大太陽:“可惜了這艷陽天。” 蘇繹:“我也有些年沒見他了。” 李令俞問:“廬陽王,是個什么樣的人?” 蘇繹:“真君子。” 這夸的十分籠統,李令俞領悟不了這話,也不想再問,笑笑回東明殿去了。 傍晚的宴,人并不多,蕭雍賜宴,陳侯攜二子,閉門不問世事的呂匡淵,蘇繹、李令俞在側。 蔡荃在上首侍奉蕭雍。 蕭雍午后睡好了,精神百倍,見了呂匡淵,就問他關于撰書事項。 古代撰書立項,是件工程龐大的事情,呂匡淵幾乎負責整本書的編撰。 李令俞也許久沒見他了,此刻乍一見,覺得他衰老了很多,只是他目光如炬,盯著她,和從前看她完全不同,她正欲開口,蘇繹問呂匡淵:“呂大人,完稿了?” 呂匡淵審視蘇繹一眼,李令俞察覺呂匡淵看蘇繹也充滿戒備。 她一時間警惕了,也不再看呂匡淵,只是垂頭。 呂匡淵應聲:“還在整理。” 蘇繹繞開他盯著李令俞的目光,也就不再和他說話了。 陳侯和蕭雍說:“初六那日,我出城去接廬陽王,禮部的人隨我一起去。” 其實是禮部為接老王爺,有些怯場,禮部怕對方品級太高而出錯,就會盛請這位輩分頗高的侯爺來做這個接待壓場。 算是請菩薩鎮佛。 蕭雍飲了一盞茶,才慢聲說:“讓他直接到北宮來。” 陳侯和氣說:“他是長輩,要先讓小輩們見了禮。咱們三個老人家,才好安生敘舊。” 陳潤意和陳潤輔坐在陳侯身后,一聲不吭。 陳潤意坐不住,一直看著李令俞,只見李令俞如老僧坐定,心里真是納悶了,她怎么那么入神。 李令俞聽著陳侯的意思,那廬陽王進京,就是先去見蕭誦,畢竟他是聽召回上都城的。陳侯說話果然十分和氣,將這話說得十分體面。 蕭雍的態度竟然如此綿軟,對當年的謀反的事,已經沒那么恨了吧? 沒想到蕭雍張嘴就來:“李令俞,你隨慵之出城去接人。” 李令俞猝不及防被點名,茫然抬頭,陳潤意已經意動,躍躍欲試。 蕭雍說完不再看他們,完全是臨時起意。 李令俞起身說:“臣遵旨。” 蕭雍自然不是讓她一個人跟著去,是讓她要帶著神策軍去。 呂匡淵見她十分謹慎,但看她的目光依舊審視。 之后大家說起了其他的東西/ 宴散之后,李令俞跟著陳侯出殿,陳侯見她沉悶不言,和氣說:“不用擔心,到時候跟著我就是了。” 陳道止辦事十分穩妥,李令俞并不擔心會出事。 呂匡淵站在后面,明顯等著和李令俞說話,讓一旁的陳潤意十分焦急。 此時已經入夜了,殿外遠望,入眼都燈火。 “那到時候,我就在宮門外等候侯爺。” 陳侯點頭后,轉而和蘇繹說起禮制。 蘇繹見呂匡淵今晚不肯罷休,眼神示意她,她給眼神安撫蘇繹。 陳潤意正要說話,李令俞先叫了聲:“先生。” 呂匡淵看著她,片刻后卻問:“你父親如何了?” 李令俞如實:“父親如今在潼關。” 呂匡淵恍然,她和豫章太子太像了,看人的眼神,走路的姿勢,怎么可能有這么相像的人。 “你說你母親是潁川人?” “母親是潁川柳家旁支。” 呂匡淵為何警惕她,她心知肚明,但絲毫不懼。當年豫章太子三個兒子,都死于誅殺。呂匡淵更是清楚,所以他才會驚訝,若不然,他只會驚恐。 呂匡淵從前只覺得她生的面熟,討人喜歡,可這半年來她長開了,打眼看過去,太像故人了。 呂匡淵頓了頓,問:“有沒有誰說過你像誰?” 李令俞看了眼不遠處說話的蘇繹和陳侯,笑了下,說:“不曾聽過。先生覺得我像誰?” 呂匡淵還是覺得她不一樣了,她從前不會這么說話。 李令俞確實是故意,她不想被呂匡淵一直追問,只要她越像蕭衍,就會有人對她起疑,所以她只要理直氣壯就好。 蕭雍何嘗不知道她像誰,蕭雍卻還是留著她,李令俞想,蕭雍第一次將青魚符給她,就已經在試探她了。而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