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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誦氣息有些虛,慢聲言道:“滎陽之亂不能拖。” 正說著,陳留王已經進來,上前跪在榻前輕聲問:“父皇如何了?” 蕭誦見他滿臉愁緒,和藹道:“我兒別怕,我沒事。你且早些出發,滎陽之亂不能拖,我讓羽林衛指揮使隨你一道去,你只管放開手腳去查。” 陳留王見他和薛洋一般年紀,卻滿頭白發,久病纏身,面容比薛洋蒼老許多,一時動容,勸他:“父皇少些思慮,安心養病,兒臣速去速歸。” 蕭誦安心點點頭,擺擺手示意他去吧。 然后說:“曹卿不在嗎?” 曹印正趕來,就在門外,門口的人立刻回話:“曹大人來了。” 蕭誦改和薛洋說:“薛卿,去送送我兒。” 他還是怕蕭鋆去了吃虧,讓薛洋囑咐他幾句。 但他首先想到的還是曹印,不論曹家如何,曹印這個人辦事可靠,是可以托付重任的人。他又想起太子,心中有些悲傷,曹家當真出人杰,蕭鋆到底有曹家血脈。 曹印進來見蕭誦已經醒了,報告:“六部中有些聲音,眾臣惶惶,臣去安撫了一二,也都解釋了陛下只是累極了,才會昏厥。定不能被有心人傳出其他說法來。” 蕭誦聽得心下安定,謝皇后坐在那里,她明顯感覺到陛下無視她,太子和太子妃熬了一夜,才剛回去,她心里焦急,但不敢做聲。 今日一早曹太后關閉華林園,聽說昨晚北宮有動作,謝鵬程遞消息進來,昨晚說有人進出北宮,她擔驚受怕了一夜,生怕北宮有異動,如今等蕭誦醒來,才算安下心了,可又惶惶不敢言。 蕭誦和曹印說:“辛苦曹卿了。往后,朕還要仰仗曹卿。” 曹印忙叩首:“陛下言重。” 蕭誦問:“太后召你,可有交代什么?” 曹印并不隱瞞;“太后娘娘想問,陛下昨日為何會昏厥。” 這話,蕭誦信。 薛洋進來后,蕭誦安排二人:“薛卿同曹卿,今日起,你二人暫統六部,政事你二人相商,若拿不定主意,再和朕相商。” 這話是君囑臣,那就是兩人負責穩住局面,兩人齊聲:“臣領旨。” 等人走了,蕭誦問劉琨:“昨日我昏厥后,北宮可有異動?” 劉琨沒有離開過太極殿,但消息還是知道一些。 “昨日有人出入了北宮。” “誰?” “北宮召李令俞進了北宮,晚上戌時,大夏門開過。” 蕭誦問:“太后出過華林園嗎?” 劉琨跪下答:“奴該死。” 那就是他不知道。 蕭誦并無怒意,心里想,母后怕是也防著北宮。 皇后這才說:“陛下且休息休息吧。” 蕭誦問:“太子呢?” 皇后忙說:“太子守了一夜,天亮時太子妃有些熬不住了,我就讓他去送太子妃了。” 蕭誦明知她為太子說項,但也沒拆穿,他思量了很久,什么時候開始,他偏袒太子,什么時候開始,他開始疏遠曹貴妃的? 他靠坐著,沒什么精神,溫言細語說:“今年除夕,讓曹貴妃回來,一起吃個年夜飯。” 謝惠蔭臉上一僵,才說:“前些日宮中去看太后,聽說曹貴妃畏寒,閉門不出。” 蕭誦明知她的意思,和風細雨問:“朕的太極宮,連貴妃的一間暖閣都騰不出來了嗎?” 謝惠蔭被蕭誦慣的太久了,一時間只覺得委屈,委屈之后才是懼怕。 忙說:“是臣妾之過。這就安排。” 蕭誦并不理會她的態度,繼續溫和說:“母后有了春秋,總不能萬事都讓母后安排。” 謝惠蔭立刻說:“臣妾這就去安排。” 蕭誦由著她,并不留。 他自小就見識了母后的隱忍,兄長們他仰望慣了,也羨慕慣了。后來登基后,他總想著,不能讓謝氏同母后一樣,他一定會會保護好太子。絕不能讓天興朝的舊事發生。 他有些事,不知不覺中,就錯了。 李令俞吃完早飯,等外面清靜了,這才從院子里出來,北宮的守衛戒備還是很嚴格,她穿過回廊,見許久不見的蔡荃正匆匆往紫宸殿去了,她喊了聲:“蔡督事。” 蔡荃見她,立刻說:“大人來得正好,快隨我來。” 李令俞看著他,一時間不想去,心說我就是問一聲。 但蔡荃站在那里等著她,她只好隨他進了紫宸殿。等她和蔡荃進了內殿,蘇繹正和蕭雍在說北三州的事,見李令俞進來,蕭雍問:“各州府的科考,如今怎么樣了?”,雖說問得很隨意,但李令俞要認真答。 李令俞見他紅光滿面,一改之前發瘋時的亢奮,看起來比蕭誦要健康很多。 她就答:“各州府科考都進行的很順利。” 蕭雍接著就罵了句:“順利?順利到十幾個學子被殺?” 李令俞總不能說,人家皇帝的事,你少管。 “陛下已經召曹大人等人商議處理此事了。” 蕭雍冷笑著和蘇繹說:“他到如今這副德行了,竟然只記得提防著朕。” 李令俞覺得他這個人很矛盾,蕭誦若是軟弱服軟時,他十分看不上,現在蕭誦出現了突發狀況,守住宮門,召集大臣,這些做的很妥善。他又不滿意。 --